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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胜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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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霍云九带去与西羌交涉前,陆川收到了来自崇都的密报。
“在我们回到崇都之前,或许就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回到主帐,陆川与岳华绮谈论起此事。
“陆淮?他想如何,趁此夺取太子之位?可二皇子不是依旧在崇都吗?”
岳华绮有些不解,即便陆川远在西羌,可他本就不是太子之位的竞争者,陆淮也难以趁虚而入。
陆川摇摇头,降低了声音,“他想要的,如今已不只是太子之位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岳华绮心中已经明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以图确认。
转念一想,临行前陆川曾说过的,回去后或许很多事都会变。
所以这应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不过陆淮为何会突然如此冒险,这可不是太子之争,无论胜败还能有生机。”
毕竟若谋逆失败,他定然不会有活路。
陆川先是不语,岳华绮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
李落寒。
或许这便是陆宣安排她在陆淮身边最后的意图。
在陆淮眼中,江山是不比李落寒。
可若她想要,他要去争。
“所以此次回程之路,是不是要有变化了?”
岳华绮心领神会,想到了这点。
带兵回崇都,与宫中配合拿下反贼,再合理不过了。
踏上回程之路,必将会面临一场腥风血雨。
次日清晨,阳光和煦。
两方和谈。
如预想的一般,霍云九只是偷学了一部分霍家被称为“蛊术”的虫毒,但并不会解毒。
但西羌人松口的条件,包括为那名西羌将士解毒。
岳华绮依稀记得,汤禧说过解毒之事可以找他。
所以和谈当日,汤禧的外形稍做了一番伪装,与南垣队伍一起来到会谈之地。
汤禧是独自进入军帐解毒的,岳华绮和陆川并没有一起进入。
所以当那些西羌士兵发出感叹时,他们也并不知道汤禧究竟做了什么。
但看到那名中毒士兵状态良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二人还是切实地对汤禧的本事感到了震惊,甚至是钦佩。
对军营之事陆川觉得自己不及征战沙场的廖副将了解,所以便派他前去与西羌共同决定如何处置霍云九。
眼下毒已解,挑事之人已经承认,南垣和西羌的这场边境纷乱也算是结束了。
返程的前一日,岳华绮和陆川与汤禧在茶楼相会。
毕竟此次分别,许是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了。
其实汤禧也看得出来,岳华绮有很多话想问,但她没问出口。
思来想去,她也只是开口道,“此次之事想来也为你添了不少麻烦,辛苦你了。”
“感谢出手相助,若是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们也会尽己所能。”陆川心中也有惑,但他更是不会问。
汤禧摆摆手,“相识一场,也相处了不少时日,难能可贵。”
余下几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多问什么。
他说,“若往后有缘再见,不要忘记我的名字是汤禧便好。”
汤禧回到西羌后,岳华绮总觉得他哪里变了,像是身上背负了不轻的责任,变得有些沉重。
回去的路上,清风拂面,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
岳华绮忽然想起,曾经汤禧提起过,他从小与蛇虫为伴。
他认识霍家的人,会解霍家的毒。
但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他希望他们记忆中的那个朋友,叫汤禧。
收起心中思绪,该是返程时。
路漫漫,岳华绮轻靠在陆川的肩头闭上了眼。
陆川搂着她,看向窗外。
肩头忽然变沉,耳边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川将目光移到岳华绮的脸上,安静地注视着她。
他忽然笑了,似是满足于当下心中感到的幸福。
如果时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如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没有那么多未知该有多好。
但车轮不停,崇都就近在眼前。
陆宣派来的人说,明日就是陆淮动手之日。
他会假借领兵入宫,除了陆淮辖地宁都的兵力,还有楚家和前卫率姚元禄带来的人手。
明日是宫宴,宫里来往的人多。
陆淮瞅准派去西羌的兵力还未传信归来,而范将军前些日子也照例领兵在外训练,回到崇都还需要几日,便想在此时趁虚而入。
李落寒传来的消息仅说了这些,至于陆淮打算如何下手,何时动手她也未知。
不过对陆宣来说已经足够。
陆川则需在城外隐匿行踪,停留一日,待明日合适的时机进入崇都,直入皇宫。
“华绮,到时宫内外必有一场大乱,刀剑不长眼,我先让人秘密将你送到一处安全之地。”
陆川先前仔细交代了程霖,两名亲信会将岳华绮送到陆川另一处私人宅院。
岳华绮明白陆川的考量,那样的场合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出现。
但陆川没有说,他不希望岳华绮参与到这场不知胜败,不知生死的较量中。
这样即使最后没有成功,此事也不会牵连到她。
岳华绮戴着面纱坐着马车,装作某位来崇都探亲的外乡姑娘,顺利进入城内。
在屋内,岳华绮拿出分别前陆川给的盒子。
明明只是分开一日,陆川当时那眼神却饱含不舍。
还说不要着急打开这个锦盒。
岳华绮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将它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今夜天空星点闪烁,透过木窗望向高悬的明月,她闭上双眼,期盼明日一切顺意。
清晨窗外传来鸟叫声,乐师队伍早早地启程前往崇都皇宫。
今日岳华绮不该离开这间院,这间宅子位置偏,站在二层向远处望去也看不见一点大街上的景象。
她如今能做的,或许只有等。
府里没人,只有一名护卫在附近通传消息。
云蝶也还在沉盼坊,岳华绮简单用过午膳。
此刻离午时还有一会儿,她的心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因为宫宴马上就要开始。
周遭安静没有人声,就像置身于林中一般,只有窸窣的响动。
不知在石凳上坐了多久,已经不觉得凉,甚至等得昏昏欲睡。
然而此刻静谧被打破,外头终于传来人声。
岳华绮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试图听听过路人在说什么。
然而他们走得很快,只听到嘴里嘟囔着“好像出事了”。
在附近的护卫也不见踪影。
估摸着时间,此刻应该已经动手了。
不知一切是否顺畅。
崇都皇宫,宫宴开始前。
文帝有些意外,陆宣竟在此刻前来。
“宣儿,宫宴快开始了,怎得不去殿内候着?”文帝转过身,见他得体地穿着出席宫宴的着装,看似没有一点异常。
“儿臣参见父皇。此来,是有要事与父皇相商。”
文帝移开眼,摆摆手,“有什么事等宫宴结束再议。”
陆宣不紧不慢,“恕儿臣直言,此事重大,事关南垣的江山,不可等。”
陆宣凑近文帝,以只有他一人能听清的声音平静地讲述着令他讶异的话语。
文帝听完皱起了眉头,却又立刻舒展开来,挥手示意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都离开。
“宫宴稍晚些开。说吧,是何事?”
“父皇觉得,南垣的江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此话一出,文帝面上无疑带着几分不悦。
但他也颇想知道,陆宣究竟想问什么。
“南垣的江山,需要的是孤看好的人。”
“那儿臣斗胆一问,能让父皇看好的人,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伏安殿外,没人能听清里面的谈话。
宫女太监们也只得听命等候文帝吩咐何时才开宴。
可没等到文帝出来,却先等来了纷乱和惊呼声,还有跌跌撞撞喊着“护驾”的太监。
此时陆川带领的队伍也已从城外快马加鞭奔向崇都皇宫。
从宫门进来,到举行宫宴的宫殿间,有四处逃窜的人群,强闯进来的反贼,宫女太监中藏着的暗卫,还有躺在地上被误伤,无力还手的宫人。
本以为陆淮要等宫宴开始才动手,没成想他行动得竟如此迅速。
好在陆宣的人消息传得及时,就埋伏在宫外的暗卫行动提前,其他人手也正迅速赶来。
原本伏安殿外的护卫已照常赶到宫宴殿外候着,而宫宴稍推迟的事却没及时通传。
所以当殿外的公公慌乱地想要召集护卫时,已被赶来的陆淮和他带领的人包围。
文帝,就在伏安殿内。
为他铺好的,通往那个位置的路就在脚下。
陆淮得意地走了进去。
在他看到同在殿内的陆宣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转念一想,他也不过一人而已,根本不需要担忧。
“淮儿,你真的要反?”
文帝的眼神中有几分难以置信,尽管他再不信陆宣方才所言,眼下也不得不信。
“反?父皇,那倒谈不上。儿臣只不过觉得父皇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想让父皇好好地享福,安度晚年。”
文帝努力遏住怒火,“逆子!孤何时亏待过你?所有的皇子中,属你过得最是滋润,孤,皇后,太后,哪个不是最宠爱你?”
平心而论,文帝曾想过陆宣会反,想过陆哲会反,甚至想过回到皇宫的陆川也不像看起来那般置身事外。
就是没想到,这个在宫里人宠爱下长大的陆淮会生了异心。
即使听到此,陆淮也没有半分后悔和愧疚之意。
“是。可父皇,既如你所说的那样,为何迟迟不定太子人选?父皇教过我,命运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陆淮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转向陆宣。
“二哥怎得也在这里?不过可惜,你就不能像父皇一样享受你的余生了。”
可陆宣没有怕,脸上连一丝恐惧都没有,甚至勾起了嘴角。
“三弟如此大放厥词,看来是一点后路都没有留。可惜。”
听到陆宣这么说,陆淮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这一丝慌乱被陆宣捕捉到,他笑着看向文帝,“父皇,看来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正当文帝无奈叹息之际,门外传来了呼喊声。
此时烈日当空,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岳华绮看到了匆忙跑来的那名护卫。
一道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他说,要她打开那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