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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城 ...

  •   月牙和琥珀之间向来是没有秘密的。
      与杜娟的见面,与王城的瓜葛,事后月牙都告诉了琥珀。
      琥珀听完大惊,“你没把王城怎么样吧?”
      月牙,“什么叫我没把他怎么样?他是你对手,我才是你兄弟吧。你不关心我,反而关心他。”
      琥珀,“就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我关心你干啥。”
      月牙,“心寒。”
      琥珀,“少装腔作势,你快说说,王城不至于怎么样吧,人家父亲好歹是县令,闹过了可不好收场。”
      月牙,“不会闹大的,小惩大诫而已。”
      琥珀,“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快说说,要怎么对付他?”
      月牙,“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不过你只要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而欲望就是弱点,知道了弱点,想要对付任何人,都没有那么难了。
      王城的欲望是武功,是想打败你,我既然知道了他这个弱点,想要对付他也就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琥珀,“真想把你现在小人得志的模样带去给王城看看,让他狠狠打你一顿。”
      月牙,“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那时没把握住机会,以后只怕更没有机会啦。”
      琥珀,“你还知道当时危险,我当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月牙,“也算不上太危险,我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保镖嘛。”
      琥珀,“你说杜娟?人家去没去都还不好说呢?”
      月牙,“我有预感,她应该是去了书香亭的。”
      琥珀,“稀奇,你月牙说话做事也开始讲感觉了。”
      月牙,“我讲的感觉和你讲的感觉可不一样。你讲感觉纯粹靠瞎猜,我可是有依据的。”
      琥珀,“故弄玄虚,什么依据?”
      月牙,“依据就是好奇心,只要杜娟好奇心够重,必然就会过去。”
      琥珀,“扯淡,我也有好奇心呀,搁我站在杜娟的立场,我就不一定愿意过去。”
      月牙,“那不一样,你是男人,他是女人。”
      琥珀,“这又有什么关系。”
      月牙,“关系倒是有一些的。
      简单来说,这世道男人的地位普遍比女人要高。
      这就导致一般情况下,男人的欲望相对于女人更多,也更重,当然也更容易被展现出来,比如王城。”
      琥珀,“那女人呢?”
      月牙,“女人不一样,因为地位偏低,她们的欲望要小得多,隐藏的也会更深一点。
      但正因为如此,她们的好奇心却普遍比男人们要旺盛。
      不过这也因人而异,说不定有些女人不一样,好奇心不强也很正常。”
      琥珀,“说了等于没说。”
      月牙,“不,虽然是因人而异,但杜娟却显然不是特殊的那一类。”
      琥珀,“你就这么肯定?”
      月牙,“你不是验证过了吗?要是好奇心不强,哪个女孩子会莫名其妙地收你这大老粗的纸条。”
      琥珀,“少往我身上扯,归根结底还是你不行,你要是会点武功,管她杜娟去不去,至少真有危险的时候也能跑掉。”
      月牙,“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拿命来练武功吗?”
      琥珀,“也是,要是有不灭灵药就好了,据说灵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你要是吃一颗,保准身体比我还强壮。”
      月牙,“什么玩意儿,你从哪儿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琥珀,“喏,《武林轶事》,我正在读的书,书上说武林有三宝,分别是不灭灵药,不灭灵武和不灭灵人。
      不灭灵人是个长生不死的怪胎,没什么用。
      另外两个倒是不错,不灭灵武给我,不灭灵药给你,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闯荡天涯,岂不美哉。”
      月牙,“你有时间能不能少做点梦,把时间花在练武上,花在读点正经书上,哪一个不比你看武侠小说强?”
      琥珀,“要你多管闲事,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去陪陪你家杜娟吧。”
      月牙,“你用不着把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想的有多亲密,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未必愿意我有事没事跑去打扰她。不过既然说到杜娟,我倒有问题想问你,她真的比你厉害?”
      琥珀,“不知道,她藏的挺深,又不上武课,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她会武功。”
      月牙,“那要不你们打一架试试?”
      琥珀,“滚蛋,我不打女人的。”
      月牙,“跟你沟通真费劲,我就直说吧。杜娟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她说比你厉害,那估计是真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拜她为师,好好学武功。”
      琥珀,“拜她为师?你想都别想。”
      月牙,“你怎么这样,我们可是自小相识的兄弟,还记得五岁那年你偷偷找人学武功……”
      琥珀,“你干脆杀了我吧。”

      琥珀对五岁时的事情讳莫如深,生怕月牙提及,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那是他有记忆以来做的第一件糗事。
      当时五岁的琥珀意外遇见了武林高手,便一个劲儿地缠着对方教他武功。
      对方的意思是教也可以,但需要付钱,那时的琥珀对钱还没有太多概念,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自然是上了当。
      而对方的身份当然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不过是外村骗小孩儿钱的混混。
      琥珀断断续续跟着对方练了一年,武功没有学会,钱却欠了一大笔。
      对方见琥珀身上没钱,就撺掇着让他回家偷。
      琥珀不敢,对方就是一顿拳脚招呼。
      琥珀被打怕了,又没胆子回家偷钱,更不敢告诉父母,就只好找月牙诉苦。
      月牙却说自己有办法。
      他带着琥珀找到村子边上荒废的枯井,在上面铺了些树枝和杂草做陷阱,再让琥珀把人骗过来。
      小混混过来之后,月牙就站在陷阱边上朝着对方怒骂,对方果然上当,在准备教训月牙时掉进了陷阱。
      只是没有料到月牙因为离得太近,被小混混一起带到了陷阱里面。
      琥珀慌得要死,月牙却一点儿也不慌。
      他甚至威胁同在陷阱里的小混混,要是还敢找琥珀要钱,就不让琥珀拉他上去。
      小混混正恼怒自己不小心中了陷阱,听见月牙的威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月牙的话刚刚说完,就被对方暴打了一顿。
      那是月牙第一次挨打。
      他的身体可不比琥珀,刚挨了两拳就直挺挺地昏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混混本以为对方装死,又毫不客气地补了两脚,见月牙仍是一动未动,这才开始慌了神。
      而井上的琥珀已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小混混怕他的哭喊引来了村里人,就安慰他,说月牙只是昏迷了而已,又承诺琥珀欠他的钱不用还了。
      琥珀在对方的忽悠下将小混混连同月牙一起拉了上来。
      两人又对着月牙好一番拍打,却不见任何醒来的迹象。
      拍打不行,小混混也没了办法,眼看琥珀又要开哭,他赶紧找了个去叫人来帮忙的借口逃之夭夭了。
      琥珀抱着昏迷的月牙在枯井边哭了很久,直到被一个路过的落魄老道看见。
      老道人问明原因,先是搭了下脉,这才将月牙抱起,对着背部轻轻推拿几下,又从随身携带的葫芦里接了一大口水喷在月牙脸上。
      月牙终于悠悠转醒过来。
      琥珀见状赶忙向对方道谢。
      老道长则是告诫两人,月牙气血虚弱,千万不能再受到伤害,否则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这事琥珀早就知道,他赶忙问起对方能否治好月牙的病。
      老道长无奈摇了摇头,他的医术只不过赤脚医生水平,今天能救醒月牙就已经是万幸。
      何况月牙气血虚弱是天生的,这情况就算华佗在世也不可能医好。
      月牙对此早有预料,他反而更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老道长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告诉月牙,按照他的估计,如果保养得好,应该勉强能活到三十岁。
      琥珀闻言满脸震惊,他看向月牙,对方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老道长拒绝了去两人家里做客的邀请,琥珀只好自己搀扶着月牙回家。
      回家的路上,月牙要求琥珀对一天的事情保密,尤其是关于自己的病情,千万不要让其父母知晓。
      琥珀嘴上点头称是,心中想的却是,估计对方恐怕早就知道了月牙的病情,只不过同样在向儿子隐瞒而已。
      这件事情过后,琥珀自觉欠了月牙一个大人情,这才凡事都愿意听月牙的话。

      春去夏来,转眼已是仲夏,这期间,月牙与杜娟的交流居然并不多,这倒挺出乎琥珀意料之外。
      不过改变最大的却不是这三人。
      而是王城。
      他偷偷地在竹林里每日苦练,终于赶上了春竹的进度,几个月下来,不止武功上了一个层次,就连气质都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丝痞意。
      琥珀眼见对方习武有成,也着手准备跟王城较量一番。
      然而比武尚未开始,王城却一连几天都没有来私塾。
      琥珀正暗自奇怪,就有县令府上的仆人来邀请月牙去一趟县令府。
      琥珀立刻确定王城这几天没来私塾一定是出事了,而让他出事的始作俑者必然来自身旁的月牙。
      难道月牙被对方察觉了,琥珀暗自想到。
      亏得他当时还自信不会闹大的。
      琥珀一边吐槽着月牙不靠谱,一边又担心月牙的安全,便闹着要一起过去。
      仆人没有拒绝。
      三人刚走了没两步,杜娟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直言自己也想去看看。
      仆人还是没有拒绝。
      县令府离私塾不算太远,四人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仆人领着三人往内府走去,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有呵斥声传了过来。
      越往前走,声音越大,等来到客厅,才发现声音来自于一位身材矮胖但却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
      这人月牙他们没有见过,但跪在地上受训斥的人,三人却都认识。
      正是多日未见的王城。
      如此一来,中年男子自然便是王县令。
      王县令似乎并未发现月牙几人,仍在训斥着跪在地上的王城。
      “我这些日子公务繁忙,疏于对你的管教,没想到你胆子越来越大,居然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要不是前几天李员外来我这里告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把人家的一大片竹林给砍掉了一半。”
      王城的胆子倒未必有这么大,但有了月牙的蛊惑可就难说了。
      琥珀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旁边的月牙。
      见对方毫无反应,琥珀只好又将注意力转到王县令身上。
      “我本来还不敢相信,特意派人去调查,结果倒好,你这逆子不仅真砍了人家的竹子,更是敢在私塾里欺负同学。
      与其让你这样混日子,我还不如现在就打死你,免得你将来再犯大错,无端地埋没了我王家的名声。”
      王县令说完,毫不留情地啪啪几鞭子抽在王城身上。
      “老爷,”将月牙他们带过来的仆人赶忙出声解围,“月牙公子请过来了,旁边两位也是私塾里的同学。”
      为县令介绍完,仆人很是识趣地离开了。
      两边见完礼,王县令率先开口,“月牙公子不要拘谨,据王城那帮狐朋狗友交代,他们前一阵子曾经欺负过你,今天请你过来,是专门让王城给你道歉的。”
      王县令说完,脸色立刻由晴转阴看向王城,“还不向月牙公子认错。”
      王城没有说话,只是不甘心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月牙,显然毫无认错的想法。
      大概没料到自己的儿子叛逆到了如此地步,王县令真是气得七窍冒烟。
      眼看对方又要动粗,月牙赶紧走上前劝阻道,“王城当时不过嘴上说说,其实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况且我本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自然早就原谅他了。”
      面对月牙的打圆场,王城显然并不领情。
      他狠狠啐了月牙一口,“你不用在这里装委屈,当初要不是你告诉我砍竹子能打败琥珀,我怎么可能去砍李员外家的竹子。”
      见父亲面露疑惑,王城继续指着月牙补充道,“连李员外家的竹林,都是这家伙帮我找的。”
      王县令显然没有料到中间还有这一出,闻言一脸阴晴不定地看向月牙。
      琥珀正觉得要糟,却听见月牙透着无尽无奈的口气回应道,“当时我要是不这么说,只怕现在也没机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王县令没有答话。
      他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王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月牙。
      月牙气定神闲毫不惊慌。
      王城却一副被人利用的委屈姿态。
      逐渐触摸到真相的县令大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月牙公子既然愿意原谅我家王城,王某人自然是感激不尽,我今天向你保证,以后王城绝对不会再有欺负你的时候。
      至于李员外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自会解决。
      不过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你虽然年轻,但毕竟读的是圣贤书,希望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要再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主意了。
      王某的家事还没有处理完,就不送三位了。”
      王县令说完,又召来仆人,交代送月牙三人回去。
      几人还没离开客厅,王县令的呵斥声又传了出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之前就不会动动脑子想一想结果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没事多读点书,少整天舞刀弄棒的。
      还有不只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这几个人你以后也不要给我搅和在一起……”
      随着月牙等人的远去,声音也渐渐越来越小,直至无法被听闻。
      四人离开客厅,又穿过门廊,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一直走在最后的月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开口道,“小哥,在下还有些事情要跟王县令和王公子交代一下,劳烦再稍等片刻。”说完也不顾对方反应,又迈开步子往回走去。
      琥珀与杜娟虽然不知其意,但都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月牙的去而复返不止琥珀杜娟吃惊,王家父子二人同样意外。
      月牙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赶紧开口,“小子未得应允贸然返回,于礼数实在欠佳,只是心中有感,实在不吐不快。
      我与王公子交情不深,但却知道王城公子一向以父为荣。虽然跟县令您也是刚刚认识,但天下又有几个父亲不爱惜自己的子女呢?只不过两位似乎很少在对方面前袒露出来而已。”
      王县令和王城闻言同时“哼”了一声,却都默契地并没再打断月牙说话。
      “王城公子也实在没有县令大人所想的这般不堪,他虽然不待见在下,但在下心里对王城公子其实是有些佩服的。
      伐竹之事一贯是下民所为,寻常富贵公子对此必然嗤之以鼻,但王公子却无丝毫介意,可见其并无轻贱下民之心,以后若能为官,想必能够造福一方。
      其次王公子虽然文科欠佳,但却能痴迷武道,单从伐竹一事也能看出,他能无惧辛苦,坚持不懈,若能保持本心,他日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无奈县令您却对此一再阻止,在月牙看来反而有不忠不孝之嫌。”
      王县令显然没料到,月牙说着说着竟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老子管教儿子,自古以来天经地义,谈何不忠不孝?”
      月牙解释道,“我天龙国承平已逾三代,现下文盛武衰,王县令违背公子意愿抑武而尊文,不过是因为您觉得,从文可以富贵一生,周全一世。
      而习武不仅富贵无望,他日征战甚至有性命之忧。
      可是天下合久必分,我天龙虽然富足,也不过依附于诚之国的庇护才安保无忧。
      如今诚之国与北泽国边境纷乱不断,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还能顾得上我天龙。
      国家随时面临战争,武将匮乏,王县令却为了自身安稳,强令公子弃武从文,于国自然是不忠之举。
      王城公子虽然性子执拗了些,但在习武上亦是坚毅之人,本来悉心雕琢将来必成美玉。
      世间父母一向望子成龙,王公子难得有成龙之资,县令如今却指望以养虫之法来养龙,又怎能盼到成龙之日,百年之后又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于他们而言,当然是不孝之举。”
      王县令,“笑话,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放任这小子胡作非为?”
      月牙,“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既然古人都这么说了,那王县令当然还是要多加管教的。
      雁山县这些年来,在王县令治下井井有条,一县尚且管得,一人又岂在话下。
      不过大禹治水时曾说过,堵不如疏,这道理小子都能懂,您一县之长想必更是深有体会。”
      月牙长篇大论完,见王县令终于陷入了思考,便又将矛头对准了王城,“月牙当初献计献策时,曾请求王城公子满足月牙一个要求,王城公子当时连要求是什么都不知道,却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轻易许下的承诺,执行的概率必然也不会太高。
      好在月牙于王城公子本来也无所求,今天就厚颜提个要求吧。
      武学一道博大精深,王公子你既有天赋也肯努力,却唯独不能摒弃俗物俗人干扰,难以专注。
      我的要求是,但愿公子今后能够克制,修心修身,如此将来必成大器,也就不枉月牙今日对令尊的一番进言。
      月牙言既于此,多有叨扰,这便告辞了。
      琥珀、杜娟,我们走吧。”

      天龙国效仿诚之国,官员于各个地方调动频繁。半年之后,王县令右迁,一家人便跟着搬离了雁山县。
      这半年里三人与王城的交流并不算多,值得一提的是,临走前王城终究还是与琥珀私下大战了一场。
      胜负未知。
      很快,琥珀又与杜娟约战了一场。
      败得很干脆。
      自此,琥珀有空便开始跟随杜娟习武,对她的观感也大为改善。
      至于月牙与杜娟的关系,自从半年前县令府一役后,便肉眼可见地亲密了许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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