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绝杀令》风月蚕

5、第 5 章

　　比坂口安吾更早发现这个现象的人是福地樱痴。

　　五分钟前。

　　由联合国特别本部推举出来的人类军首领福地樱痴，就世界各地出现的货币爆炸和吸血鬼蔓延事件，向联合国总部的五大国同时提交申请‘大指令’的报告书，目的是利用‘大指令’来消灭导致这些极度恶性事件的罪魁祸首——天人五衰，也就是日本横滨的武装侦探社。

　　英、德、法、俄和位于亚洲的种花家，便是五大国的组成。申请这种被封存的异能武器，其实只需要获得三个以上的大国准许就可以。

　　这其中有一条捷径，便是只需要获得英国官方异能机构钟塔侍从的批准，与它紧密联合的德国和法国就会跟上脚步。如此另外两个异能大国的意见就不成问题。

　　但钟塔侍从本部驳回了这项申请。

　　这个驳回也让正在就‘下一步该如何追缉逃亡中的武装社成员’为议题开会的猎犬诸位成员，不得不将议题拉到这次拒绝事件当中。

　　原本被猎犬逮捕的福泽、与谢野、国木田相继在关押或转移时被救走，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救走了三名成员，而大概率这些人已经和寻不到踪迹的中岛敦、江户川乱步汇合。

　　这个事态本就严峻，加上‘大指令’被驳回，摆在猎犬面前的便是一个难办的局面。

　　‘大指令’无法到手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除去本就严峻的货币炸弹问题，具有强烈感染性的吸血鬼病毒事件已经导致至少三个国家的行政系统崩溃，若不尽快采取行动，负面影响迟早会扩散到全球。

　　没有‘大指令’，即便拥有多国士兵的指挥权，以人类意志去对抗可怕的吸血鬼传染事件，势必会出现不少问题。血肉之躯拥有个人意志的士兵，面对这样成群结队且能感染的人形怪物，心生怯意在所难免。

　　正在与同僚们争议武侦社是否为天人五衰组织的，新归队的立原道造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往他胸口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这是不是说明钟塔侍从认为武装社是无辜的？”

　　他是坚持这个观点的人，甚至他身上还带着自认为可以说服他们的证据。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他脸上的喜意无法掩盖，而面前的同僚兼前辈们，神情严肃，并没有立马回应他的问题。

　　条野采菊感觉匪夷所思：“事态发展成这样，为了避免波及自身的本土，钟塔侍从应该是第一个同意的才对。”

　　他可太了解欧洲大国尤其是英国的尿性了，英国的钟塔侍从并不喜欢牵扯进他国的‘小事’当中。

　　是的，对于欧洲大国而言，这起波及多个国家的恶性事件，不过是小事一桩。

　　有人代为出力，他们自然乐得躲闲。

　　福地樱痴是人类军的统领，而人类军的构成是联合国特别本部成员国的军队。之所以是特别本部，是因为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国，没有一个是五大国。

　　五大国拥有独立的地位，如果说世界是一个会员制俱乐部的话，五大国是VIP且股东会，而其他国家全是普通会员。

　　普通会员的利益受损，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消灭灾祸源头，那五大国自然乐见其成。

　　他们不担心事件会失控，早从异能大战时期，五大国就以凌驾于他国的实力奠定世界霸主的地位，拥有复数超越者，拥有独立开发异能武器的实力，他们与其他国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有资格成为对手的只有彼此。

　　说一句难听的话，犹如立于高维度的五大国，只需要吹吹气就能轻易的解决掉武侦社，而同样的，即便是人类军拥有的‘大指令’失控，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的将之压制。

　　这也是他们认为钟塔侍从不会拒绝借出‘大指令’的原因。

　　而现在，钟塔侍从拒绝了，德国和法国自然站在同一阵线，难道是他们想自己出手解决？这可不符合这些大国的傲慢作风。

　　条野食指抵着下巴，闭眼皱眉道：“现在问题关键已经不是武侦社无辜与否，而是这些大国接下来想做什么？货币和吸血鬼事件是确定存在的事实，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如果武侦社是无辜的，那诬陷他们并愚弄整个世界的背后组织是谁’和‘大国亲自下场解决这起事件’……哪个更让人担心了。”

　　立原道造：？！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不如还是‘武侦社是天人五衰’吧。”

　　一样东西咚的一声砸中他的脑壳，大仓烨子维持着丢笔的动作，凶巴巴的喊：“吵死了，能看清场合吗？别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展现你的吐槽怪癖！”

　　立原：……才没有那种癖好TAT！！！

　　末广铁肠拿起遥控器，打开一边的液晶电视，上面播放的是之前在日本境内直播的武侦社斩首诸多官员的画面。正因为情节过于恶劣，上头才会急忙通知猎犬。

　　刚执行完一项国际援助任务的猎犬，连片刻休息都无的接手了这项追捕任务。

　　画面上，武侦社正式员工的面孔冷酷无比，隔着荧幕都能感觉到那股浓烈的恶意和满屏的杀气。挑衅整个国家的罪行无可抵赖。

　　他道：“证据在前，武侦社是无辜的这一点不成立，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话音一顿，末广铁肠的瞳孔微微收缩，就像是大脑受到冲击一般的，眼里有瞬间的恍惚。

　　他张了张嘴，哑然说：“确实，如果确实是他们干的，为什么他们面对猎犬和军警的追捕却表现出毫无准备的样子。如果一开始就打算逃出去，为什么他们的社长最初的时候会那么老实的被捕，而且他已经获得了政府的嘉奖，在官方上挂了名，若是想从中谋取私利，也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只是单纯为了自取灭亡？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经验丰富的军警，末广铁肠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即便是最极端的反社会分子他也自认为有经验可谈。

　　但武侦社的行为却不符合任何一种，细想从出事到逮捕，再到他们获救的全过程，期间的疑点一个个的冒出来，无法忽略。

　　一直默不作声的福地看向了这位得意的部下兼弟子，转而看向了其他三名部下。

　　‘书’的作用失效了。

　　——在‘书页’上写下了，所有人都认为‘武侦社是天人五衰’的这种植入意志中的精神控制，在这一刻失效。

　　一旦失效，拥有丰富经验的猎犬就会迅速的从中判断出不合理的部分，就算仅凭着实战中练出来的直觉，也足够让他们找到最接近真相的一条路。

　　立原整个人傻住，看向了表情尤为凝重的同僚们，他吞吞吐吐的说：“那、那个……我不是说了吗？他们是无辜的……”

　　条野打断了他的话：“立原君，别像是复读机一样只会重复一样的内容。”他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可恶，竟然着道了。”

　　随着‘书页’加持的‘意志修改’消失，条野不用思考都知道他们全都着了道。

　　仿佛是为了更进一步验证般，电视上的内容有了变化。上面的武侦社正式员工身影消失，江户川乱步的身形改变，变成了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穿着白色礼服的笑容张狂的欧洲青年。

　　对方快意的笑声透过电视传到了会议室所有人的耳中，过度兴奋而略显扭曲的面容，看起来尤为可憎。

　　福地樱痴黑着脸说：“小丑，尼古莱·果戈里。”

　　果戈里是一名国际通缉的罪犯，因为异能是极为罕见的空间传送系，一直抓不到对方的身影。

　　代替武侦社成员出现在荧幕上的欧洲青年，就是这位恶名昭彰的异能犯罪者。

　　几人中间的长桌轰然碎裂，福地慢条斯理的收回自己方才出鞘的刀，对着面色冷厉的部下道：“不只是诬陷武侦社，愚弄国家和我等，就连重伤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夺走‘书’的人也应该是小丑还有他的组织……天人五衰，还有与小丑相当甚至更恶的罪人流窜在外……”

　　被愚弄的愤怒让福地的怒气高涨：“让老夫将刀对准毕生的挚友和怜爱的小辈，于公于私……可真是了不得啊。还有人类军、‘大指令’……现在反倒是庆幸申请‘大指令’被驳回，起码还有回旋余地。”

　　条野冷静的分析：“确实，我们全员的意志被修改，‘大指令’就算到手，谁知道是为谁做嫁衣。”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出了一身冷汗。骄傲的猎犬成员第一次被人如此愚弄，恼羞成怒之下反倒是更深沉的冷静：“队长，请下达指令吧。”

　　“指令？”福地露出一个冷笑，“箭在弦上，即便敌方目标改变，也——”

　　座机响起，打断了福地的话。负责接听的一直是条野，他当下就要粒子化身体去接听，却在施展异能的时候，就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紧闭的双眼下意识的睁开，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

　　他顾不上这种发现，起身快步的走过去接听。放下电话后，表情复杂的道：“队长，联合国特别本部，[移动人工岛]那边传来的消息，吸血鬼病毒无端痊愈了。所有变成吸血鬼的人，全都恢复了理智。危机解除。”

　　“什么？”福地惊讶的瞪大双眼。

　　条野抿了抿唇，道：“不仅如此，我刚才发现……我无法使用异能。”

　　他艰涩的道：“如果我的猜测成立，更严重的事件发生了——之所以我等意志修改这件事会被修正，会否是因为……所有异能都消失了？包括我们自身的异能也一起。”

　　末广铁肠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就立刻拔刀，想发动自己的异能。在发现军刀没有伸长弯曲后，转而看向了大仓烨子。

　　同样发现自己无法使用异能的立原道造也看向了大仓烨子。

　　立原：“如果真的所有异能都消失，为什么副队长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他松了口气，“虽然没搞明白什么状况，但至少我们这边有一个没中招。您说对吗？队长……队长？”

　　福地不知为何，他视线游移，看起来有些心虚。

　　福地语气虚弱，犹犹豫豫的说：“啊这个……因为是烨子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那个，烨子她，今年是货真价实的12岁。”

　　三人：？
　　三人：？？？

　　三人奇迹的在这一刻脑电波同频，异口同声的喊道：“开什么国际玩笑，副队长比我们更早进入猎犬吧！”

　　第四个进入猎犬的条野指着目瞪口呆的铁肠，抖着手指喊：“铁肠先生六年前就在部队里了，那时候副队长就已经在了！总不能说她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当兵了吧！”

　　大仓烨子举起手，乖乖巧巧笑容灿烂的说：“不哦，我刚出生一个月就当兵上前线了。”

　　三人：……O.O

　　条野/立原：……要不，我还是离职吧，这破班也不是非上不可。
　　铁肠双目呆滞，仿佛有烟从他头顶冒出来。

　　——这正义，好像有点投错地方了。

　　什么丧心病狂的政府会让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当兵，还是上的前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