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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回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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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季和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落地时，国内时间刚好是半夜，机场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
时隔五年再次回到祖国，看到机场的中文标识，季和竟也有一种回家的亲切和兴奋感。
他先给季兰和晏明发了个消息报平安，夫妻俩坚决要来接他，但季和知道他俩最近非常忙，休息时间难得，坚决不要他们接，季兰晏明拗不过他，就让司机周叔来接。
季和收了手机去取行李，走出机场大门就看到周叔冲他招手。
季和快步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周叔擦了擦眼角，声音感慨：“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少爷，你变高了，也瘦了，受苦了。”
季和安慰地又抱了抱已经有了白发的周叔：“没有，我这是长个抽条了，我过得好好的。”
周叔拍拍他的肩：“瘦了，瘦了，回去要你周妈好好补补，怎么一下就瘦了这么多。”
季和没办法，无奈道：“那我可得多吃一点，好久没吃过周妈做的饭了。”
周叔帮他把行李放好，让他上车：“之前先生夫人去看你的时候，你周妈就说要给你做点爱吃的带过去，但你喜欢的那些菜都不好带，回来了就好了，天天吃，多吃。”
季和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周妈都好吧？”
周叔一个劲点头：“好，都好，先生夫人也都好，除了还是老样子，工作忙，有的时候我半夜还要送他们出去，就是小少爷……”
周叔顿了一下，看季和面色如常，才继续道：“大少爷你刚走那会儿，小少爷跟先生吵了一架，然后就被送走了，后来先生经常要我去给小少爷送东西，大少爷……”
“小少爷要是做了什么错事，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小少爷只要好好讲讲，肯定会听的，他跟先生吵架肯定是有原因的。”
五年前，周叔和周妈其实不太清楚晏家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们仓促得知大少爷出国了，紧接着小少爷和先生吵了一架，那之后，小少爷就回了一次晏家，然后再也没回来过了。
他们以为是晏景做了什么错事惹晏明生气了，错事还跟季和有关，这又是雇主家的家事，所以周叔两人也不敢为晏景求情。
以往的别墅是有人味的，两个少爷读书没法住家里，但是只要放了小长假都会回来，先生夫人也是每天晚上都会回家。
少爷们回家的时候会很温馨，先生夫人会尽量空出那天的时间，周妈也会做各种好吃的，大少爷会非常捧场，拉着小少爷一起吃。
周叔虽然只是晏家的司机，但他和周妈一样都在晏家干了很长时间，尽职尽责，他俩没孩子，又是看着季和晏景长大的，对这两人的感情自然深厚。
对晏家来说，他俩也算半个家人了，两人都是住在晏家的，晏家有他俩专属的房间，虽然是雇主与被雇人的关系，但他们和晏家一直都相处得很和谐。
但是就几天的时间，晏家好像突然就散了，一散就是五年。
周叔见到时隔多年已经大变样的大少爷，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心里百感交集，也忍不住打探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季和对晏景的情况也清楚不到哪去，他这五年几乎是主动隔断了他和晏景的联系，全靠季兰晏明给他传递晏景的信息。
季和看向窗外，只能道：“没事，您别担心，以后会好的。”
季和不用想也知道，晏景当初肯定是突然得知他出国了，然后去找晏明，想换他回来。
但木已成舟，医疗团队已经被晏明请到了国内，季和自己要出国的心意已决，晏明不可能答应晏景。
晏景情急之下的确容易情绪崩溃。
晏明便顺势将他送进了治疗所，正式开始治疗。
然后半年多以前，季兰给季和发了消息，晏景基本完全痊愈了，晏景的医生给出了不错的诊断结果。
也是知道了晏景情况稳定，又过了半年，季兰晏明才决定让季和回国。
这五年，不管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周叔支支吾吾：“那先生为什么要锁着小少爷啊……”
季和微微一愣：“什么？”
周叔看他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他就说，如果大少爷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小少爷被锁着的。
周叔看着前方，一边开车一边道：“我不是经常去给小少爷送东西吗，那个地方比较偏僻，然后有个很大的院子，最开始去的时候我没有见到小少爷，后面有几次见到了，发现他的手脚被锁着。”
季和手指一颤：“锁着？”
周叔点头：“很长很长的铁链，因为我进不去，所以只能隔着门喊小少爷，但是他只是坐在院子里，没理我。回去后我就问了先生，但是先生什么也没说。”
季和静了许久，呆呆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夜景。
过了半晌，他才轻声道：“这个事，我不知道……”
周叔唉了一声，有点心酸：“大少爷你走了，小少爷估计是难过了，你俩从小就在一起，小少爷怎么舍得？你一走他就跟没了人气一样，后面凌家少爷来找过夫人一次，也是丢了魂一样走了。”
季和摸出手机，手指扣着侧边的按键，不断地按亮又熄灭。
他第一次觉得手机烫手，让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心里有股冲动，要他立马联系晏景，但季和又有点害怕，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面对。
他以为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能够淡定平和地面对和晏景的见面。
他没有提前联系晏景，尽管季兰已经给了他晏景新的联系方式。
在他的设想中，两人会在家里自然地碰面，然后他会自然地笑一笑，喊一声阿景。
不管是逃避也好自信也罢，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晏景和他一样都等着这一天，等待着两人的再次见面。
但季和突然发现，这是不公平的。
他想得太简单了。
同样的五年，在他这里和在晏景那里是不一样的。
他主动切断了联系，选择季兰晏明作为唯一的消息来源，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季兰晏明并不会完完全全将关于晏景的所有事、所有细节都告诉他。
特别是不好的事。
他以为晏景是在全力安心地配合治疗，并且进度喜人，但他却忽视了晏景是以什么心情、在什么情况下去配合治疗的。
同样的等待，五年对他来说只是难熬，对晏景呢？
周叔能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但就这冰山一角已经能让季和想象晏景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晏景能像他这样对这五年的时间淡然处之吗？他又真的做到了淡然处之吗？
季和无措地握了握手机。
眼看车子距离家里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悬得越来越高，半天落不下。
周叔看他沉默不语，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劝解道：“大少爷，你也别怪先生，说不定有什么隐情，你们好好谈一谈，小少爷没在家，刚好可以好好聊聊。”
季和心脏一抽：“阿景不在家？”
晏景知道他回国了但没回家吗？
周叔语气寻常：“是啊，小少爷他不回家的。”
季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茫然地望向周叔：“什么意思？”
周叔有点无奈：“五年前小少爷和先生吵架后就没回过家了，噢回了一次，一开始是住在那个偏僻地方的，后面先生渐渐没要我送东西了，小少爷应该搬走了吧，但也没回来过。”
季和捏紧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晏景没住在家里，会在哪呢？
车子直接开进了私人车库，周叔下车给季和拿行李，要送他进去。
知道晏景不在家后，季和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少了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恐慌，感觉像死刑期限往后推了一截。
但他又担心着晏景此时的情况，心里记挂着事也稳不下心。
周妈在等着他，季和一进屋就被抓着看了又看，周妈一边哭一边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现在太晚了，季和实在没什么胃口，哄好了周妈后就说先休息一晚。
周妈又连忙去给他放水泡澡：“先生夫人今天都睡在公司的，明天会回来，给我打过招呼了，大少爷，你好好休息。”
房间一直被打扫着，周妈只维持着房间的干净整洁，并没有变动季和物品的位置，一眼望去还是熟悉的模样。
季和笑着点头：“好，您也早点睡。”
周叔把周妈拉走了，两人又叮嘱了一番就退出了房间。
季和没急着洗澡，他先摸了摸桌上的东西，是他高中的书和一些以前收集的手办模型，都没变。
然后他打开抽屉和衣柜开始翻东西。
没了。
因为晏景以前经常和他一起睡，所以他衣柜里是有几件晏景的衣服的，季和记得很清楚，但现在都没了。
季和又去摸抽屉，发现当初凌熙送晏景的对戒也不见了。
当初他要晏景先收好，晏景选择了放在他柜子里，此时季和也找不着了。
再仔细环视一遍，季和又发现了一些不见了的东西，比如晏景常用的鼠标垫。
静坐了一会，季和进了浴室泡澡。
将脸全部埋进水里后，季和才发现自己心里是有点酸涩的，眼眶发热，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突然拿不准晏景的态度了。
他不怀疑晏景的感情，但是，他的阿景，还会等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