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炽水渔舟

18、投怀

　　然后余闻帆就老老实实地带向池去见猫了。

　　秃耳这几天很安分，一直被关在家里，余闻帆看它无欲无求的样子有点心疼。

　　“算了，我让奶奶放它出去吧。”

　　“不怕它又乱搞？”

　　“可是天天被困在家里它会抑郁的。”

　　余闻帆摸了摸秃耳的头，就好像和它感同身受。

　　向池看着余闻帆，觉得他应该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

　　余闻帆确实有。

　　“初三那年我爸妈把我软禁在他们家，不让我出去，就跟秃耳现在一样，难受死了。”

　　“为什么软禁你？”

　　“他们想让我跟他们住在一起……”

　　向池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余闻帆却突然住嘴了。

　　他想起何逸的那句“你跟向池走的挺近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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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小气的人。

　　“我不想说了。”

　　向池等半天等来这句话。

　　？

　　“…哦，月考考得怎么样？”

　　向池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挺好。”

　　他平时说这话都是敷衍人，但这次——

　　“我草！余哥你怎么在我前面？？！！”

　　教室里响彻何逸崩溃的叫声。

　　。

　　新的一周。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被贴在教室后面，何逸率先抢占优良观测位置，艰难的站在人群的最内圈。

　　“什么前面？”

　　余闻帆刚挤进人群，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成绩。

　　“排名啊，班里第十九！在我前面呜呜呜……”

　　余闻帆扫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和排名，目光又往上，看向了第一名向池的成绩。

　　他默记一会，转身挤出人群。

　　向池还在低头看书，背影看起来岁月静好，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成绩排名。

　　余闻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容光焕发。

　　“十九？”

　　向池轻声问道。

　　何逸的叫声估计在走廊都听得见，更别说坐在教室后排的向池。

　　余闻帆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

　　“对啊，是不是很牛逼？”

　　向池偏头笑了：“嗯，牛逼。”

　　各科老师直接就是一个态度360度大逆转，就连苦瓜都在课上对他笑了一下。

　　余闻帆没有满心感慨，第一个想到的是向池——

　　如果没有那十天临时抱佛脚，他还不知道这次要被哪个老师甩冷眼呢。

　　残酷，太残酷了。

　　一直听说向池是所有老师的掌上明珠，无数学生考前在心里默拜的大佛。

　　而现在大佛显灵，点醒了余闻帆。

　　要抱好这尊大佛。
　　余闻帆想。

　　他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在桌子底下悄悄给余翔天发了条微信。

　　【别问烦：月考，第19名。】

　　那边过了很久才有回复——

　　【翱翔于天空：好。你待在一中要安分守己，不要闯祸给老师添麻烦。再接再厉。】

　　何逸看余闻帆抱着手机笑得欣慰，立刻贼眉鼠眼的凑到跟前：

　　“余哥你跟谁聊天呢？啧啧，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向池闻言转过头，余闻帆注意到他的目光，坏心思地没有否定何逸的话，只是收起手机：

　　“又不关你事。”

　　向池的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

　　—

　　周一。

　　向池在国旗台下发表获奖感言，余闻帆还是站在队伍的最末尾。

　　目光穿过乌泱泱的人群和向池对上的那刻，余闻帆心里一悸。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几个月前，向池站在领奖台上，也是这样的一个对视。

　　只是现在，双方的眼里都没有了玩味的嘲讽和不屑。

　　穿越人海对视的感觉，就好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意外找到了自己珍重已久的东西。

　　他想起了之前在一中官网上看到的一条评论——

　　“真的好想和向池做同桌啊，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余闻帆当时非常不解，现在倒是有点共情那位姐妹了。

　　确实很有福气。

　　。

　　八班教室。

　　余闻帆刚刚对成为向池同桌这件事改观，就遭到了强烈打击——

　　何逸他们口中的亲切领导正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余闻帆：

　　“这里有个新面孔啊，这位帅帅的小男孩是向池的同桌，多么巧妙的缘分！那这次我就不抽学号了，就你吧向池那个帅气同桌，我要重点观察你！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让我失望啊！”

　　余闻帆：“。”

　　什么同桌，我不是。

　　余闻帆看到周围一堆憋笑的面孔，何逸直接笑趴在桌子上往后输了个大拇指。

　　向池低着头边笑边假装自己在找东西。

　　然后领导要来了余闻帆的成绩单，当着全班的面拍了个照，对他招了招手：

　　“出来，跟我说说你的未来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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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闻帆觉得简直离谱，莫名奇妙成为了领导的主要观察对象，还被要求偷学向池的“武林秘籍”——

　　“学霸有学霸的好方法，我们可以偷偷学过来的呀！”

　　领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余闻帆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你要观察向池的一举一动，看他有什么秘密绝招，笔记摘抄那些都可以借过来看的！”

　　余闻帆又点点头。

　　“老师是很喜欢向池，但我们希望有更多像他一样的学生。我看了你的成绩，基础不好就只能先模仿，一定可以发现成绩好的秘诀……”

　　余闻帆一直点头。

　　回到教室。

　　领导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开始行动。

　　余闻帆犹豫了一下，回了他一个不太坚定的目光。

　　从那天起。

　　向池就发现这人经常有意无意的要偷看他的东西——

　　上课的时候头要伸过来瞄一眼；整理错题的时候要在一边偷偷的看；看书摘抄的时候要走到前面瞥一眼书名。

　　向池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人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越来越得寸进尺。

　　一次下课，教室外面有学生会的人来找向池，他停下笔，把自己刚刚在写的本子合上，走出教室。

　　余闻帆盯着他桌上不起眼的本子，发现这既不是错题本也不是摘抄本，他十分好奇里面是什么，绝世秘籍？独家方案……

　　他想着，头歪过去，随手翻开了一页。

　　刚翻开他就愣住了，上面特殊的格式让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他不能看的东西——

　　向池的日记本。

　　但他的眼睛不听使唤，措不及防瞥见了中间的两个字——

　　-傻逼。

　　余闻帆还在愣神，向池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

　　“干什么。”

　　余闻帆吓了一跳，慌忙把本子合上，一抬头却撞上了向池审视的目光。

　　“我，不是…我以为……”

　　余闻帆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

　　向池气笑了：“你有病啊，就这么喜欢看我东西？”

　　余闻帆战术性地低头看课本，觉得自己简直太混蛋了。

　　偷看别人日记这种事罪该万死啊……

　　向池坐下来，把日记塞进桌肚里，淡淡的开口：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偷偷摸摸。”

　　余闻帆一愣。

　　对啊，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都怪那个领导的一番话，让他觉得观察向池是一件需要偷着干的事。

　　却忘了向池可能根本就不在意，甚至乐意帮他。

　　是他小肚鸡肠了。

　　“我不是故意的向池，对不起。”

　　余闻帆小声说，不敢看他。

　　向池没有回答。

　　这下好了。
　　向池不理他了。

　　余闻帆又想起了刚刚不小心看到的那句话。
　　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一个名字，只有“傻逼”这个代称。

　　傻逼是谁？
　　向池会在日记里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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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闻帆。”

　　有人在窗外叫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余闻帆抬头一看，是许昕月。

　　她眯着眼睛冲他笑：

　　“可以帮我找一下你们班的学习委员吗？”

　　何逸的八卦天性让他从一开始就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听这话立马帮忙喊人：

　　“学委张悦然！有人找你！”

　　许昕月眼神不离余闻帆，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走后何逸上下打量着余闻帆，笑而不语：

　　余闻帆瞪他一眼：“又怎么了？”

　　“嘶——余哥，我总觉得那女的看你的眼神不太纯洁。”

　　“那什么样的眼神才纯洁？我看你的吗？”

　　向池在一旁竖起耳朵。

　　“是的，你看我的眼神就非常纯洁，但刚刚那女的是这样……就这样，深情款款的望着你……”

　　何逸卖力的模仿，朝他眨着眼睛。

　　余闻帆倒吸一口气，没眼看。

　　“以我多年单身的经验来看，她一定一定喜欢你余哥。”

　　何逸摸着下巴，又问道：

　　“余哥你对她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何逸摇摇头一脸可惜：

　　“你跟向池简直一模一样，明明铁直，但就是没有女生能入的了你们的眼……唉，都是太帅惹的祸。”

　　他这话一出被提到的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余闻帆低头看了一眼表：

　　“下节什么课？”

　　何逸立马一拍脑门：

　　“体育……我草！！我说怎么教室里没人了，快走啊迟到就得做俯卧撑了！！！”

　　何逸一溜烟跑没影了，余闻帆和向池则慢吞吞地晃悠到了电梯门口。

　　不知道何逸同学此刻如何感想……

　　余闻帆正想着，电梯门开了，身旁的向池突然像是被绊了一脚，直直朝他这边倒，余闻帆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一脸懵逼。

　　这人干嘛？
　　投怀送抱？

　　再抬头朝电梯看去，肖主任正站在电梯里面，盯着他们。

　　余闻帆顿时恍然大悟——

　　学生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坐电梯的，除非受伤了。

　　向池反应比他快先演起来了。

　　他扶着向池走进电梯，朝肖主任点了点头。

　　“肖主任好，我脚扭伤了，不太方便走楼梯，他扶我一下。”

　　向池靠在余闻帆身上解释道，面不改色。

　　他一开口肖主任毫不怀疑：

　　“好，下次注意安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好的。”

　　电梯很快到了，两人径直走向操场，全程不敢回头。

　　直到确定身后没有眼睛，余闻帆才松开向池，笑道：

　　“你也太能装了。”

　　“承让。”

　　何逸从身后气喘吁吁地跑来，看见他们一脸震惊：

　　“不是你们怎么比我快？闪现飞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