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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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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一笔又是什么样的账?
算利益,但他有感情,她最后添的那句更是让所有事情乱了而不自知。她以为这样可以掩饰她的所有冷情,而蒋洵现在只觉得复杂。
这种复杂又是他自以为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蒋洵的手捏着自己脱下来的外套,被捏的位置留下几道深深的皱褶。
他弯了唇: “我没什么意见。”
霍修宓得偿所愿了。
“蒋洵,你知道我很欣赏你的一点,那就是利益来临时,你不会放弃它。”
订婚的事传了出去,再传回霍家,霍家是最后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霍继临直面杀到霍氏大楼的各个世族的代表。
徐老还有杨家的秘书堵在霍氏董事办门外,胡老在里面跺着拐杖说:“修宓是我们胡家的外孙,婚事不找家里商量就算了!找姓蒋的算怎么回事?”
“他们的事他们自己决定。”
胡老不喜欢霍继临置身事外的态度,霍二房的发展和他们胡家息息相关,更何况还有一件事:“这事我干涉不了,但人工岛项目里,你和蒋洵是不是早说好了?”
霍继临淡淡道:“要说好了,成人礼那个会就多余了。”
胡老沉脸:“我看你胳膊肘往外了!”
霍景清则通过书房不断响起的座机知道这回事,有人要探听,霍景清还要站在霍家的立场维护后辈。
他这回不闹,也不用闹,这是二房自取灭亡,剩下的交给霍修妍。
西楼,霍景烯捏着几张照片,照片的人长得文质彬彬的,手里拿着工具扳手,衣服沾了点机油,旁边吊着个车壳。翻到背面,写着“Dixon”,是个人名。
霍修英出车祸的时候,他去查了车行老板,改装车的不是老板,而是一个叫“Dixon”的男人,他是改装车的爱好者,不定时会把一批车辆送到车行,车行老板和他即是合作也是朋友关系。
但因为当时警方那边的结果是,车辆出现故障且零件并没有任何人为损毁痕迹,所以他停在这没有再查。
霍景烯把手中的一叠照片轻扬,散在桌上。
他错漏掉的是,Dixon和向荣是朋友,而向荣会改装车辆这件事,他不知道。
*
改装车间铁闸半拉,周畅走过去一把往上推:“谁把这遮遮掩掩的,咱是合法的怕什么人看啊。”他拍了拍手,弹走灰尘,嘟囔:“都见不到阳光了。”
助手听到声音给周畅点头当打招呼,周畅的注意力却在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他瞪着眼睛走过去:“姐?你是姐吗?”
霍修宓腿微用力,蹬出一点身子,周畅看着她露出的脸:“你还会这个?”
霍修宓躺在地上眉尾轻挑,脚上再使点力让自己从车底下出来,手撑着地站起来:“这不是在学习吗?”车壳悬在半空,霍修宓手里还抓着一颗引擎。
周畅佩服她这种无时无刻都在开拓自己新领域的人,但很快他想起正事:“你让我找的那个Dixon,他交际圈挺广,很爱交朋友,随便问问都有人认识他。”
周畅把写有他联系方式的纸递给霍修宓:“他爱好改装车,但他自己不卖,就给一家固定车行做生意,要是私下找他他还不一定答应。”
霍修宓看一眼那张纸,没接,晃了晃手,示意自己带着手套,手脏:“你帮我找他,请他帮我抢救一下这辆车,我开蛮久,能维修就维修。找他的时候报上我的名。”
周畅顺着看一眼那车壳,底下还滴着机油:“行。”
*
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孩脸上照着几道阳光透进的长线,身上被绑着,放声痛喊了三分钟。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按下暂停键,站起来把窗拉开,长线拉成一片。
小孩的哭声变成呜咽,时执拿起两张抽纸蹲在他们面前,回头示意拍影片的男人:“直接发过去。”
纸张的触感在稚嫩的孩子脸上磨着,用力不慎,红了一片,时执便把自己手的力度放轻点,说:“做的很好,再过不久,你们父亲就会来接你们。”
这是一间单向玻璃房,时执站着的背景后两个小孩正在安抚下吃东西,蒋洵冷眼看着眼前屏幕。
古乙景身边被保镖围着,钢笔从那头滑到他眼前,他打开笔盖,要签,笔尖落到文件时狠狠一顿,抬眼看蒋洵,这是一种无声的祈求,就像他希望这一眼能换来蒋洵的一丝宽容。但这一点迟疑被保镖按着,古乙景的肩膀被沉压着,是一种提醒。
古乙景把字签了,收购流程就开始了。这意味着不论这是他多少年的心血,从他来首都到今天,全部清零。
笔尖离开纸,他的肩膀塌了:“是不是可以把孩子送回来了?”
蒋洵没看古乙景,他那一双儿女正在蒋洵面前吃着蛋糕。仅隔着一块玻璃,他的思绪奇异地绕到了另一个场景,有一个他认识的女人,她本该不是这样的,但是她又这样做了。她牵着她侄子的身影,或者是她握着她侄子的手教他射箭的身影,控制不住地在他面前重叠。
那一块玻璃映着他的半个身影,透着古乙景的两个孩子,而他在幻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像此刻,她曾实质性地做出了这些他看见的事情,但行为却虚化地让他分辨不出她的真实。蒋洵漠然的脸虚实地在玻璃上,霍修宓不是一个困在桎梏规矩的一个人,而她这个人,从来没有一个定义。
古乙景不需要等到蒋洵的回答,蒋洵的保镖把屏幕关上,然后离去。剩下一个颓败之气的男人。
蒋洵离开了那里,去了另一个地方。
“甘愿”这个词,一半甘心一半愿意。蒋洵只达一半,他愿意和霍修宓的合作,交易,但他不甘心。这一切其实来的迅速,在他意识到自己对霍修宓的情感的时候,对方就和他要求婚姻。主动权到现在为止都在霍修宓手里。
要开始轮换了。
*
霍修宓勉强把车重装成能看的样子,坐了上去,要亲自试驾。周畅惊慌失色地阻止:“真的不先测试一下?”
“我现在测试啊。”
“不是姐,你换个好点的车,别开这辆。”周畅死死地扯着她的袖子,霍修宓顺着他的方向后退,周畅差点一个退后扯摔,她说:“行吧,什么好车?”
最后给了她一辆保时捷。周畅让人把车从车库开出来的时候,又一辆保时捷冲了出来,急刹。蒋洵刚好已经到赛车基地,从另一辆轿车上下来,他们碰上了。
保时捷车主下车,准确来说他不是车主,车主是蒋洵,所以他走的时候向蒋洵低了低头。蒋洵向霍修宓走过去,周畅已经呆了,吓坏了,差点以为自己的员工和保时捷要同时报废,反应过来的时候蒋洵走到霍修宓面前。他明明就在霍修宓旁边,但蒋洵就是无视了。
“怎么来了?”霍修宓也有点意外。
“送你点东西。”蒋洵边说边拉起霍修宓的手,把刚刚拿到的车钥匙放到她手里。霍修宓笑了笑,转头推了推周畅手肘:“不叫人?”
周畅:“叫什么?姐夫?”
他还在惊吓里头迷蒙着,脱口而出叫对了。霍修宓满意,拉著蒋洵往保时捷走去,坐上驾驶座。
蒋洵跟着坐上副驾驶,霍修宓等他关上车门后问他:“来只是要送我这个?”
蒋洵弯唇:“来看未婚妻。”
霍修宓也笑,因为信他进入角色了:“我的未婚夫要敢坐我的副驾驶。”
然后周畅就看到眼前的车飞快起步,蒋洵坐在车里只觉得自己是霍修宓握在手中的弓箭,现在被她放手了。
曾经练车的时候,这里的地形被霍修宓开过一遍又一遍,已经不需要领航员。因为熟悉,所以霍修宓更肆无忌惮,仪表盘指向的数字越来越大。
经历三个弯道之后开始进入碎石路面区域,车子引擎声盖过了一切声音,霍修宓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碎石路面,到沙地,再到湿滑路面缓冲,车身一直是颠簸不平稳的。后坐力或是离心力都比平常感受到的要放大好几倍。
周畅第一次坐霍修宓的车,下车抓着塑料袋狂吐。
和驾驶座的人并不会晕车同一个道理,副驾驶的人在行车途中的反应会比车手大。领航员尚且要适应,何况是第一次坐在赛车里的人。
终点处,霍修宓下车,副驾驶座蒋洵坐了会。霍修宓给他开车门,他才走下来。周畅已经立马在终点等候了,他就不信就他一个人坐不好霍修宓的车,考虑到蒋洵在人前从来没有狼狈的时刻,他还贴心地准备一抽塑料袋。
可一圈跑完,蒋洵的脸除了比平时白了点,要在原地缓一会之外,倒没显得别的。
办公室,霍修宓拿了瓶水给蒋洵,说:“蒋公子身体素质不错。”
蒋洵接过,但没打开,“放心,我被吓大的。心理和身体都很好。”
霍修宓说,“我听说以前你因为抢合作,被人吊在半空半个晚上,为了拉拢人投其所好,去学了跳伞和翼状飞行。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而已。”
“现在有答案了。”
“我只是在想,改天我们可以一起做这些。”霍修宓笑。
蒋洵从口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钻戒,推给霍修宓,霍修宓这才看到他手上中指带了戒指。
“车和戒指,一个男人追求女人的小心意。”蒋洵说。
霍修宓拿过戒指戴上,展示给他看:“眼光很好,我很喜欢。”
蒋洵会成为霍修宓唯一的选择,是因为霍继临。霍继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蒋洵是霍修宓筛选出来,一个值得信任,又和她极其相像的人。
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短时间不惜一切,耗尽自己。她学这些是为了自己不惧怕生死,蒋洵是为了生去学极限运动。
而他们相像的,又何止这点。
“下周有公开活动,带着这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