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如逝》是直男没错

10、第10章 我的爱是坦坦荡荡

　　上午丁予嵩军训结束，洗澡换好衣服后，两人便直奔学校附近的KTV，练习校园歌手大赛的曲目，连续唱了一个下午，两人终于练得差不多了，主要是肖楷不熟悉这样的曲风，对他来说有点过分“甜美”。但没办法，他把选择权交给丁予嵩了，他稍微表现得抗拒，丁予嵩就装出生气的样子，搞得他不仅要唱，还要唱得开心，唱出丁予嵩要求的“发自真心的感觉”。
　　过了几遍后，肖楷被丁予嵩带得放开了许多，看着对方在灯光里五彩缤纷的笑颜，肖楷觉得如果自己在丁予嵩的眼里也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丁予嵩那据说为了活跃现场气氛设计的媚眼，他是真学不来。
　　最后一遍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虽然肖楷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音色跟歌曲不搭，但丁予嵩信誓旦旦地对他说：“没事，这次我主唱，到时候你随意发挥就行。”

　　简单吃了个晚饭，两人来到前海散步。傍晚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在绿道上走着，掠过水面的湖风透着些凉意，一些学生在休息区架起设备，歌声占据了各个角落，蔓延得比晚灯还要远。
　　“我爸说有时间让你到家里吃饭”，肖楷说得很轻。
　　丁予嵩沉默了一会儿，“楷哥，等我处理好我妈这边，我会去的”。肖楷虽然不完全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高中累不累？”
　　“累啊，太受欢迎了，忙着拒绝各种女生、男生”，丁予嵩答得流里流气。
　　“还有男生啊。”
　　“怎么了？”
　　“没，我想问的是你学得累不累”，肖楷几乎没什么表情，丁予嵩根本摸不清他的态度。
　　“还行吧，中考考得不太好，高中好好学了三年，超常发挥才考到这里。”
　　“我以前的水平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学习，高考前几次模考也有时好时差，高考查分前一晚我一点没睡着，就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其实高考前那段时间一焦虑起来也经常睡不着，但那天不一样，就好像我每呼吸一次，天空就变了个颜色。黑与黑是不一样的，白也不是一样的白。”
　　“然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丁予嵩并没有让肖楷回答的意思，接着说下去。
　　“我让自己去想你，我很早就知道你上的什么大学了。甚至一开始我会怪你，你考得太高了，本来我就没你跑得快，你还把终点设置得那么远，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但第一次考到能上这个学校的名次之后，我反而更加焦虑，因为我开始想象跟你在一个学校的样子了，你不会知道我想得多多，后来我都不敢再想了。如果那些想象不能成真，我感觉我真的会疯掉。”
　　“但出分前我脑子里全是你，我害怕那时候不想之后都没机会了。等查完分后，我好像坏掉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即使想象成真，我好像也疯掉了。”
　　“楷哥，我真的很想你。”实际丁予嵩更想说的是，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可他“做贼心虚”，无法自然坦荡地问出口。
　　肖楷沉默着，像是被一记重锤击晕了，丁予嵩本想换个话题活跃气氛，下一秒手却被牵住，不是五指紧扣，但他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不管肖楷是把他下意识当作弟弟，还是听了他的话很感动，手心的温度都让丁予嵩感到隐秘的喜悦。
　　“丁予嵩，我也很想你”，“真的”。

　　“来，这排靠窗的的那个男生起来回答下。”班里的同学都回身看向后排，一个男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在他旁边的肖楷垂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有几个女生还是窃窃私语起来，眉眼间透着兴奋的神色。
　　丁予嵩早八结束，就跑到肖楷早十的教室，本来想补补觉，结果还没趴下就撞上老师提问，这还不是第一次，才蹭了几次课，就被老师点了好几次。
　　“我认为‘无目的的合目的性’是指美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实现特定的目的或目标，但却能够引起人们的赏识和欣赏，让人感到愉悦。”
　　“那你有没有类似的体验呢？”还没等丁予嵩坐下，老师笑着追问。
　　丁予嵩看着肖楷下不去的嘴角，心下浮起恶作剧的冲动，“有啊，比如说我看我旁边的这个男生，就感到很愉悦”。
　　连带着老师，班里先是沉寂了几秒，不知是谁带的头，掀起一阵掌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年轻的老师说了句，“那还是可以有点目的啊”，教室里再次炸开来，肖楷虽然垂着头，但耳朵尖都是黑里透红的，丁予嵩满意地坐下来，却被对方威胁，“下次不许来蹭课了。”
　　丁予嵩见好就收，打着白旗示弱，保证自己下次不再瞎说，肖楷才放过了这茬。

　　“学弟，下午加油”，“学弟，下午去给你们应援”，放学后，肖楷的几个同学从丁予嵩身边经过的时候，表达了对二人下午校园歌手大赛初赛的美好祝愿。由于肖楷常年沉默寡言，这些话反而是对着才见了几次的丁予嵩说的。丁予嵩虽然不认识这些学姐，但还是礼貌地笑着表示感谢，肖楷则是在一旁默默收着包。
　　昨晚被王浩宇问到要唱什么的时候，他有些说不出口，便把要唱的歌发在了宿舍群。看到名字，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有些沉默，等赵飞磊公放的音乐声停下来，三人相视一眼，面色都有些奇怪。虽然已经有《春夏秋冬》珠玉在前，但对两个男生来说，《爱要坦荡荡》也有些超前了吧。
　　在王浩宇和赵飞磊两个大嘴巴的宣传下，肖楷和丁予嵩的选曲立马传开来，这也是肖楷的同学会来祝他俩好运的一个原因，磕他们的女生更是放出了“这和当众出柜有什么区别”的极高评价。

　　“紧张吗？”肖楷看着身旁入神的丁予嵩，以为对方是因为上台表演而紧张。
　　丁予嵩回过神，“没。”
　　“那怎么不说话。”
　　台上主持人已经在报幕了，肖楷也是第一次听到丁予嵩给他俩起的组合名，“下面一组选手是海选时人气超高的1417组合，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回转，今天他们带来的是《爱要坦荡荡》！”
　　丁予嵩凑到肖楷的耳边，“有点太激动了，能和你一起站在舞台前真好。”
　　肖楷有些恍惚，他想起那天在前海，自己不由自主握紧了丁予嵩的手，在那个冲动的瞬间，他只是单纯地想抓住身旁的这个人。他忘了那天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手，只记得丁予嵩对他说，“没事，现在我站在你身旁了”，对方把他的手抓得很紧，不知是谁的手心先出了汗，于是两人都变得潮湿。

　　“天色是有点暗/气氛是有点蓝/皎洁的月光显得特别亮”，台下的呼声很大，肖楷心有杂念，进错了拍。丁予嵩把话筒从支架上拿下，向他走来。
　　“你不必太紧张/……/过去我不想谈/有缺憾也无妨/我要你的自然”，舞台的灯光追逐着移动的丁予嵩，在肖楷的余光里，就是一束光在靠近自己。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丁予嵩过来要做些什么，他只是不确定具体是什么。
　　“爱要坦荡荡”，丁予嵩拉住肖楷垂下的左手，对方的手心潮潮的，他用食指轻轻勾了下对方的掌心，便轻轻松开。肖楷觉得，自己的掌心似乎放了个烟花。
　　“请你坦荡荡/世上有我满分的浪漫/人们口中说的誓言/是我的爱恋”，肖楷一阵发懵，他知道歌词更改了，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但他没办法，按着原来的歌词，只是降低了音量。台下的观众还在为那一个拉手尖叫，只有他如此慌乱。
　　他又开始觉得丁予嵩很恶劣了，就好像一边说着不要叫他弟弟，一边又起了个“1417”的组合名，既要占着四年前的感情，又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他如此狼狈地在这之间左支右绌，丁予嵩却显得很轻松，调动着他的情绪，却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脱轨。
　　只是他根本没办法生气，不仅是对方花了四年追赶自己，更是自己开始奔跑、离开情绪的沼泽，就是靠着丁予嵩带给他的动力。
　　“爱要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