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没头脑遇到不高兴》晴天喜闲夏

32、第 32 章

　　其时已经是午后一两点钟的样子，因为一路走来，没停下吃吃喝喝，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肚子滚圆，塞不下任何东西了。艾然提议今天的美食之旅到底结束。时间还早，不如接着往民俗街深处走走，散散饭食。

　　再往前走，人流渐渐稀少，两个人的脚步敲在青石板上有了回声。两侧的店面不再以小吃为主。有怀旧主题的精品店，走进去满墙贴着毛主席语录，货架上摆放的是六七十年代的造型小物件。

　　有旗袍店，橱窗前摆放几款曲线曼妙、刺绣精美的旗袍，艾然艳慕地表示：我结婚的时候也要穿旗袍！江嘉树说：找一款适合你这样直通通身材的旗袍怪难为老板的。

　　艾然说：滚。操这么多心呢。

　　民俗街尽头的店，门口摆放了一个老式造型的绿色邮箱，门口小小牌匾，写着“时光邮局”四字。走进店里别有洞天，整体装修成了老式的邮局风格，收银台就是邮局里收发信件的窗口。四周散放很多精美的明信片、信封、各种精致有趣的随手礼。店的主打是写给未来一封信，邮资随寄出年份的不同而有区别。

　　艾然蠢蠢欲动。她不由得畅想：五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呢？五年后，二十五岁的她一定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白骨精了——白领、骨干、精英，穿高跟鞋、一步裙，嘎噔嘎噔地走到写字楼里。更重要的是！二十五岁的自己一定已经和爱的人在一起，过一种轰轰烈烈的生活。永远奔赴热爱、永远相信美好，始终紧紧拥抱幸福！

　　她心怀憧憬地向江嘉树描绘自己的美好蓝图，然后问江嘉树：五年后的你在哪里、干什么？

　　江嘉树说：五年后的我当然还在读书。不然呢？你以为医学生那么好当的吗？

　　艾然同情极了：“噫，真惨。五年后，我肯定已经结婚了，说不定还有了孩子。我希望是女孩。女孩会像我一样可爱哟。”

　　“挺好。早婚早育、接续奋斗，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艾然挑了一张明信片，那是几米的画。艾然上初高中那会儿，曾经风靡过几米的画，那些天真、浪漫，又带着几许惆怅的漫画打动过她的中二心。再在这家古怪的店里遇到，艾然很是惊喜。她拿着明信片，坐在后窗前给五年后的自己写信。

　　江嘉树在她身边走来走去，探头过来：“你写了什么？”艾然一偏身，手盖住信：“走开。自己写自己的。”

　　江嘉树嗤笑：“我才不干这种幼稚的事。别说五年后，两年后这家店还在不在都是未知数。”

　　艾然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给五年后的“白骨精”艾然絮絮叨叨写孩子话。终于写完了，她抬起头，望向后窗外。

　　外面几处泉水，泉水漱玉，泉边杨柳依依，几个小孩在泉边追逐嬉闹，几个老头老太提了大号水桶在打水。艾然看着看着，突然露出迷之微笑。

　　她轻轻招手呼唤江嘉树过来。

　　他刚在窗边站住，艾然迫不及待地指给他：“看，那边有小孩在泉里洗脚。”

　　江嘉树很生气。他严肃地、认真地告诉艾然：以后这种事就不用特意告诉他了。

　　艾然更严肃、认真地问：那我的快乐怎么办呢？

　　“难道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吗？”

　　“不能说全部。”艾然思忖后回答，“但肯定有一大部分是。”

　　她看着江嘉树被触犯的表情，大笑起来，非常快乐、舒畅。

　　艾然把写好的信封□□给了时光邮局的邮差员。“到时侯一定要寄哦！”她不确定五年后的自己会在哪里，所以写了家的地址。

　　新的一期城市画报出刊，艾然做的美食一条街探店专栏大获成功。具体表现之一是艾然一天无事刷人人网里，居然看到有人转载了这期专栏，下面的评论期反响热烈、转发量也很高。艾然复盘这期受好评的原因，除了她文笔了然、堆砌了大量词藻外，江嘉树也功不可没。他拍的照片角度精巧、色泽鲜明，在纸面上就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被用在网站上，也不减风味。没想到江嘉树是深藏不露的摄影能手！艾然大喜，决定把江嘉树收入城市画报探店专栏的编外组成员，以后准许参加所有探店活动，表现出色，可奖励摄影记者署名权。

　　江嘉树说：你不就是编外人员吗？你在版面上的署名也不过是实习编辑啊。

　　艾然：那你就是编外的编外，简称编的二次方。

　　江嘉树：我看你是二的二次方。

　　虽然这么说，但江嘉树并没有明确拒绝编的二次方的身份。艾然再有什么探店计划，便会想方设法把江嘉树也拉过去。探店专栏在芹菜姐的经营下办得有声有色，很快在城市画报紧张的版面下争取到了一席之地，有了专属版块。活动经费也日益宽裕，偶尔还会有赞助的试吃券、抵金券，艾然干工作的热情更高涨了。

　　大二的夏天，艾然都过得相当开心、惬意。课业的压力不大，上课的时候看看电子书走走神，思索一下下课吃什么；不上课的时候搜罗一下最近热门的去处和背景资料，自己逛特色精品店，有江嘉树一起去试吃各种招牌美食，拍照编辑，再发表在探店专栏。闲下来追追韩剧发发花痴。日子轻快地像飘在瓦蓝天空上的云，夏风一吹、呼呼地往前跑。

　　宿舍的小伙伴们也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悄然变化。静雅更有韵致了，有了男朋友的滋润，那丰润的嘴唇越发红艳，一对高峰傲然耸立，眼角眉梢流动的都是风情。都说大一的女生是苹果，好看但青涩；大二的女生是草莓，从里到外都熟透了；大三的女生是菠萝，外表是糙了点，但酸酸甜甜很好吃；大四的女生是番茄，你以为还是水果，其实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一盘蔬菜了。艾然常说自己永远是苹果，卜卜脆，虽然有点涩口，但回味是甘甜的。静雅才是那颗熟透的草莓，就是便宜了卢震青那个芦杆男人，正好让他一口一个，啊呜啊呜全吞肚子里了。

　　静雅听这话时正倚在床头看卢震青给她推荐的文艺电影，闻言推了一把坐在她床头泡脚的艾然：“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害不害臊。”

　　艾然贼贼地笑着往静雅身上贴：“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说话敞亮点！你说说，被吃了是什么感觉？”

　　静雅推推她的头：“你这个小青苹果，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啦。”

　　艾然虽然还没有这样的机会，燕子却先遇到了意外。

　　燕子是艾然她们系有名的“三好”女生。“三好”是脸蛋好、身材好、成绩好。燕子有一张堪比女明星的鹅蛋脸，一双大长腿，夏天穿热裤去上课，走在路上，后面的一排男生，眼都看直了。

　　这样的燕子，追求者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但燕子不为所动，一心求学，年年称霸系成绩榜。她最喜欢的地方是自习室，每天雷打不动去三教二楼最边上的自习室温书学习。

　　从某天起，她常坐的那个课桌抽屉里开始自动出现零食，什么乐事薯片、恰恰瓜子、旺旺大礼包、士力架、瑞口莲，拿走一包还有一包，源源不断供。那段时间，艾然揽镜自顾，都要埋怨，都怪燕子的不具名追求者，她的脸都圆了一圈——那些零食，大半进了艾然的肚子里。

　　江嘉树听到如此奇遇，第一反应竟是：“你怎么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多危险。你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吧。”

　　艾然说：“你懂什么？永远是占别人便宜的才香呢。”

　　“怪不得你老爱占我便宜。”

　　她惊：“你倒想得美！请你认清自己的渣男本色，占你便宜我怕自己拉肚子。”

　　“正好减肥。”他不爽，阴阳她。

　　艾然大怒断网。鬼才需要减肥。她现在珠圆玉润，体型标准的嘞。

　　艾然从燕子的零食大礼包里掏出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神秘的零食投喂者终于现身了，大家激动地围坐过来，听艾然诵读信纸上的内容。

　　艾然清清嗓子：“同学：你好！”

　　大家噫一声，冲燕子哄然笑起来，现在还有同学这么古典的称呼啊。

　　“等等，后面还有，‘不知道这么称呼是否唐突了。因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算同学……”。艾然顿一顿，大家便一齐催促她往下念，“怎么还玩悬念呢！”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而是借用你们的自习室备考建筑师。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王远程，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本省建筑大学，目前在S省一建工作。工作单位在你们学校附近，今年是我工作的第三年。我是家中独子。目前在这座城市，我还没房没车，但已经在看房子，计划今年在这里有一个自己的家……”

　　燕子红着脸打断了艾然：“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说这些干嘛，我没兴趣知道。”

　　艾然不由得替这位陌生的男子说话：“虽然你没兴趣知道，但人家作为追求者，自觉有责任坦白自己嘛。这人还挺真诚的。”她继续往下读，“来了来了，重点来了，姐妹们，竖起你们的耳朵——”

　　“第一次见到你，是做题做累了，来走廊上休息。你从楼下经过，我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背后楼梯传来脚步的声音。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不好说是什么。但当我转过头看到你，我就全明白了。”

　　“哇——”艾然停下来，和大家一起发出拖得长长的声音。

　　“一点也不稀奇。我们燕子，就是这样的美丽动人！是不是你穿热裤那天？那天你走在前面，后面男生的眼睛就像苍蝇，死死黏在你腿上。”

　　燕子打了她一下：“你念不念？”

　　“现在，来咱们学校自习备考成了我的必修课。坐在这里，看着你的背影，鼓起勇气写下这封信。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的冒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紧张极了，请包容一个语无论次的我。如果可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