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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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陆子陌到书局还书。
出门，怅然站住。
脚被踩了一下。
他以为挡了他人的道，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一声轻笑。
转头看见清欢——始作俑者。
她悄悄拉他到柳荫下，炫耀道：“我一说他就点头了。你现在别怕羞，只管找上门去，保准一拍即合。”
“没有的事！你怎么尽爱胡思乱想！”
她居然可怜兮兮地抹起了眼泪：“子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对，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子陌又慌了，赶紧拿自己的素帕给她拭泪，很是狼狈地叫了一声：“秋千——”
她听他唤自己的乳名，非常诧异，脸上一片娇红。
两人一时都痴了。
对人如对花，虽多次相见，亦竟是新相知，何花娇欲语，你不禁想要叫她，但若当真叫了出来，又恐怕要惊动三世十方【1】。
还是清欢机灵，强行收了他的帕子，挤眉弄眼道：“好了，既然子陌脸皮薄，让他送上门就是。”兴冲冲去了。
晚上赶紧找明君歌，耳提面命一番，待他点了头，又不免怅然若失，含酸聒噪一通，唠叨许久才去。
清欢自得了那帕子，爱不释手。睡时枕，醒时袖。又担心家人见了盘问，每每把玩后便压在梳妆盒下。
一日，府里设了几架烟火。
小厮们玩得兴起，撺掇停云多买了许多色花炮。不知是谁不小心，偏把几支地老鼠放入房中，窜来窜去，烧了清欢屋里的帘子，连带妆台也遭殃。
她失了帕子，心疼得茶饭不思，又不好对外说，翻来覆去，决定厚着脸皮再讨一次。
那日，她逮着子陌，苦着脸道：“子陌，我家失火了。”
子陌一愣：“太傅这两日正在江府设九老会【2】，怎么会？”
清欢兀自说：“就是烧了嘛。你给的帕子没了。现在身上有没有？”
他摇头。见她愁眉不展，安慰道：“罢了，我买新的给你。”
她喜出望外，凑近叮嘱：“就要明楼的。绣的漂亮不说，还能给我打折。”
于是他们俩到了明楼。
甫进门，陶李花招呼：“欢欢，老板正找你谈事儿。”
清欢对子陌说：“我先去见荣姐，你去挑。结账时等一等我。”
“我怎么知道你爱什么样儿的。挑错了不好。”
“我贴身带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么。只要你送的就好。”
他遂自去了。
明楼绣品花样琳琅满目，店里为了多展示一些，便将什么都折成一方，露出绣花图案来。子陌晃花了眼，举棋不定，只在一处徘徊。
陶李花伺机迎上去招揽生意：“公子，这是去年的款式。要上乘的货还是到新品那瞧瞧。请——”子陌回一句“有劳”就抬脚跟上。
管卖新货的是个俏丽媳妇，人称董三嫂。
陶李花和她咬了几句耳朵，这妇人便拿双眼斜睨子陌，摇着绢扇吃吃笑起来。
陶李花催促：“好嫂子，把东西拿来再笑不迟。”
于是方轻移莲步，款蹙湘裙，挑出五六件样品来，花色各不相同，都是红色的，桃红，胭脂，洋红，朱砂，茜色。
子陌道：“这太艳了。”
陶李花劝道：“欢欢雪人儿一个，衬这色正好。”
他依旧摇头。
三嫂拿扇柄打了一下陶李花手臂，慢慢说：“红色再好，配阿欢也俗气。我倒有几件奇货，公子请看。”
捧出一只紫檀匣子，里头是一方缭绫，虽然有五叠，但清晰可见匣子底的折枝牡丹纹。淡淡的粉色，仿佛春天的樱花。
“如何？这一款轻薄透气，上好的料子。从凤兮刚运过来。”
陶李花呆了呆，嘟囔道：“欢欢怎么能戴这个？”
三嫂用扇子遮了她的脸，推到后头去，继续巧舌如簧地推销：“送姑娘东西，不就是讨她喜欢？公子肯送，姑娘欢喜一半，若是送了好东西，更是欢喜得没边了。话说这物，别的有的好处它有，没的它也有。哪个女子戴了没风情！何况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子陌原本相中了，但闻“风情”一词，不由得不好意思，推脱道：“这颜色未必适合。她喜欢素净些的，我见过她带青绿色的。”
陶李花瞠目结舌，三嫂狐疑地打量他几下，继而又用熟络的口吻说：“无妨，这个样儿也有适合的颜色。”
取出另一样，颇有“草色遥看近却无”之妙。
子陌正打算付银子，忽听有人唤自己名字。
回首，清欢香风细细，淹然百媚行来。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笑说：“动作好快，没给钱吧？”
“你且来看看。”清欢一扫匣中物，顿了顿，没吱声。
三嫂笑吟吟道：“平日不见姑娘说这儿东西好，只记得瞧过几眼，谁知竟是爱上了。”
她捋了捋发，说：“嫂子，我不买。”
陶李花不依不饶：“欢欢你就算不爱，反正贴身戴着，天知地知，你知他知的。”
“小油嘴！胡扯什么！”她瞪了陶李花一眼，回身央求子陌，“别买了，走罢。”
他竟不依，同她理论：“人家说得不错，你怎么这样反复？况且这颜色我也见你带过。”
她拔尖了声音分辩：“你就是爱说笑，什么时候见我有的？”朝他使眼色。
子陌气恼，不与她对视：“四天前你不自己让我看见么？你嫌我没眼光，让你的族长陪你挑好了。”
她紫涨了面皮，忍耐道：“这又干他什么事？”
他睃她一眼：“我知道他对你最上心了，三言两语就叫你从了。”
三嫂吃吃笑起来，陶李花拍了拍台，连连拊掌道：“怎么打翻了坛子？盐呀醋呀到处洒！”
清欢懒怠和他争，扯着胳膊往外退，他偏不情愿。两人拉拉扯扯，半天挪不开十步。
荣姐威严的嗓音传来：“斗嘴便斗嘴，怎把生意也搅没了？”
她略带歉意地向子陌施了一礼，微斥清欢：“客人要买，你罗嗦什么。况且人家笃定你有了，又不会少块肉。”
清欢低声道：“他??????”
荣姐薄怒：“你说东说西，莫非嫌楼里的抹胸不好？怎么说也是贡品！”
真相大白，子陌瞬间无地自容，清欢即刻挽了他夺路而逃。
到了街角，她一摔他的手，怨道：“犟什么犟！早听了我的多好。”
子陌难堪道：“对不起。我以为那里是卖帕子的。”
她气道：“这罢了。好端端扯出族长来干什么？没事乱吃哪门子飞醋？”
他心烦意乱，背过身不见她面。
火上浇油，她嚷道：“他还不是你的人呢，倒吃起醋来。我好心帮你牵线，倒讨个没趣。你恁会寒我的心。这回的帕子，管你偷的抢的拐的，必要与我。仔细我铰了你的官服再做一条。”言罢，气鼓鼓地走了。
子陌无奈，翌日返回明楼挑了一条。
合该走运，又被三嫂瞧见了，笑容满面道：“公子还要不要我的新货？”
子陌微赧：“夫人不要取笑。”
她悄悄道：“不必谦虚。公子果然好眼色。晚上阿欢悄悄儿就买了一件。当晚放出风去，头午连库存的也净了，哎，她今儿什么色的？”
他扭头道：“烦嫂子交给她吧。到时顺便问问，我左右不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