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怡情书史

104、坤宁交杯

　　交泰殿后就是坤宁宫。
　　交泰殿中，胤禛听了胤祥的话，更是感动，连忙把弟弟扶起，一边拍拍对方膝盖道：“王子说就说，怎么还跪？”一边抬头看向胤祥。胤祥骄傲说道：“你我皆汉子，既然要表感情，当然都要向爱人行单膝礼才是。”胤禛拍完胤祥膝盖，才拍了拍自己袍尾，站起身，摸了摸胤祥的头：“好，我的汉子，别忘了我是哥哥。”胤祥笑着揪住胤禛领口轻轻靠近说道：“胤禛明明经常忘了。”胤禛一笑接道：“是，谁让王子太美，有时难免情欲蒙心，哥哥也是人，理解一下。”胤祥为胤禛如此自然的借口感到无奈，不再跟他拗，转身扬袍便向门口走去。
　　坤宁宫规模比乾清宫略小，但其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仍高出交泰殿不少。与胤祥出了交泰殿，胤禛回头一看，又觉坤宁宫突出明显，连忙跟上胤祥，伸手抓住了对方手腕，将胤祥轻轻带回自己身边，未打招呼就打横抱起。这一番举动是胤祥没想到的，他双手抱住胤禛的脖颈，说着：“胤禛，放我下去。”双腿跟着扑腾了两下，终究被胤禛拿住了。胤禛笑笑，低头看着胤祥氤氲起来的凤眼，心中又一动，强行控制了下声音，说道：“王弟不知道受完奉迎还有其他仪式吗？”胤祥脸一红，双腿又划了几下，反对道：“早上明明是你说我还没好全。”胤禛被胤祥逗得笑出了声，走在阳光照耀的通往坤宁宫的汉白玉御道上，觉得胤祥真是太明亮了，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松开后，才轻轻无辜说道：“哥哥说的仪式不是花烛之夜，是合卺。”说完见胤祥脸更红了，话说不出口的样子，胤禛更是爱得不行，蹭了蹭对方细挺的鼻子，说到：“王子如果真的很想完成那一步，胤禛也是可以轻轻奉陪的。”胤祥将脸更深地埋进了胤禛胸口，不理对方。胤禛权当默认，已是笑着抱着胤祥跨进坤宁宫内。
　　坤宁宫本是世祖仿盛京清宁宫所建，一切从满族习惯布置，本作祭神用。从先皇开始，则将东边部分定为帝后婚房，行合卺礼，于是御路正通东次间正门。胤禛跨入正门，便到了东暖阁门口。胤禛虽大大方方开玩笑来此地喝交杯酒，确实也没来过这座满墙绘以红漆的东暖阁，养母佟佳氏为贵妃时居承乾宫，封后不过为冲喜用，没机会来这了。还未进去，已可见东间内设棂花扇门，浑金毗卢罩，顶棚高悬双喜宫灯，迎面是大红双喜字曲尺影壁。胤禛的脸都跟着不知是被映红还是羞红，站住了，没敢直接走进去。胤祥感到胤禛停了脚步，也心生好奇，将脸探出胤禛胸口，刚刚抬头，就瞥见这大红的房间，更是心慌起来，满脸通红，显然不是映红的。胤祥看向胤禛，发现对方的脸也是罕见得有点红，小声说道：“胤禛，不然我们还是回养心殿喝吧？”胤禛的勇气仿佛被胤祥的话反着激起，低头看着胤祥笑道：“王子怕了？”胤祥这才鼓起勇气，又环顾了四周，也生出些求刺激的念头，说道：“我是看兄长怕了。”说着伸手摸上胤禛的脸。胤禛回以一笑，抱着胤祥跨进了东暖阁。
　　两人心里都隐约有点兴奋，表面上也都冷静控制着自己情绪，胤禛慢慢走进去，胤祥淡淡环顾四周。转入影壁，迎面又是一扇朝门的大红地曲尺屏风，缂绣着金色双喜字，胤禛绕过屏风，两人见东暖阁内部依明柱隔为东西两间，在这一侧只能看到西间，室内陈设着各种刻着龙凤双喜纹饰的桌椅、炕桌、挂灯、紫檀雕花玻璃炕灯、蜡台等。最显眼的还是北面放着的那张龙凤双喜缠蔓葫芦落地罩炕床，喜床的铺垫幔帐皆为□□凤双喜字样式，上方还设有二层仙楼。胤祥看了不觉紧张地将胤禛抱紧了，胤禛笑笑安慰道：“王弟不怕，这间是先帝合卺用的。”刚一说完，胤禛就被胤祥停留在脖子上的手掐了一下，只听胤祥愤怨道：“胤禛，这些东西都是新的，你骗人。”胤禛无辜道：“我是说，先皇曾在内北炕行礼。至于为何是新的，我送先帝前确让人准备好东西，并日日打扫。”话音刚落，胤禛又被胤祥掐了一下：“为何？让本王当皇后？不要。”胤禛听了更爱得欢喜，将胤祥轻轻放在喜桌边，蹲下身，慢慢解释到：“胤祥已是雍正皇帝独一无二的亲王。皇后不过妃嫔总管，他人选的，谁都有机会，和怡亲王福晋一样。”胤禛说完无奈笑了笑，又认真道：“而我只是想把胤禛送给你，问你要不要。胤禛暂时想不到还能给我的王子什么，毕竟皇位你也不要，先给你我能给的仪式，以后想到了更好的，还要再给。”胤祥听着胤禛的话害羞得撅嘴，胤禛则以为胤祥还不信，继续解释：“不信王弟看，要是帝后行礼，这帐被按规矩都是百个童子花样，寓意并不贵重。朕不同意，让人换作龙凤了。”胤祥转头看了看，又看向胤禛，挑衅问道：“凤就不是后了？”胤禛笑了，轻轻摸了摸胤祥额头道：“王子傻了吗，凤怎会是女子。凤乃天子，凰才是女子，自古皆是如此，怎能因时人都忘了，王子也故意忘了。”胤祥感觉胤禛该蹲累了，于是就坐着不说话，把胤禛牵起身，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胤祥一时也不好意思看胤禛，便伸手够上了红桌上的酒器，给自己倒了一盏，漫不经心地，又倒了另一盏，倒完才从胤禛的笑声里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给胤禛倒了一杯，但已经一手端着酒盏递给胤禛了。来不及收回，胤禛已接过那盏，向自己敬来。
　　胤祥觉得这屋子红闷得让人晕眩，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很快又是一个没注意，自己已一手勾上胤禛邀酒的那只手，两手交错起来。看向胤禛，胤禛正满眼都是自己投来的目光，他明亮的眼睛里是自己红红的身影，胤祥这才意识到，胤禛今日穿了一件大红地织金云龙纹妆花缎龙袍，好像就是为行礼穿的，于是更不敢低头看自己了，如果没记错，胤禛早上给自己穿了一件大红地织五彩云金龙纹妆花缎袍，几乎和胤禛的一模一样，只是自己的是彩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大病初愈换换心情也无妨，最近宫里近乎无人，不必在意。但现在，满室红色的气氛，熏得人一脸红晕，这身装扮让胤祥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并不简单。
　　相对清醒地思考完，胤祥又认真端详起胤禛，只觉胤禛今日真是好看，心里也跟着迷登。胤禛仿佛已看出胤祥的复杂心思，开口问道：“王弟还敢奉陪吗，如若不敢，现在退出门去，跑回养心殿也是可以的。”胤祥心中被说的咯噔一下，生怕把胤禛放跑一般，一下子将胤禛拿着酒杯的手用力地圈向自己胸前，红红的眉眼温柔一挑，示意胤禛喝酒，胤禛快乐一笑配合着，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一齐饮下，又是一杯最好的金生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