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当年吴钩

3、03

　　这次去端王府，我知道端王素有寒疾，是胎里带来的。

　　我有空便去大慈恩寺，跪在菩萨面前，一跪就是半天，口内还会默默祷祝：“万能的菩萨，请保佑端王身体康健无恙。”

　　因为有明远的友情提示，每次我跪菩萨的时候端王“刚好”都在大慈恩寺。

　　一次，我听见身后有轻捷的脚步声，心中一喜，果然我听到端王说：“我不信鬼神，鬼神真的能保佑我？”

　　明远说端王是孝子，每旬都会陪太后来大慈恩寺听主持讲经。

　　“妾身听说心诚则灵，打着十二分赤诚，或也能得到菩萨一二分的护佑。”

　　身后的端王笑了说了句：“到底是女人。”

　　我心想这男人到底是良善的，殊不知我也不信鬼神，这全是做戏罢了。

　　若是鬼神有用，大娘子、叶凤儿也不会如此无休止地欺负我。

　　鬼神真存在的话，也只会帮着权贵欺负我这种穷途末路的蓬草罢了，如此这般，我信它怎的。

　　端王离开的时候跟我说：“别跪了，求神不若求医，神都是无可捉摸的，药理却是有章可循的。”

　　端王不知道的是，我只是借鬼神接近他而已，如今没了这个理由，我也实在找不到其他方式去邂逅他。

　　不久，在大慈恩寺巷子外，我见到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举着一根自称是千年紫参在叫卖。

　　见我上心，明远好心提醒我说，品相倒是相当不错，但充其量就是棵百年野参，不值二十两银子。

　　明远算是药材的半个行家，行家都说这参不错，我都没还价，果断买了下来。

　　红绳系好，放到小匣中，我让明远帮我转送端王。

　　明远接过匣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这王爷有那么好？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我对明远说。

　　后来问起明远，明远说端王接了这棵野参，还问了在哪里买的。

　　从此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端王，都说太后犯了风湿病，行不得路，大慈恩寺的主持亲自去宫里诵经。

　　浴佛节快到了，街上很热闹，大娘子早就为全家在樊楼订了个绝佳的观赏游行队伍的好位置，这自然没我的份。

　　西街珠宝集市这一天有许多西域商人携带了漂亮的珠宝来售卖，我只想着开开眼界。

　　我身着男子服饰，在集市闲逛，见到一只透着粉彩的镯子，摊主用生硬的中原口音跟我说这是一只出自昆仑山的粉彩镯子，举世无二，售价仅仅二十两银子。

　　我见过太多翠色的镯子，这只粉彩镯子颇得我心，只是面对这二十两的价格，我也只好长叹一声。

　　没想到身后有个男子，颇为豪气地说：“我要了。”

　　转身与负手而立的端王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