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荷花开》无相之岩

158、繁殖癌让人类延续

　　时光飞逝，春去秋来，姑苏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在众人纷纷议论声中，姑苏商帮两大家族——风氏散氏，终于完成了当年那石沉海底的联姻。

　　这是全镇都始料未及之事，毕竟女方乃身份低微的私生女，嫁给风氏独子着实太过高攀，再者，两人成婚之时，女方老早就过了出阁的年龄，也不知这年近半老徐娘的女子，还有没有为风家延续香火的能耐。

　　后来人们又听闻，自打散氏过了门，风家对其无微不至，事事照料有佳，不容下人出半分的岔子，精心呵护下，风家少夫人没过多久便顺利地怀了胎。

　　但怀胎毕竟只是第一关，因母体虚弱，接下来十个月不能掉以轻心，所以风听雨更是小心翼翼。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过不久，便是足月。

　　是日。

　　散红蕖半卧坐榻，双目闭合，呼吸匀缓，似在休憩。一旁的平头案上摆着银莲香炉，正在缓慢地冒着缕缕丝烟。

　　一切都很是安静平和，直到屋里莫名掀起了一道阴风，散红蕖顿然睁开双眼，那反应之快，好似不曾入睡一般。

　　此事面前已然站了两人，其中一人衣着隐蔽，遮去了面容，看不出身份，至于另一人，并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悉，是传冥鸿。

　　来者虽不善，散红蕖却也不显慌张，她稍微扶正了身子，抬眼望着传冥鸿，娇声道：“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探望我？”

　　传冥鸿打量着散红蕖，见她孕相十足 ，便欺身上前，抬手向其腹部伸去。

　　“一阵子不见，又怀了谁的野种？”

　　“瞧你说的，明明是你家的，怎能说是野种。”

　　传冥鸿怔了怔，随即微微挑起了眉头，散红蕖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下一瞬，房门被猛然推开，血色咒枷顿然闪现，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空间，紧接着，所有咒枷的矛头对准了传冥鸿，接二连三地朝他刺了过去。

　　传冥鸿眼睛都没抬，不慌不忙地一抬手，便控住了来袭，将所有咒枷停滞在了数步之外。

　　“所以，是你的种？”

　　他抬起头，望向门口，负手身后，随即，屋内所有咒枷便在顷刻间粉碎成灰，消散空中。

　　风听雨手握拳头，面容愠怒，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直勾勾地盯着传冥鸿，一字一句地道：“给我离她远点。”

　　“别紧张，他没伤我。” 散红蕖朝风听雨招了招手，像哄小狗一般地道：“不许和你爹吵嘴。”

　　“真是稀奇了...” 传冥鸿轻哼一声，斜眼望着散红蕖，道：“莫非你忘了，当初他是如何背板你的了？”

　　闻言，风听雨两眼一瞪，似有怒气冲脑，他张口想骂人，却又无话可驳。

　　“嘘...” 散红蕖把指头竖在嘴前，好声好气地传冥鸿道：“往事已过，既往不咎，你既身为父亲，别老戳自家儿子的脊梁骨。”

　　“谁认他是父亲？！”

　　风听雨终于没忍住，吼了出来。

　　“你觉得我在意？”

　　传冥鸿冷不防地噎了回去，就在风听雨正要回嘴时，那久站一旁始终沉默的人忽然挪了挪脚步，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先别急着吵架...” 散红蕖盯着那身份神秘之人，笑道：“...倒是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客人是何来头？”

　　此人不仅裹得严实，全身上下还被施了某种隐蔽咒法，就连散红蕖也参不透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来头不重要。” 传冥鸿不愿多做解释，转头对散红蕖道：“你知我为何而来。”

　　闻言，散红蕖似是若有所悟，随后目光闪烁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风听雨大声一喝，挪步朝着传冥鸿走去，全然没了往日的风度。

　　“听雨。” 散红蕖抬手示意对方停步，语气温柔地道：“你先退下，我有事与他们商议。”

　　风听雨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让你单独面对...”

　　“我不会伤她分毫。” 传冥鸿不耐烦地打断风听雨，语气讥讽地道：“你无需瞎操心。”

　　传冥鸿性情虽难捉摸，但有一点是好的，那便是说话算话绝不食言。对方既然做出了承诺，风听雨也不好再反驳，他幽怨地望了一眼散红蕖，然后一脸不甘地往后退去。

　　“我在屋外等你，若有危险，随时唤我。”

　　语毕，他略施力道，重重把门给甩上了，见风听雨此举如此的孩子气，散红蕖捂嘴笑道：“太可爱了...”

　　传冥鸿则摆出了嗤之以鼻的模样，轻哼道：“你动了什么手脚，能把他收拾服帖？”

　　“我可没做什么，是你家小鬼想开了。” 散红蕖一脸得意，故意压低声音挑衅道：“倒是你，如此着急支走听雨，可是怕他知道，你沦为了我的契鬼？”

　　传冥鸿脸色微滞，随后弯腰凑到散红蕖面前，沉声威胁道：“闭嘴，小心我让你一尸两命。”

　　“哎哟...吓人...” 散红蕖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腹部，对那隆起的肚子道：“你爷爷好可怕。”

　　传冥鸿微微翻了白眼，不想再与对方浪费口舌，他直起身子，转头对那身份不明者道：“开始吧。”

　　半个时辰过后，风听雨终于听到了屋里的传唤，当他急急忙忙冲进屋里时，传冥鸿和那同行之人已然没了影。

　　他来到散红蕖面前，从上到下地地把她端详了一遍。

　　散红蕖道：“你越来越像小狗了。”

　　风听雨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散红蕖摇了摇头，笑道：“没做什么。”

　　风听雨顿住动作，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整张脸都写着不信。

　　“小听雨。” 散红蕖宠溺地戳了戳对方鼻尖，轻声道：“帮我一个忙。”

　　风听雨道：“你说。”

　　于是散红蕖凑到他耳边，低声嘟哝了什么，话才说到一半，风听雨已然变了脸色。

　　“...眼下我行动不便，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何须拜托...” 风听雨垂眸，低喃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只不过，我担心会打扰到他。”

　　散红蕖摇了摇头，肃然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夷陵鬼城，我不能不管。”

　　内心虽有挣扎，风听雨还是点了头，以示应允。

　　“我留一个不良在你身边，若事情有变，可随时传音。还有，你本就没有完全康复，眼下肚子里又过了个累赘，肉身更是脆弱不堪，所以，每日送来的补品，必须得多吃，知道不？”

　　“真麻烦...” 散红蕖摆出不情愿的模样，叹道：“我从未这般伺候过一副肉身，为了你这一胎，真是牺牲大了。”

　　“抱歉...我本也不想让你在七魂有损的情况下生子，但你也明白，若只求传宗接代，娶一个对姻缘满怀期待的女子入门，未免过于残忍。”

　　“我当然知道，但话又说回来...” 散红蕖转眸，勾起一抹媚笑，道：若生下来的不是儿子，是女儿怎办？”

　　风听雨不假思索道：“那便再生一个。”

　　散红蕖闻言，眉头一挑，顿有怒色浮显，正欲骂人之际，风听雨连忙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开玩笑的，你还真信了？若非儿子，那便让世人看一看，女子也能成为受人敬仰的掌门。”

　　散红蕖噗嗤一声，道：“什么掌门...堂主才对吧。可是呢，你我都是撒手掌柜，有人生没人养，孩子可难有出息。”

　　“没关系。” 风听雨耸了耸肩，道：“父亲也玩够了，我替他打理家事多年，他也该回来带孙了，待到孩子足月，扔给他便是。”

　　散红蕖瞥他一眼，揶揄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行事做派，跟你亲爹有何区别？”

　　风听雨撇了撇嘴，一时无法反驳，琢磨片刻后，他道：“有一点不一样。”

　　“说来听听。”

　　“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便心甘情愿地随你使唤。”

　　散红蕖浅浅一笑，伸手弹了弹对方脑门，道：“这话，我先信你半年。”

　　“那半年之后，我再说一遍。”

　　“......”

　　两人静静望着对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过后，风听雨抬起手，轻轻放在散红蕖腹上，道：“名字，可有想好？”

　　散红蕖挑眉道：“你要我想？”

　　“嗯。” 风听雨点了点头，“起名之事，你擅长。”

　　散红蕖垂眸，把指尖叠在风听雨手背上，陷入了沉思。

　　“那边唤作...风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