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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您不是和施辛瓦本老公爵夫人在领地上叙旧吗!?为什么到首都来了!”
      潘斯顿看着他母亲,丽文·潘斯顿夫人,一身黑衣,还拧着张脸走进来,他整个人便陷入一种惊讶大过喜悦的情绪中
      这使得他母亲相当不满

      “我早就打算来了,几周前就启程了,去首都城找你,你还不在,路上我还遇到杜伊弗罗兰家的老太婆,那老女人早我好几天到的,还在我面前炫耀她孙女嫁的多么多么好…………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薇尔拉嫁给了一个什么人————”

      “施辛瓦本公爵夫人呢?”

      “她呀————在外面忙着搬那些动物啊,你知道的,脏兮兮的……她也操劳的都老成那个样子了———”
      潘斯顿的母亲摇摇头,等着一批接着一批的仆人抬着盖了布的小笼子进了客厅
      有个瘦长的身影正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客厅,她扫了一眼客厅的布局与装饰,眼神从玻璃罩下盈盈生长的植物浮动到墨绿色的墙纸上挂着的各色标本,随即露出满意的微笑来
      普德劳丝·施辛瓦本夫人。她比潘斯顿的母亲要饱经风霜,皮肤常年暴晒而发黑干裂,却仍活力四射,性格爽朗。她身上散发着巴萨坎蜡棕榈的气息,衣服吸满了一层水雾,现在还有些发潮

      “丽文——天呐,瞧瞧,都长这么大了———穆罗呢?”
      她惊喜的看着潘斯顿,把沾了灰尘的手套摘掉,比潘斯顿母亲先一步亲了亲她表外甥的脸

      “我几个月前才见过您呢。”

      普德劳丝笑的明朗,显然刚才和现实有些出入的词汇,只是她表示亲密的一种方式
      “哈哈,瞧我,我每次看到你就想起你小时候。你母亲说你一直没结婚,施辛瓦本家族内最近刚有几个漂亮姑娘,要不要我介绍——”

      “不了不了,您接着忙———看,穆罗他回来了。”
      潘斯顿赶忙把火力转向施辛瓦本,于是穆罗根也享受到了他母亲热烈的拥抱和脸颊上的亲吻

      “您怎么来首都了。”

      “这不是长公主的交接仪式嘛,我就想着,能不能给你在仪式上介绍个漂亮的小姐———”
      她看到梅丽尔时,神色显得有些凝滞,似乎是找不到对的上号的脸。因为现在的梅丽尔,漂亮的简直不像是最初那个朴素的妇人,而是成了一个从容而华美的贵妇
      “老夫人,是我啊,梅丽尔·法夫纳斯————”

      “梅丽尔?法夫纳斯伯爵的妻子,梅丽尔?”
      她重复了几遍,复加检查,才终于确认面前的这个美人,就是当初嫁进伯爵府中的那个平平无奇的姑娘
      “天呐,你现在简直就是个仙子。”
      普德劳丝·施辛瓦本看着她儿子和梅丽尔站在一块
      “你要是结婚,一定要娶一个像她这么漂亮的妻子,潘斯顿也一样————”

      潘斯顿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顺口提了一嘴,两个老妇人便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叽叽喳喳的讨论两个人的婚事起来,听的梅丽尔在那咯咯直笑

      “你们也都才二十出头,最好现在就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进来,至少订个婚,我连能结婚的人的名单都列出来了————”

      “母亲………”

      “首先就是葛克多兰尔家的,本来葛克多兰尔伯爵就是我们的朋友,要是你能娶到洛茵·葛克多兰尔,那葛克多兰尔家的二小姐娜恩塔就可以配给穆罗根,至于伍德雷嘛……葛克多兰尔家还有那对姐妹花,佩德依和佩拉南。再不济,还有小小姐佩弗妮卡———”

      “妈妈!我不可能娶她的———”
      潘斯顿的反应意外的大
      “我也不想这么快结婚,您倒不如让凯恩特劳奇家的女儿嫁给我。”

      “你这孩子…凯恩特劳奇侯爵现在才换代,谁知道陛下看不看重他,你要是娶了玛蒂亚娜,将来侯爵垮台了,她又不是个贤内助,家里乱成一团别怪我没提醒你。”

      “是啊…洛茵那孩子吧,心气高是高了点,但她母亲可是奥菲莉亚的姐妹,家里的产业又能帮衬帮衬你,你不是最需要烟草了吗———”

      “别提了,表姨,母亲———”
      潘斯顿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普德劳丝的,知道她还不清楚议会上为此发生了什么

      “妈妈,也不急着这一会…”

      梅丽尔手里提着鸟笼,看着面前的几人为了婚事闹的不可开交,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走进来的最后一人,那个沉默的老夫人,行李箱甚至是自己手提的,她把手提箱放在地上,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普德劳斯这才注意到她,惊叫一声
      “茨瓦拉!你怎么才进来———”

      她走过去,将那形容枯槁的老女人带到潘斯顿和穆罗根身前,如同爱德华的妹妹沃莉那样憔悴,但却不是一夜间形成的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像皱纹一样爬满了她的脸,
      这是茨瓦拉公爵的母亲,温提尔特·茨瓦拉

      “你们打算在这里聊到什么时候?”
      她的神情僵硬而没有变化,衣服陈旧的简直可以作为古董,那是从她祖母那一辈时兴的款式、一直穿到现在都没有变,穿着硬如铁皮的褶领,和梅丽尔脖子上新推出的褶领款式所追求的细腻质感毫不相干

      “我们不打算再聊多久了,要不然丽文夫人就先和你一起回梵罗克丝一趟?”

      “不,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我自己回去好了。”
      她轻轻推开了普德劳丝的手,重新走回行李箱旁,将它提起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的背影,保持缄默直到她离开

      普德劳丝这才转过头
      “———茨瓦拉她………她让我想到了最近刚搬来的加卡西琳,只不过对方是在走上坡路,而茨瓦拉在下坡。”
      她悲凉的看了一眼梅丽尔
      “我让人送你先回去吧——”

      “妈妈,她还有些东西要带———”
      施辛瓦本希望梅丽尔能留下来,但他终归争不过他母亲

      “那你就找人把东西帮她搬上马车。”
      普德劳丝叹了口气,随即又驱使仆人忙活,她看见梅丽尔捧在手里的笼子,便知道她到底从穆罗根这里要了什么了
      “晚上把金丝雀的笼子盖好,不然他们不睡的。”

      “是。”
      梅丽尔在普特劳丝面前乖顺的就像她手中的金丝雀,将鸟笼递给仆人后,便向他们行礼
      “感谢您的招待,施辛瓦本殿下。还有危奥古多拉殿下和两位老夫人——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她提着裙子,优雅的走出了大门

      普德劳丝在梅里尔没来得及和她儿子多说什么,因为她下一刻便被丽文拉住了
      “我的好表妹啊,别忘了下午可还有场梵罗克丝家的小聚。”

      “嗯?——您要去梵罗克丝那?”

      “对啊,我和梵罗克丝家其他的小姐夫人们几天前就写信约好了,要是我和施辛瓦本来了,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不,妈妈,你先别———”
      潘斯顿拉住了丽文,同走上前的穆罗根对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把议会上的事告诉他母亲

      “梵罗克丝在今天的议会上,和我们吵了一架。”

      “怎么回事?”
      丽文的表情沉了下去,语气中也带了责备

      “说来话长了……只是您如果想找人小聚的话,我去给您把德森夫人她们找过来好吗,我怕您出事。”

      “你这孩子,净惹些麻烦———好了,我没心情办什么小聚了,你跟我回家去,别再在外面招摇了。”
      她替潘斯顿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巾,皱着眉看他的着装,显然对此相当看不顺眼

      “我送送你们。”
      普德劳丝在丽文临走到门口时,紧紧拥抱着她,还拍了拍潘斯顿的背,把两人送出门,目送他们上了停靠在前院外的马车

      只是他们刚一上车,普德劳丝就转过头,却发现穆罗根掀开了一个装动物的笼子
      她赶快冲过去把那块布抓下来重新盖上

      “小心点,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普德劳丝把笼子里的动物安顿好后,便站起身
      “议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希科夫提案增税,原本第一次议会上,反对和赞成的票数打平,但潘斯顿在今天的第二次议会上投了赞成票,让提案通过了。”
      穆罗根盯着重新被布盖上的笼子
      “议会结束后,他就和梵罗克丝他们吵了起来。”

      “那你呢?”

      穆罗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
      “我没有改变决定。”

      “嗯,你做的很对……只是现在危奥古多拉家可能多少会被针对,到时候你多帮衬帮衬,施辛瓦本的家业也多少靠着他们———”

      “我明白了。”

      普德劳丝搭着穆罗根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去现在邀请葛克多兰尔夫人,还有查尔顿夫人她们,晚上好好叙叙旧,让人把舞厅清出来。”

      “那您刚才说到的加卡西琳………”

      她叹了口气,连说话的语气有些犹豫
      “先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号人,如果是,记得注意他们的动向,把他们盯牢了。”

      “是,妈妈。”
      .

      刚挖好坑的庭院里,工人们还在烈日下搭木制的支撑结构
      朱莉正在把洗好的衣服晾上绳子,就见一辆马车停靠在门前,管家刚迎上去,赫兰就匆匆的从马车上走下来,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对他说,没有一刻有所停留的穿过客厅,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
      她把手上滴水的的床单抖了两下,挂上了晾衣绳,却仍扭头看着跟赫兰进了房子的管家,对方有些苦恼的走了出来,手臂靠着门框
      这个时候,管家好像才注意到她
      “还有一个女仆呢?”

      “你是说碧丽儿?她可能在厨房生火———”

      赫兰听着楼下的走动,独自坐在床沿边,把厚重的窗帘拉上后,整个房间只能透过一点昏黄的光
      他过去的的房间朴素到不像是给一个宅子的主人居住的,事实上,这里确实也曾经是作为客房来使用,在伊文娜躺在床上后,他才从这个房间里搬出来
      现在,他却又回到了这里,浅绿色的壁纸都有些脱落,床铺老旧,床头柜上摆着破掉的相框,地毯上粘着灰尘,一个空荡荡的衣柜连门都被拆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这就是他最初在这里生活过的房间
      赫兰恐惧于疑似疾病到来的征兆,无声的等待最终的结果,心里除了有可能到来的死亡外,他几乎什么也没办法想了
      直到门再次被敲响,他才意识到自己那双手相扣,近乎于祷告的姿势
      “进。”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

      碧丽儿端着红茶和糕点,将它们放在了床头柜上
      “少爷,请您用茶。”

      “谁让你过来的?”

      “那位新上任的先生。”
      她的回答很简短

      “………”
      赫兰没有说话,他看了碧丽儿一眼,随后便拿起红茶茶杯,却不料突然手一抖,茶杯便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意识到自己将茶打翻后,兀自叹了口气,也没有吩咐碧丽儿把地上的茶渍清洗干净
      “去把笔和纸拿过来。”

      赫兰看着地上滚烫的茶水,等到碧丽儿回来后,接过信纸和墨水,着才让她着手开始清理地板
      他靠在床边,面色凝重,提笔好几次,都在写出下一个词语的中途停顿。他的字迹磕绊,好几次都用力的划去写错的词句,整张信纸的纸张因此变的脏乱不堪,大片都被未干的墨迹晕染开
      直到碧丽儿用手帕收起茶杯的碎片时,赫兰才折起那张信纸,连同墨水一起递给碧丽儿
      “把它交给所达里医生,装进信封里封好————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他着重强调似的带上了最后一句话,便注视着碧丽儿顺从的离开了房间,他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而碧丽儿穿过客厅的时候,朱莉正在把客厅的地毯从沙发底下抽出来,管家还在院子里催那些工人干活。朱莉顶着一头灰尘,起身就看着碧丽儿手里拿着信纸,朝门外走过去
      “碧丽儿———”
      对方像是没听见一样走出了门,朱莉则满头大汗的扯着厚重的地毯,透过门缝张望了一下,发现碧丽儿带着信纸出了庭院,似乎是去寄信了
      朱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苦恼的拽着地毯,不让勾连出来的灰尘拖过每一块她刚擦干净的地板
      她得去把地毯放进洗衣房的篓子里,再用紧挨着洗衣房里的水井打水,还得用刷子把藏在缝隙中的污垢刷出来,滴上清洁用的洗剂
      琼娜和碧丽儿空闲的情况下,的确会过来帮忙。但这个时候,琼娜更多的是把厨房里碧丽儿烤好的餐点端进老夫人的房间。虽然迎接琼娜的,总是老夫人一次次的把琼娜手头上的食物的掀翻,她却也无怨无悔的拿起扫帚,把楼上的狼藉给清理干净
      自从伊文娜病重后,朱莉很少见到她了,因为只有琼娜靠近她时,她才不会尖叫,只是低声的咒骂,和对其他人的反应比起来,这样居然已经算好了

      唯一的一次例外,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
      那时,众人还不知道只有琼娜才能稍微踏足那间屋子,在女仆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朱莉被吩咐把早点送进了伊文娜的房间
      她几次敲门,伊文娜都没有反应,朱莉联想到了老夫人的伤势,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急着把门打开。刚走进去,便看到她仰面躺在床上,状若昏迷,盖在身上的被子下面散发出恶臭
      朱莉慌忙放下早点,去检查伊文娜的呼吸,在确认伊文娜还活着的时候,朱莉想去找所达里,但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她一个踉跄,把早餐撞翻在地上
      那双眼睛同她对上,接近疯狂,虽然还带着清醒,可那只是被眼底的仇恨所支配的一股意识
      伊文娜身上的时间像是被刻意调快,她简直就像是一具还魂的尸体,皮肤苍白,身体萎缩,手掌却相当有力。让人没办法回想起来,过去她正常的身体与容颜。虽然算不上无人可敌的美貌,但至少能知道她出落自一个富贵的人家,有着年轻的面孔和强健的体魄,而不是如今这个被抛弃在房间里,身形干瘪的老太婆
      接着,便是一阵如耳膜贯穿般的尖叫
      她捂着耳朵疯狂的后退,背后抵着墙面,痛苦的几乎要跪在地上求对方住口,直到所达里同赫兰飞奔上楼

      伊文娜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双手叠放在胸口,看见所达里探来的脸便开始高声用不堪入耳的咒骂,将最恶毒的诅咒送给姗姗来迟的赫兰
      “住口。”
      那声音平静,但的的确确包含着怒火,他只是伸手指着伊文娜的脸,对方便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停止那怨恨的注视
      “您不应该这样失态,母亲。”
      他语气坚定,神情果决,完全无法看到平日里那个绅士般形象,因为他那样淡漠而疏离,仿佛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有人的痛苦都已经与他无关

      伤口难得溃烂,因为伊文娜日益增进的反抗情绪,身上的绷带,需要两个女仆合力摁着才能更换,只是摘下来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熏的人眼睛都在流泪
      赫兰则是毫无愧疚的盯着她,伊文娜也恶狠狠的看着赫兰,两个人沉默而无言的对视,仿佛在较劲。最后,是伊文娜大喘着气,又痛苦的闭上眼,仰头尖叫,因为伤口上的肉差点被绷带粘连着撕扯下来
      他对这声音充耳不闻,甚至在伊文娜别开眼的那一刻,就转身离开了
      有一种想法在此刻充斥了朱莉的头脑,但却又如此清晰,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一件事,因为这简直太荒唐了,只是看了几眼对方的态度,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赫兰恨极了他的母亲

      .

      但谁能不在某些时候,对自己的母亲感到多少的不耐烦。尤其是当她对自己的事,相当自信的指手画脚。虽然更多的是感到无可奈何的任由,但………
      杜伊弗罗兰将放在庭院中梅丽尔身上的视线收回,意识到自己母亲一个人絮絮叨叨了许久,这才愿意抽出一点时间听她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询问不能去东部城区的原因

      “为什么不能去?”
      这个问题一遍遍的在他耳边询问,引得他简直想大喊,让对方闭嘴
      但这终究只是爱德华的想象,在现实中,他往往选择沉默,因为对于一些愚蠢的人和愚蠢的事,想办法去应对,反而才会使事态产生难以挽回和控制的局面
      他只想一直看着梅丽尔
      想把她当作他另一个从未拥有过的,更有活力的女儿来对待

      而不是薇尔拉。那个在她身上,只能映照出与爱德华一样可悲的性格缺陷的那个女孩

      也多希望梅丽尔就这么一直停留在庭院中,吹过她身体的风还带着远处旺盛生长的紫罗兰香气。不知疲惫的在庭院里奔走,看着场地一步步成型。自如的指挥园丁修建生长过剩的灌木,检查宾客的名单。让人将新鲜的黄玫瑰在陶瓷的托盘上摆成一个高耸的尖峰,四处都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花瓣都容易吃进嘴里

      “奥菲莉亚呢?”
      老夫人看着庭院里的梅丽尔,颇有些不满梅丽尔举手投足间展示出来的些许轻浮,但那是不同于其他贵族的生命力,就像在朝阳下,伴着荆棘怒放的最为鲜艳的花。但杜伊弗罗兰的母亲也看出了暗处的危险,这朵花不为任何人绽放,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生存,为此拥有着失去一切与吸收一切的力量,被她吸收殆尽的残渣毫不留情的丢弃,根系则缓慢的探向下一个目标

      而她却又不够理解她的儿子。梅丽尔如果想从他这里榨取钱财与名望,那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他也不过是从梅丽尔身上,寻找一些过去残存的如初升朝阳般的时光
      爱德华还能稍微想起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世界像是刚刚诞生在他眼中,一切尚未褪色
      茨瓦拉还能开口,用那天生低沉的嗓音同爱德华交谈。格朗格普穆尼尚未失去手臂,永远是那么宽厚而富有责任心。希科夫未曾被剥夺姓氏,仍享有崇高的身份和地位,同他的母亲漫步在花园,年幼的兄弟姐妹跟在他身后……

      像是想到了什么,杜伊弗罗兰按在玻璃上的手正在发抖,他显露出了迟疑
      但当梅丽尔带着爱德华送给她的阳帽,笑着走过来的时候,爱德华退缩了。他几乎不敢面对那个现实,只能用力的搂上梅丽尔的腰,无视她的羞涩,为了麻痹自己的感官和思维,再次用她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您看那些鸟儿。”
      梅丽尔挽着爱德华来到庭院中,指着那些在阳光下,在金色的笼子里高歌的生物
      “它们的声音多美啊———”

      “………”
      爱德华没有出声,只是从背后紧紧搂住梅丽尔,毫不掩饰的在庭院中展示自己和她的亲密

      “公爵殿下———”
      梅丽尔能感受到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正在收紧,勒的她有些有些喘不过气
      但爱德华却突然下意识的推开了她,梅丽尔一个踉跄向前跌了几步,赶忙扶住桌子

      “爱德。”

      “奥菲莉亚。”
      爱德华转过头,只是她刚走下楼梯,他就知道奥菲莉亚来了。从玄关处走向庭院,从他母亲走向他身旁。她和善的看着梅丽尔,却无法装作一无所知

      “法夫纳斯夫人?你还好吗———”

      “啊…嗯,谢谢您的关心,公爵夫人…”
      她柔弱的靠着桌子,却还小心的让自己不碰到桌子上的餐点

      奥菲莉亚笑着扶住她的胳膊,大方的站在梅丽尔面前,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悦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照顾像你这么美丽的夫人,可是我的荣幸,您说对吧,爱德。”

      杜伊弗罗兰别开了眼,甚至都不愿去看这场面,也几乎是默许了奥菲莉亚接下来的行为

      公爵夫人则预料到了这件事,笑的更明朗,她将手腕上挂着的一把折扇摘下来,送进了梅丽尔手里

      那把折扇的表面,并没有传统的瓦塞拉折扇那样缀满大颗宝石,绘有各种彩色的人物
      正相反,它的手柄是不起眼的深红色木头,缎面上是浅色的祥云,置于暗色的背景,在阳光下就连那细密的针脚都能看得清,那是一种朴素却雅致的底蕴,不同于浮于表面的华美

      “这是……天干流行的扇面纹样,您这是……”

      “我想把它送给你———你带来了这么些鸟儿,我也得给你些回礼才是。”
      奥菲莉亚抚摸着折扇的边缘,怜惜的看着那小巧而精致的扇面
      “这是边境上的行商跨过整整三个地区后出售的折扇,因为各种原因,瓦塞拉全国上下也只有四对,陛下赏了两对在伊丽莎白公主那,一对在希科夫公爵那,还有一对,其中一把就是我手里的了———”

      “这怎么好意思…”
      她看着手中的扇子,却没有想着收下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梅丽尔夫人,这可是只有受陛下看中的人才能获得的殊荣,不是什么没有名头的小贵族敢肖想的———而我,只不过是作为公爵夫人,沾了我丈夫的光而已。”

      梅丽尔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破绽,折扇就这么在两人手中推拒
      “不,夫人,您这么一说的话,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我还不敢承蒙陛下和您的青睐。”

      于是奥菲莉亚也不装作温和,笑着把折扇抽回,满意的欣赏梅丽尔那眼底的不甘,她对此置若罔闻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难为你收下了,等到了交接仪式上,我让人挑几尺布料,裁一身更适合你穿的衣服送过去,那才符合你的身份,法夫纳斯夫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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