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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壹--触手可及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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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心激动与忐忑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又来到了那个宅院。
这次门是关上的,我伸手碰了碰,果然,穿了过去。
干脆直接走了进去,止于门庭,深深呼吸,面向主屋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家么?”
这句话我昨晚练习了很多遍。许久未曾说话,声音还有些干涩,用尽全身力量也只能发出不大的音量。
微破的纸门被拉开,昨天那个白发小男孩走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
"那个……我在流魂街上……待了很长时间……但是只有你能看得到我……"
"街上没人能看到你?"
我点点头。"也触碰不到事物……除了这棵树。"我指指院内的樱花树。
可能是还不适应重新说话,昨晚练习过头,喉咙有些痛。
"真的假的……"
我用行动证明,转身穿出大门,又穿回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仿佛不能一下子接受事实,眼角微微上挑的猫眼瞪得滚圆。
"抱歉昨天失礼了。"
"你……到底是什么?"男孩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那美丽清澈的翠蓝色此时此刻看起来是尤为的冰冷与遥不可及。
我心头一紧,感到一种揪痛蔓延了全身。
对呀,我是什么,在男孩眼里恐怕是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怪物吧,怎么可能不被质疑呢。
"我没有恶意。"低下头,我微微颤抖的声线泄露了,我的不安,与排斥。
“我是什么……”
他的眉头颦得更深,不知在思考什么。
也罢,不被接受的结果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现在,至少我能确认我是存在的,有人能够感知到我。
足够了,可以抗拒那很多年的徘徊无助。
没有什么比自我否定更绝望,因此于我,也没有什么比“存在”的肯定更奢侈。
"抱歉。"我真诚地俯下身去鞠躬。
我会离开,真正的离开,油然感谢,不奢求更多。
还是一个转身姿态,比昨日的仓皇离去要坦然得多,冷清中有点微末的惆怅。
走向大门,一步,两步,三步,突然感到衣服被扯住。
回头,男孩的一只手拉住了我长长的衣袖。
诚然他是有犹豫的,可是他还是伸手了。
直到多年以后我问他,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得到的是比他当年那双凶巴巴的眼睛要温柔得多的答案。
"等一下。"这次他的手向前,隔着布料,准确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是否可以用比死神更长的生命,来记住那种触感,虽然隔着布料,但那只小小的手,真的很温暖。
还有那年轻而干净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困惑的,却深深印在我心里。
我怔怔地看着他,阳光中的翠蓝眼睛微暗,浓浓的沉淀成一汪翡翠,染着幽幽光泽。那个猫眼少年,即使皱着眉,即使迟疑着,也挽留了,也给予了。
正是那短暂的交集,绚烂如樱色舞,铸就了一生的难以忘怀。
而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心安。
……
"你没有地方可去。"很是直白的肯定句,然而我并不喜欢其中同情的味道。
"习惯了。"
"既然没有别人能看到你,你可以留在这儿。"他松开手,别过头,甚至很可爱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谢谢你。"
"我叫日番谷冬狮郎。"
"冬狮郎——我回来了。咦,你怎么在院子里傻站着?"门打开了。
一位老奶奶提着东西进来了,似乎是买完菜回来。她脸上的笑容很慈祥。
"奶奶。"
"今天中午吃鱼。"
"好。"
冬狮郎让了一步,看着老奶奶进了正屋,也径直,穿过了我。
"你的名字。"他小声询问。
“没有名字。就叫‘喂’吧。”好心少年,在你想清楚之前,我给你反悔的机会,不需要任何负疚。
“你要去哪儿?”
“我明天再来。”
……
剩下的时间显得很漫长,在街上游逛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我似乎变得有些软弱,再也不想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吧。
很想有所依靠,很想真正介入这个世界。
我讨厌像鬼魂一样的游荡生活。那怎么能被称为“生活”呢?
……
冬狮郎住的这个区"润林安"我是第一次来,算是很有秩序的一个区了。
虽然穷人还是不少,但人们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安逸平和的,而没有后位区的那种血腥厮杀气。
我喜欢这种感觉,那些做着小本生意的店铺也让我觉得容易亲近。
"掬香坊",小而老旧的店铺,却散出夏日的清香。走进去看,原来是卖香料的。
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妻,妻子正为店里的两个客人试香,而丈夫则在里面的一个房间里制作香料。
即使看得到听得到,明明觉得是真实的东西却宛如镜花水月,反倒不如香气这种原本就虚无缥缈,只能在感觉上引诱你的存在更让我接受。
看着年迈的老人在研制香料,虽然身形佝偻,但双瞳却迸发了更甚于年轻人的罕见的热情,他是怀着那样温柔的爱意来进行每一个步骤。
我以为,在尸魂界这样一个地方,生命会因过早的消逝而不安绝望,或者会因漫长的不变而陷入僵局。
我不知道这位日向老板在这里生活了多长时间,但他平凡而真诚的笑意深深地打动了我,这个因为漂泊而彷徨的游魂。
闭上双眼,深深呼吸,想要把那有着阳光味道的花香吸入肺腑。
之前有些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安稳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那颗樱花树给我带来的好运呢,先是遇到冬狮郎,后是来到掬香坊。
怎么办呢?我不想再飘下去了。
我终于可以正视了,自己心底的渴望。
也许,是时候了,我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是时候忘记游荡的孤独,是时候卸下心房的壁垒。
我可以不再去追问我是什么,我可以真实地生活在这里。
日番谷冬狮郎,你会是让这一切转变的契机么?
鼻尖的香味,仿佛一方午后阳光,将我温暖着,整个心都柔软了。
这就是幸福吧,似乎触手可及。
即使只是错觉,我也这样预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