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量不思君》莫唤君啊

17、第 17 章

　　“你叫我什么？”

　　这是凤兮第二次清醒且清楚的问。苌楚这才意识到当时对方醒时是因为自己叫他妖孽而问他……

　　“……无妨，称呼而已，元楚。”凤兮回。

　　“……我叫苌楚……”

　　“好，元楚。”

　　“……”苌楚觉得，这人应该睡得不错，要不怎么会和自己插科打诨。

　　“上来坐吧，元楚。站着耗神。”

　　苌楚自此以后痛失本名，就如凤兮此后名为妖孽一样。

　　“……”苌楚还想说自己叫‘苌楚’，却见凤兮不知何时坐在了桂花树上，并招呼他也上去。

　　“算了算了，上元加苌楚，四舍五入就元楚。”苌楚带着红绳，在境中已经无需过度避讳，也纵身一跃，寻着凤兮的声音搭上桂树，坐在凤兮所坐桂枝的正对面。

　　当日他被吊时，竟没有发现这月桂树除了红线铜铃以外，竟还有如此巧妙的地方：

　　两树枝盘错分开，形成天然的椅塌，其外的枝叶抽离出去，形成开阔的视野，在这里可以看到凡间的楼阁亭台，也可望尽绿海林荫、人间百态。

　　话说若不是当他醉酒阴差阳错的坠落至此，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地方吧。

　　待苌楚坐下后，凤兮摘了叶桂叶，在两人中间化出木桌和茶具。

　　他为苌楚斟了一盏茶，给自己则是倒了杯酒，“你晚上还有宴会，此刻还是少喝些酒好。”

　　自从有了苌楚帮忙整理撰写姻缘录和抄祈福带之后，凤兮不用再强撑着清醒挤时间，因而精神好了许多。

　　“话说妖孽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参加宴会的，是想好要去九重天立府了？”

　　苌楚说着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移到了凤兮旁边。

　　凤兮：“……”

　　“所以妖孽你会去九重天立府吗？”苌楚还是记得天帝交代自己的事情的。

　　“你庄重着装，又眉梢带笑，算来明日便是天后寿辰，所以推测你要参加宴会……”

　　“立府之事，待我处理好相关事宜，自会去面见天君。”

　　苌楚看凤兮笑了，也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心神有些荡漾，但很快就收住自己心思。

　　“那妖孽你是否和我一起？”

　　苌楚说着，喝了口茶，此次的茶只是普通的桂花茶，微甜，沁凉解热。

　　“我不喜那过分热闹之事。”

　　“哦…那你身体……”

　　“无碍。”

　　之后两人相坐无言，苌楚在外一般都是端得礼貌温和加儒雅，还有着五分的迟钝，可是在凤兮面前并没有端着，也没故意装傻充愣，正常不少。

　　他们一人品茶一人喝酒，一个人絮絮叨叨，一个人静静听着，气氛到是出奇的很融洽。

　　苌楚时不时打量着凤兮的面容，只觉得这人真是倾尘绝世之貌，明艳精致，却又不会让人看着有阴柔之感，人除了脸有些发白，其他都还好，虽然依旧没办法感知到对方的灵力，但苌楚感觉人此刻状态，应该挺好的。

　　直至凤兮无意识昏睡过去，酒盏要落，苌楚才后知后觉，发现人原来十分憔悴虚弱。

　　苌楚扶住凤兮发冷的身子，触及到人的心神内里心颤了一下，“怎么又虚弱成这样？！这样还怎么有气力去姻缘府那成堆的事务…立府的事情…还是想办法先推一推……”

　　成为打工人的苌楚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如今姻缘殿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在做的……

　　于是姻缘新府还未立，主神也还未归位，其府中司核副神的考核就已经开始了，一时间，府上内外，热闹非凡。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既生纠葛，何乎因果。”

　　苌楚道，他深呼了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气，便给人输送起灵力来。

　　清凉温吞的灵力顺着苌楚的神识丹田慢慢得渡与凤兮，凤兮内里快要枯萎的“树脉”，在经由其精纯的灵力供养，开始运转起来，舒展开了几片新生的“树叶”。

　　酒棠花开，晕染一世繁华。

　　“哎，你说这次能见到牡丹花司吗？”群仙盛宴热闹非凡，漫天的花路铺陈九天。

　　苌楚谦谦君子，他有些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伸手捏住了一瓣飞舞的花瓣，花瓣落于他的指尖，又很快化作粉末散去。

　　（妖孽你没有来真可惜，尝不到着上好的酒了—）苌楚在心阵给人传话，不过可能因为对方正在睡觉，因而并没有回。

　　心阵是修仙之人最简单的沟通方式，沟通之人只要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几分给对方便能与人沟通交流。

　　“说不定是不知道心阵的玩法吧……”苌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心阵是近来新生的术法，凤兮困守尘寰之境那么多年，可能没有学过。

　　“这…估计玄，你是不知道，上上上次群仙宴会一结束，火神谢炎对牡丹花司那个追啊，是我我可能怕麻烦就不来了……”三两仙人的交谈声响起，苌楚闻言抬眼，就看见书仙葵倾探头探脑找他的样子。

　　“是啊是啊，不过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牡丹花司那么漂亮……不过话说我们真的有好几次没有见到牡丹花司……”

　　“嗯。”

　　牡丹花司身为九天最美的仙女，向来是这九天上下最受人关注的对象，葵倾被人拉住交谈，询问牡丹花司的故事。

　　苌楚并不在乎，他将指尖的花瓣碾碎成灰，带着几点流萤，撒入酒盏，从袖子里摸出来戏本，不再看葵倾。

　　葵倾与人说完话就看了见总带三分笑的苌楚离自己远远的，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居然还打开扇子遮住了脸，一副不想与人交流的反应。

　　“书仙是要去找人敬酒吗？咱们一起。”一旁的几个仙人看葵倾起身，便端着酒盏也要起身。

　　“……”葵倾知道苌楚最怕与人有所纠葛，这下他也不好再靠过去了。

　　他便端着酒去了上角桌，与北海水君打招呼…

　　牡丹花司是九重天极具盛誉的美人，传闻她经有灵炎佛祖点化，一身御火能力能与火神相匹敌，为人热烈招摇，又貌美无比，是这九重天最美的女仙子。

　　很多仙人来这群仙盛宴，并不是贪恋这宴会上的佳肴美馔，大都只是为了能够目睹牡丹花司的风采。

　　约莫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许久不曾露面的百花正主牡丹终于出现。

　　只见来人一袭火红衣裙，凤眼红唇，明媚精致的眉目带着极大的蛊惑力，让人移不开眼，众人都有些看呆。

　　见过更漂亮之人的苌楚十分淡然，他眉目温和俊朗，带着四分儒雅，六分的散漫，专心看书，自己便就是一副宁静的丹青画。

　　苌楚一身的竹枝青衫，在一圈彩衣弥裳的仙人中格外凸出，头发简单的用玉簪束起，留了两鬓垂于脸侧，眉眼温和，眼角泪痣盈盈，一边吃樱桃还一边看着手中的话本。

　　一旁一个同样不爱看美人的神仙也注意到了苌楚，他十分好奇对面的那个人看的东西，刚想起身去问问那人看的什么，却被一抹火红的身影遮住了视线。

　　？

　　牡丹花司一身火红百褶裙，香肩外露，妆容精致明艳，径直走向苌楚那桌，然后突然一扯裙摆，“噔”的一下，一脚踏上了苌楚的桌案，将桌案上的杯盘酒盏踢翻在地。

　　苌楚未免麻烦，特意坐在了人很少的尾桌，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仙人甲乙丙：？这桌子质量真好……

　　丁：！！！

　　苌楚：？？！

　　只见牡丹把手往腿上一搭，扯着明媚的笑，毫不忌讳地打量着苌楚。

　　苌楚还保持一手拿话本，一手吃樱桃的姿势，连折扇都忘了打开，疑惑的看着牡丹花司。

　　他已经很低调了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而方才还坐在他身边的那零散几人，同样是不明所以，但都很有默契的离他远远的。

　　上一次牡丹踩人桌子的时候，还是挑战天界武神那次。

　　吃瓜虽好，但还是离远些安全。

　　众人都知道，牡丹是天界出了名美人，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九重天除了神经大条、生活无法自理的漾晨仙子以外，也没几人敢和牡丹花司交好。

　　他们有些不认识牡丹面前的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吃瓜。

　　“这是招惹了牡丹花司吧……”

　　“那人……好像是上元仙君？”

　　“看衣服装扮……好像是……”

　　围观宾客揣摩这两人是不是要打起来，但又想不到两人有什么过结，难道是上元仙君家的狐狸捣了牡丹花司的花园子？

　　牡丹花司要找上元仙君来讨个说法？

　　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

　　上元仙君家的狐狸闯祸，向来是出圈的。

　　再加上平日里上元仙君又深居简出，极其回避与人有所纠葛，所以他们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此狐正是苌楚经常围在脖子上的那只狐狸，其实它有正经名字，叫叶篆烟，不过因为其又白长得又圆润，被人叫做白团团。

　　苌楚被牡丹看得发毛：这姑娘是来打架的？白团团又闯祸了？

　　苌楚心中发毛，不过他面上却很是平静温和，气度不改，吃完手上那颗樱桃，沉声说道：“姑娘若是想打架的话……”

　　“等下。”牡丹花司出声打断了苌楚。

　　说着就伸手摸进了自己袖子……

　　众人瞥着这边情况，心中大骇，牡丹花司不会直接从袖子里拔出剑来一剑杀了上元仙君吧！

　　仙人甲：牡丹花司这次不近身搏斗了，改器械？

　　仙人乙：这……现在阻止花司行凶还来得及吗？

　　仙人丙：完了，牡丹花司要发大招了！！！

　　另一边葵倾看见这边的状况，心中十分矛盾，牡丹花司不会直接抽出刀来吧，这是要直接【桶】苌楚？如果【捅】了，我到底是救苌楚还是不管？要是救了会不会被一起【捅】？

　　众人心中思绪万千，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只见牡丹掏了半天，在人或惊悚或震惊的目光中从袖子里捞出了……掏出了…一根红绳。

　　红绳？！

　　没错，就是一根红绳，很普通的，用红线编的那种红绳。

　　“难道这是什么新生的法器？”

　　正疑惑间，只听牡丹开口：“这位仙友，不知你可否收下这根红绳？”

　　！！

　　？？！

　　卧艹！？说好的砍人呢？怎么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苌楚一愣，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姑娘……这么气势汹汹，仅仅是为了送一根红绳？！

　　“这……”苌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