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born——未来重启》结庐素然

4、荔关4

　　时空管理局内。

　　南子玑喝着无糖咖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乔和辛京弦已经过去那边有一周的时间了。不过由于辛京弦调了快速流动时间，他们已经发了半年份的信息。这几天总督办公室和信息处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处理信息，几个平日用来存放资料的AI这几天也一直在处理乔发送过来的信息。

　　从已有的讯息来看，他们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乔通过了考试成为博正中学的学生，研究员辛京弦也一直找机会确认季宇和那个在22世纪叫做“袁隋”的人的关系。

　　“这个袁隋，他的资料太少了，没有照片，只有一份不知真假的个人档案。”辛京弦向南子玑抱怨，“万一季宇不是他那不就白白调查了吗？”

　　南子玑淡然地敲键盘：“你不是比对了档案里的部分信息是匹配的吗？调查了这么久，指向的人正确概率不会低。”

　　“砰”地一声巨响，门被什么重物撞了上去。南子玑这才想起他的好下属五分钟前跟他说忘了什么东西在办公室，不过那时他还在全神贯注冲咖啡，没记着他的话，转身就把办公室的门锁了。

　　“什么声音？”通讯器那头的辛京弦吓了一跳。

　　“没事。”南子玑按下桌边的开关，“接着说。”

　　一股子怒气的连晓雾刚要开始他的社畜式阴阳，就看到南子玑对他指了指眼前的屏幕开着的通讯器。

　　“……”他把怒气生生憋进了肚子里，变成委屈。

　　“啊，你不是说连大帅哥今天要过来吗？他现在出发了没？”辛京弦想起了这回事，“早上一直给他发语音请求他都没接。”

　　南子玑把话筒外放，面无表情地把屏幕对准还在拿东西的连晓雾：“喏，连大帅哥，你怎么还在办公室？”

　　“我现在出发，现在出发！”连晓雾没心思跟他的上司扯皮，拿了东西就往外跑。

　　岑雨诗打开工具箱，开始对乔进行定期检查。

　　辛京弦隔着玻璃墙看着。

　　“乔，你只需要躺在这里就好。”岑雨诗戴上具有记忆芯片的功能眼镜，平日天真的眼神变得尤其认真，“把左手伸给我。”

　　躺在实验床上的乔听话地把戴着腕线的手伸向岑雨诗。

　　站在外面的辛京弦看到岑雨诗拿着一个小巧的硬质纸片状工具划了一下腕线，腕线被打开，乔的眼睛瞬间无神，全身变得僵硬，仿佛一具空壳。

　　乔换上的实验服上身中间有一条拉链，岑雨诗拉开拉链，用特殊工具解剖，开始专注工作。

　　电子门锁被打开，匆忙的脚步声靠近，连晓雾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辛京弦转身，把玻璃墙上的帘布拉紧。

　　“咋了？”连晓雾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盒什么东西。

　　“乔在进行定期检查。”辛京弦回答。

　　连晓雾摆出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提起手中透明的聚热盒：“这是我给乔带来的礼物。”

　　“这是什么？”

　　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个什么装饰物。

　　“是我自己做的微缩植物园，”连晓雾自豪地回答，“我可是答应过他的，来这儿的时候会给他一个惊喜。”

　　“我就说呢，”辛京弦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他老盯着那些花花草草看，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连晓雾摆手指摇头：“nonono，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兴趣。硬要说谁给他的启蒙，只有可能是一组某个人埋进去的趣味吧。”

　　“倒也是。”辛京弦也不想追究，“信息处给工程部的制作信息里就有关于乔在21世纪的去向，现在他住的伊家……应该说是伊寒泉的家，简直就是个植物园微缩景观。”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儿，岑雨诗从工作间出来，她身后跟着刚换上自己衣服的乔。

　　“检查完了？”辛京弦问道。

　　“嗯，”岑雨诗点头，“没什么问题。”

　　然后把话头转向连晓雾：“我检查了一下乔的存储，发现了挺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办公室最受欢迎的大帅哥的睡眠照，家务照，还有茶水间的……”

　　话还没说完，辛京弦就看到连晓雾满脸通红，他赶紧双手捂脸。

　　本来还想耍帅给乔展示自己的礼物，这下子可好，竟然先在女孩子们面前成功社死。

　　“别说了别说了，你删了没有？”

　　“为什么要删？”乔的声音响起，“抱歉，原来管理员是知道我设定的密码的。”

　　“不好意思啦，”岑雨诗呵呵笑道，“不过你放心，整个一组也只有我知道密码，其他人不知道的。破解乔设置的密码这种事还是只有我才能做到。”

　　你是什么妈妈！连晓雾内心不由得吐槽。

　　礼物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乔一眼就看到了。他跑过去在茶几面前蹲下，端详着里面的植物。

　　“那是送给你的礼物哦。”连晓雾在他身后跟着蹲在茶几旁。

　　“谢谢。”乔的眼睛稍稍无神了一会儿，转而是含笑看着他。

　　连晓雾愣了下。一旁的岑雨诗解释道：“这可是我精心研发的办法。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们组的人抱怨说乔储存资料的时候眼睛表现得太明显了嘛，这下我完全优化了，根本看不出来。”

　　“我比较好奇，”连晓雾提出问题，“之前出任务的AI存储数据的时候怎么没人发现？”

　　“啊这个，”岑雨诗思考了一下，用无奈的眼神望着他，摊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诶。”

　　“因为之前的AI基本上是不会像乔这样有单独出任务的机会，所以大家都不会特意优化这个。”辛京弦给出答案。

　　“哈哈就是这样啦。”岑雨诗连连点头。

　　乔抱着盒子，又对连晓雾说了声谢谢。今天的体检任务完成了，伊家的司机过来接他回学校。

　　岑雨诗收拾工具，连晓雾在一旁帮忙。

　　“学校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弥补童年的感觉？”连晓雾打趣。

　　听到学校二字，岑雨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在家学习快乐一些。这里讲的东西太简单了，完全就是给小朋友讲课。乔都一直在分神。”

　　“而且啊，这学校里的学生实在是幼稚，你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被造了多少谣，我才看不起这些小屁孩呢。”

　　连晓雾不置可否：“小孩子嘛，长大了会想起来都会后悔的。”

　　“我是没体会过。”岑雨诗提起工具箱，“虽然我不介意那些女生叫我绿茶婊，不过为了一个男的这么做真不值得。她们的脑子里到底塞了多少部无良偶像剧才会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叫别人绿茶婊。”

　　出生在高知家庭的岑雨诗，学识和素养都令其他家庭孩子望尘莫及。来到这儿被这般造谣和羞辱，想必心里也不好受。连晓雾决定以后除了问乔的事，都不会再向岑雨诗过问学校里的事了。

　　“不过还是有人帮我的。”岑雨诗忽然补充道，也许是发现连晓雾的表情不太好看，“虽然是用了妮姐在这边监督的一个重生者家的身份换来的。”

　　“那家刚好姓岑，有个在博正上高中的亲戚，就把我的身份加进去了。不过我很少过去那边，因为一过去，到时候他们完成任务后、需要清理的资料又多了一些，就干脆不麻烦人家了。”

　　时针指向六点半。

　　“我听说你们周日要在晚上七点开始上那什么晚自习，你还不过去就迟到啦！”连晓雾催促她上学。

　　“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啥？”岑雨诗笑了，“知道啦，弦姐很快就回来了，她送我过去。”

　　把岑雨诗送去学校后已经快要七点，辛京弦和连晓雾就近吃了点东西，然后顺便在附近的公园散步。

　　深秋的C市和夏天没太大区别，只是风更凉爽了一些，落叶飘得更远了些。连晓雾看着公园广场灯光下练舞的大爷大妈，开着儿童车互相追逐的小孩子，还有打羽毛球的一家人，滑滑板的少年们，心里有些难过。

　　在自己居住的时空里的公园，和眼前的公园没太大区别，也有人在活动，而且环境更好。但相对比之下，他更羡慕这样自然的环境，接不到被风吹走的球的妈妈笑着说这局不算，女儿撅着嘴嗔怪妈妈犯规。

　　“一百年前的C市和一百年后的C市，完全不一样了吧？”辛京弦明知故问。他们已经沉默好一阵子了。

　　“当然。”连晓雾毫不犹豫，“原来一百年前C市的秋天，晚风还挺舒服。”

　　“现在这种风自然是舒服的，”辛京弦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上个月来了阵十五级的台风，要是在我们的时代，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我们做什么防范。但这里没有保护罩，雨诗和乔在学校倒还好，他们那天放假在学校自由活动。我就在家里收衣服锁门窗，太费劲了。”

　　连晓雾竟然有些羡慕：“我还没体验过台风呢。在22世纪，来台风的前几天保护罩就覆上了，根本感觉不到。大家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你这真的是……”辛京弦无语。

　　两人走到公园内里，这公园原本就是围湖而建，几个小湖泊上弯弯曲曲建了几个连着的风雨亭，老人们在中部大亭子里唱戏。这应该是一个老年戏曲组织，棚面齐全，跟个小型舞台一样。

　　连晓雾在家，偶尔会听到奶奶坐在沙发上对着她的老人机唱几曲。久而久之，他也会不知觉跟着来两句。但奶奶唱着唱着就会连连叹气，这戏曲啊是快要灭绝咯。

　　“不光是戏曲，我们的方言也没多少人会说了。”连晓雾手臂撑在风雨亭木质护栏上，耳边是铿锵有力的曲调，眼前是一片宁静的湖水，荷花早已凋谢，只剩荷叶在水中漂浮。

　　辛京弦背对护栏。确实，这些在百年前还能听见的乐声，现在早已变得稀落。

　　“周末的时候，乔会和伊寒泉一起来公园采集样本。”辛京弦说道，“他对这些22世纪没有的东西挺感兴趣的，雨诗也在他的记忆存储里找到很多这些搜索痕迹。”

　　“他是我见过最有趣的AI。”连晓雾笑道。

　　“的确，”辛京弦表示赞同，“他听南子玑的话，在学校低调处事，低调到除了每次考试出成绩以外，所有时间大家都不记得班里还有他这号人。但他效率真的高，上个月——是这边的上个月，他已经把池飞恒的儿子池钏送到我们的基地，现在池家已经被我们成功清除关于我们的所有记忆。”

　　毕竟是一组的作品。有这样的成绩也不奇怪。

　　连晓雾开玩笑道：“我家小乔长得这么好看都没女孩子喜欢吗？”

　　“说起这个，雨诗老跟我吐槽说你们的南主任就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他自己是个机器人就算了，当初给一组的AI设计意见里，就说不能给乔太多感情，以免影响任务发挥。所以乔在学校，都没人敢和他说话。”辛京弦语气里都带着好笑的意味。

　　“大概是没人和他有一样的兴趣点吧。”连晓雾哭笑不得。“也挺好的，万一有谁喜欢他可就不得了了。乔怎么说也只是个AI，跟人类有了特殊感情，我们都得被拉去局长办公室听伦理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