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born——未来重启》结庐素然

3、荔关3

　　清晨，乔在南子玑和连晓雾的带领下，来到时空管理局旁的一座厂房里。

　　厂房放着的，便是时空隧道“CH-08”。作为第二代时空穿梭机器，CH-08已经为寻找散布于各个时代的违规人群这项任务效命了三年。

　　“你们来得也太晚了。”

　　一个身材高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年轻女子抱着手臂，站在CH-08旁边。她身上还穿着时空管理局信息处的制服，手里提着一个复古款背包。

　　连晓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今天被工程一组的人拦了下，说是还要最后检查一遍小乔的身体机能。”

　　女子把眼镜摘下，把束起来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她注视了乔一会儿，然后现出一副温和的表情。

　　“你好，乔。我是信息处的研究员辛京弦，是和你完成这次任务的同事。以后他们俩——”辛京弦指了指南子玑和连晓雾，“可就离我们远远的了。”

　　“倒也不至于。”南子玑清冷地反驳，“我们只是没有陪同过去而已。乔的腕线安装了我们内部的交流软件，有事情就找连晓雾。”

　　还在一旁嘿嘿笑的连晓雾表情瞬间凝固：“啊，啥？”

　　“这星期你们俩应该相处得挺愉快的。”南子玑说道。

　　连晓雾承认：“确实。但也别什么事都跟我说嘛，万一是难题，这……”

　　这就得领导您亲自处理，小的真解决不了。

　　而且，乔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得意弟子，以后他要进行定期检修还是需要我过去的，离得再远我们也会见面的好不好？！

　　“如果在那里有这里没有的花草，我一定会跟你说的。”乔朝连晓雾晃了晃自己的腕线。

　　“什么……？”辛京弦一头雾水。

　　还在做心理建设的连晓雾听到这句话，稍稍愣了一会儿。继而微笑着，也朝他晃了晃自己的腕线：“一言为定！”

　　时空穿梭，将一个人传送至另一个时空。这样有理论基础却一直处于天马行空的想象，终于在21世纪末成为了现实。

　　30年前，一群人来到20世纪末的世界。他们是世界各地时空管理局信息处的研究员团队，来这里是为了收集一些已经灭绝的种子，带到自己的时代进行研究和收藏。

　　3年前的一次匿名举报，时空管理局上层陷入困境。他们之中有人私自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带了过来，还告知了他们一些足以扭曲时空的事件。管理局开了几天的会议，迅速成立了总督办，督促工程处加紧时间产出一批机器人和新一代的时空隧道。

　　原本计划在半年内找到所有的违规穿越者。结果被安排在21世纪户籍管理部门的同事全被策反，严重拖慢了完成进度。为此，信息处也不得不派人到21世纪，和机器人们一起找到剩下的十来个人的下落，同时也安排了一些专业人员，找到内部严重违规的那个人，也可能是那群人。

　　乔坐在CH-08的座椅上，他按照指示系好安全带。身旁的辛京弦也根据指示，向时空隧道监督组汇报机内状况后，时空隧道开始高速运转。

　　新一代的时空隧道比上一代要多了一些功能。除了到达目的地时间缩短，里面也安装了预防时空穿越带来不适感的升级版装置，还增加了双层密码和伴随监控，防止有其他时代的人通过内部人员进入机器。

　　理论上讲，时空穿越并不会对穿越者形成时空的正常流动。也就是说，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人，在那个时空里会停止成长。这中间非常容易造成穿越者时空观混乱。为此，在初代时空隧道的研发过程中，人们加入了定制时空流动功能，穿越者可以根据自身之前训练时的适应能力，出发之前调整时空流动速度，从一周到半年不等。

　　因此，时空管理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具备一定的时空适应能力，进入时空管理局工作的人，体力也比绝大多数人要强。

　　尤其是经常被派遣出任务的部门。比如已经可以把流动时间调整至最高半年的辛京弦。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时空管理局需要一个制造AI工程处的原因。在22世纪，AI制造远比训练一个合格的派遣人员要简单且成本低得多，AI机器人无需调整时空流动，出任务也能高效完成，比普通人类要容易训练得多。

　　五分钟的时间，两人到达了2009年。

　　这里已经有几个同事在这里完成任务了。辛京弦和乔解开安全带，开门，直达本次的降落点——一个郊外的生态园。

　　辛京弦打开腕线，确认降落地点完全无误后，跟在后面下来的乔说了一句：“走，我们先找到伊寒泉。”

　　不过没有得到回应。

　　辛京弦把头发束起，戴上眼镜，往后瞅了眼才发现乔正望着不远处的一片人工种植的水杉看得出神。

　　和未来不同，21世纪初的世界，大气层没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南方春夏之交的沉闷潮湿令一个世纪后的人有些无法适应。植物也能暴露在真正的空气中自由生长，不像未来，所有的植物都在设定好的保护罩下安稳地拔高，开花结果。

　　“很神奇吧？”辛京弦走到乔身边，指着那片水杉，“在我们的时空里，这种植物很难见到了。”

　　乔认真地看着原处：“我在首都植物馆里看到过，连晓雾告诉我，现在的水杉都生长在特定的水域里，移出去了就会死掉。”

　　“但在这里，它们竟然能生长在外面。”他的语气充满惊奇，黑瞳里透明的数据在暗自快速流动。

　　两人根据地图指示，穿越因工作日人烟稀少的生态园，来到内部的一个花园里。一个卷着袖子穿着黑色围裙、看起来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正拿着小铁锹挖土。

　　辛京弦收起腕线屏幕，朝那男人打了句招呼：“伊寒泉，伊先生。早上好。”

　　男人转头，看向辛京弦和乔。

　　“早上好。”他回应了一句，“卢小姐。”

　　卢蒂，是辛京弦在二十一世纪的化名。

　　在来到2009年之前，连晓雾就已经给乔看了他未来要居住的地方，还有伊家每个人的资料。现在这个男子，就是他未来要在伊家人以外的人面前称之为“父亲”的人。

　　“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乔。”辛京弦把乔拉到自己身前，“给他的身份证明都做好了吧？”

　　男人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乔，转而扯出一个略微僵硬的微笑回答辛京弦：“已经都办好了。”

　　“那行，”辛京弦温和地拍了拍乔的肩膀，“这孩子可是我们的骄傲，伊先生只管照料好他的生活就行，别的事情我们来搞定。”

　　伊寒泉儒雅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澜，乔看着他，仿佛看到十年后的南子玑。

　　“卢小姐需要一起用午餐吗？”伊寒泉礼貌问了句。

　　“谢谢，我已经和在这里的同事约好了午餐。”辛京弦婉拒，“但我想小乔应该需要您更多的关心。”

　　临走之前，辛京弦在乔耳边轻松地说了句“加油，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在”，然后离开了生态园。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伊寒泉，年龄38，不婚主义人士，伊家产业旗下万华生态园的名义管理者。平日素爱在生态园里勤劳研究博士期间给自己设立的还没研究完的课题，商圈社交经验低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同社会阶层同龄人。

　　“波斯菊。”

　　就在伊寒泉不知道说些什么，准备转身继续工作的时候，他听到乔说了一个词。

　　“这一圈都是波斯菊。”乔接着说道，“我在首都的公园里看到过改良的品种，你种的是我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原品。”

　　伊寒泉有些惊讶地看着蹲在原地观察花儿的乔。

　　“未来的事……我记不得了。”他苦笑，“但在这里，我种的波斯菊也是经过改良的品种。”

　　乔转头指着花儿，好奇道：“可是我看着没什么区别呀。”

　　“还是有区别的，”伊寒泉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他和乔一起蹲在花前，“未经改良的品种原生地纬度较高，在这里的存活率不高，且颜色也没有这么多。”

　　乔的眼里闪出一丝光：“没错，现在的气温比波斯菊的适宜生长气温要高，如果未经改良的品种种植于此，可能不容易播种。”

　　“是的。”伊寒泉的语气上扬了不少，许久毫无波澜的眼里也闪着光芒，“以前我在A国留学的时候有对波斯菊在低纬度地区的量产做过研究……”

　　两人蹲在原地讨论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伊寒泉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我接个电话。”他一时间没把乔当AI看。径直起身接起了电话，“我刚才一直在工作……是的我现在回去。”

　　挂掉电话，伊寒泉回到乔身边：“我带你回家。”

　　乔点点头，起身跟在他后面。

　　“你在那个世界，应该也有一个喜欢花草的人在你身边吧。”伊寒泉问道。

　　“嗯。”乔应了一声，“他的家门口有两个很大的温室。”

　　“真好。”伊寒泉有些羡慕，“我以前就很想有一个地方可以自己种植物，但也只是在不久前才获得了许可，在自家院子里搞种植园。”

　　“你的家人，除了你，基本上都是选择学习商科。”乔在脑子里把伊家的档案调了出来。

　　“是啊，当时选这个专业还和家里人闹了好一阵子。”伊寒泉像是在回忆什么并不值得记住但又有些骄傲的事情。“我不喜欢学商科，家里……说实话我也不在继承家族主要产业的范围内。”

　　“你很厉害，”乔急急跟上他的脚步，平淡地夸奖他，“在这样的家庭里，你还能研究自己喜欢的领域，保持不建立家庭的信念。”

　　伊寒泉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他应道，“今晚要带你去……嗯……伯公家。你姑且可以这么称呼他。他是我父亲的兄长，也是现在伊家的掌权人。今晚你过去和大家见个面。”

　　乔点头：“好的，我会好好表现。”

　　伊寒泉笑道：“没事的，从此之后你只要在伊家以外的人面前按着计划称呼我，其余时候你都可以按着你的喜好称呼我。在伊家你可以自然一些，没有人会在乎太多。”

　　乔知道伊寒泉话里的意思。按照连晓雾教他的说法，这叫做“利益”。

　　在伊家熟悉了一段时间后，按照南子玑的指示，伊乔今年六月需要参加C市各个学校的招考。有一个人的身份需要确认，这个人的儿子今年12岁，也要参加升学考试。

　　辛京弦敲开伊寒泉家的门，给乔送来了一些拜访礼物——一堆升学资料书和一些初中的课外辅导书。

　　“我知道你不太需要这些。”她说道，“不过伊寒泉跟我说了，他不太会挑辅导书，只会给你的书架添加一些什么园林专业方面的书。所以我就过来帮忙，以后你不得不要接待同学什么的，有这些书摆着看起来也不那么奇怪。”

　　辛京弦放下资料书，眼顾四周。伊寒泉果然没骗她，乔的书柜里都是园林专业书籍。

　　“谢谢。”乔上前把书整理好。“不过伊先生也给我打印了考试的时间表，还有准考证。”

　　“那也是他应该做的，”辛京弦不以为然，“这是他的职责。”

　　乔没说话。

　　“对了，”辛京弦没在意乔的沉默，“后天我带你见个人。”

　　“好。”乔答应道。

　　“这个人是我们工程处的派遣人员，”辛京弦示意乔打开腕线，把自己手上的人员档案传给他，“别看她长得跟个小女孩似的，其实她刚过十八岁生日。”

　　乔打开档案，是一个看起来身材娇小的高马尾女孩。即使只是照片，笑容都能甜出屏幕。

　　“她没什么学校教育经历，只上过大学。”辛京弦对着档案，“工程处每组固定配置四人，一组还有个人想必你没见过，就是她。”

　　门锁被转开，还在给准备进烤箱的小曲奇做裱花的女孩兴奋地抬头。

　　她看见两个人进来。不仅仅是临时室友辛京弦，还有个男生。

　　啊不对。她知道这个客人的身份，他是个设定性别为男的AI，她不仅知道这些，这个AI从长相到内里机制的设计都出自她手。

　　“我现在应该叫你做——嗯，乔？”

　　乔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好啊，”女孩给最后一个小曲奇裱完花，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叫岑雨诗，是你的设计师，未来你的身体检查和机制保养我都要亲自过目，所以别忘了定时过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