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田野鸣风

67、删改：扒一扒3

　　“你不走？”只剩一个赤井秀一在身边，林旦问了一句，“接下来没有事么？”
　　赤井秀一双眸凝望了她几秒，然后伸出手拉过她的手臂，收在身侧，看向前方：“一起等你的网友。”

　　一瞬间，她有点发怔。
　　习惯萍水相逢然后分道扬镳了，但是现在有人留了下来，并说：
　　一起。

　　好像是在两年前的冬天。
　　【洛杉矶的公共交通系统组织.工人.罢.工，莫得公交车，从图书馆回来的我只能苦哈哈地走回公寓。论文憋不出来还碰上罢工日，人生竟可怕如斯。
　　橙黄的街灯一盏盏亮起来，在几乎要下雪的天气看起来却格外冰凉凉的，像是在冰箱里放久了的橙子，又酸又冷。
　　“哒，哒，哒”，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紧不慢。
　　连这个人的脚步声都很熟悉了，我叹了口气。我现在就跟可以辨认脚步声的猫猫狗狗一样一样的了。
　　转过头，果然是他，看样子是刚刚从联邦.调查.局下班回家，一如既往地戴着针织帽，双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走在我后面。
　　“晚上好，赤井先生。”
　　“晚上好，林。”
　　此后就是沉默。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走。】

　　【我们住的地方很近，算是同路，我特意放慢脚步，让他先走过前面去——但他没有，比我还慢地迈着步子，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或许是看着天黑了所以不愿意一个单身女性一个人回家。
　　是沉默的，但又没觉得尴尬；是陌生人，但又互相熟悉。
　　在没有公交车的罢工日，在温暖的橙黄色都冰冰凉的冬天，有这样一个一起走回家的人，感觉意外的不错。——两年前的冬天】

　　手松松地握着。

　　她是真的想说：真没必要，一直握着手真没必要，又不是充电。

　　————
　　【晨跑的时候，会路过一个小小的森林，路边长着枝叶茂密的栗子树。栗子成熟的时候，会噼里啪啦往下掉。
　　“啪”，一颗栗子砸中了我的头。
　　……真是有福之人啊，我用这种速度经过栗子树，栗子还是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我的天灵盖。
　　我停下来，把那颗栗子从头上拿下来，看着它生气。
　　然后在这个寂静的清晨，我听见了一声轻笑。
　　那个戴着针织帽的男生席地坐在前边的草坪上，支着一条腿，看他视线投过来的方向，他笑的就是我——六年前一个倒霉的早晨】

　　————
　　【在大学期间，他每天都会进行体能训练，会囤些补充能量的蛋白棒。
　　是一个下雨天，在逛超市的时候发现蛋白棒已经售罄，他在商品柜前驻足了一会儿，迈开步子走开了。
　　反正也不是必需品。
　　走到矿泉水区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貌似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刚才工作人员补货了。”
　　他有些错愕地看向她，她笑了笑：“洗衣店谢谢了。”——总之是一个下雨天】

　　————
　　他抬眸看向她，她站在门框中，直直地看着他。

　　一直到现在，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他不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会问他在苦恼着什么。
　　只是简单地擦肩而过，路过对方的人生。

　　现在她开口，皱着眉，语气颇有些凶巴巴的：“你怎么了？篮球砸到脑袋了吗？”
　　赤井秀一没答话，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拿了一张纸巾擦手。

　　她走过去，坐到他旁边，像参观动物园里的老虎一样审视着他。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几乎是头碰头，他微微垂着眸，用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能听到的极轻的声音说道：
　　“我拿到了代号——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很快会解决这里的事件。”
　　“很抱歉。”

　　赤井秀一依然是平时那种极其平静的语气，但是在说“很抱歉”的时候，有些梗阻的停顿。

　　在邀请路人投篮、和路人一起开怀大笑时，他忽然意识到：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在普通的生活中承担简单又枯燥的压力、寻找平凡又耀眼的快乐，是她的生活，也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生活。
　　而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朝着遥不可及的真相前进，是他的生活。

　　他没有办法走进她的世界，因为他有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也不会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因为那太残忍了。

　　过去六年彼此路过的生活亦像是两条平行线，虽然每天都在擦肩而过，却始终是遥遥相望。

　　林旦当然不知道这个沉默的男人在想什么：“如果你受不了移动篮筐这种约会，那就不约了。”
　　赤井秀一没说话。

　　“我就是看你每天除了任务就是吃喝睡觉，像个苦行僧一样，才给你搞点事做做。”
　　她放轻了声音：“如果觉得还可以，那么——”

　　“要不要试试来我的世界？”

　　他瞳孔猛地一缩。

　　“我可是藏着很多好玩的，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她这样说着。

　　赤井秀一眸光微动。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巧合，为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动他。无论是两年前的咖啡馆，是那束蓝色星河般的满天星，还是现在无意中的邀请：要不要试试来我的世界？

　　林旦还在瞎子一样胡乱猜测他表现异常的原因：如果不是投篮约会，那就是那个吻！
　　她清清嗓子：“至于刚才那个吻，你倒不必放在心上，要是觉得我吃亏了，我现在就让你吃亏吃回来。”

　　她感觉到揽在她肩头的手明显一僵。

　　她伸出手也搂住他的肩，把头一侧，找准他的嘴唇，轻轻地印了上去。
　　这样就算打平手了：强吻vs强吻，抵消了！

　　赤井秀一愣住，揽在她肩上的手随之一紧，阻止了她往后退开的动作。
　　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在她的唇离开之前，两片柔软炽热的唇又紧紧贴了上去，加深了吻。
　　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朝着不曾设想的方向奔去。

　　等、等一下！
　　她简直惊呆了。
　　明明说好是让这个不要脸的FBI吃亏的！

　　在深而绵长的吻中，她趁乱咬了他一口，这才算是强行拔掉了网线，让野马一般狂奔的事情走向在悬崖边勒住了缰绳。

　　不是，这个人之前一直都表现得老绅士了！非常遵守合同上的条约，甚至违约扣分的人也大多是她。
　　到底是打开了他哪颗开关？

　　两个人“颇有些尴尬”地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之所以这里要打一个行文暧昧的引号，是因为林旦很快发现，尴尬的只有她——

　　到了晚上，那个FBI披着黑色长发，英俊深邃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违约的觉悟和内疚，抱着小被子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口。

　　“一起。”他语气依然淡淡的。

　　一起什么一起？谁跟你一起？和你手里的小被子一起圆润地回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