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田野鸣风

66、删改：扒一扒2

　　这天晚上太迟了，结婚合同是在第二天开始撰写的。

　　【合同第一条：假结婚】
　　执行规范：做个假的证明，不准去申请结婚资格宣誓书，不准！

　　她在“不准”下面加了一条粗粗的下划线。
　　赤井秀一微微叹气。有必要加粗吗？万一未来真结婚怎么办？

　　他补充道：“加上：拍结婚照，买婚戒。”
　　她起先是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勉强同意了。

　　“不要买贵的”，还没到珠宝店，她用手指圈出一个圆圈，“简单单的圆滚滚就好了，甚至我可以找打铁匠网友帮我做一个。”
　　他无奈：“打铁匠网友就算了。”

　　别什么事情都先想到你的奇葩网友啊！

　　去拍结婚照的当天，她明显动作有点拖拖拉拉的，试探地问：“要不拍个大头贴算了？婚纱照死贵死贵的。”

　　他拉过她的手，把不情不愿慢吞吞的小乌龟扯进了照相馆。

　　“不用化妆，我素颜很可以的。”对于拿着粗眼线笔往她脸上怼的化妆师，她情绪有点激烈地躲开了。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她的眉眼，因为上下睫毛都很浓密，像是自带眼线，他低声对化妆师道：“眉毛和眼线就不必了，她原来的样子比你化的好看。”

　　遭受了一万点单身狗暴击的化妆师无奈：“但是这位小姐连粉底都不想上。”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笑意：“皮肤也很好。”
　　以前他没注意，仔细一看居然真的如她所说就算是素颜也可以直接上阵。

　　“但是”，赤井秀一接过化妆师手里的口红，俯下身。

　　不是，大直男给她涂口红？
　　她震惊了，正要躲闪，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别动。”

　　他旋出口红管体，凑近她，绿眸聚焦在她的唇上，小心翼翼地将艳色沾染其上。

　　“不想穿那么低胸的”，她嫌弃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赤井秀一站在她身后，低身，双手松松地环住了她，手臂横在她胸前：“抓住我的手臂，遮住就好了。”

　　她果然屈肘握在他的小臂上，像扒拉单杠引体向上一样双手扒拉着她的小臂，好歹把自己的胸前遮得严严实实，耳朵和脸颊却慢慢变红。
　　所以为什么要拍结婚照？拍大头贴就没那么多事情！

　　“想穿和服拍吗？”走出照相馆，他问。

　　怎么不早说？！白无垢比西式婚纱要遮得严实多了，也不用遭那么多罪。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西式的结婚照拍都拍了，再去拍和服的结婚照则纯属挥霍钱财了。
　　她觉得好累：“算了。”

　　【合同第二条：演戏范围】
　　执行规范：称呼、举止必须符合夫妻正常状态，不得分房睡。

　　林旦敲了敲桌子：“不得分房过分了，我的安全没有保障。”

　　赤井用笔在字句上画了一个圈：“两张单人床，有需要的时候拼接在一起。”

　　她：“我不相信你。”
　　“你必须相信我”，他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从你掺和我的任务开始，你的人身安全已经由我全权负责了。”

　　她继续抬杠：“非必要情况下各管各的。”
　　他：“必要时需积极配合。”

　　“我想待在自己家，你入赘行不行？”她问。
　　他：“知道了。”
　　不就是当小白脸吗？

　　【合同第三条：禁止和界线】
　　执行规范：不得越线（尤其是男方），非必要不能有超越朋友之外的肢体接触，但是就算必要情况下也不能发生.关系，不得干涉对方的心之所属（但可以在必要情况下吃醋）。

　　她满意地点点头，在“非必要”和“必要”上重重地下划线。

　　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严肃的事情：“你不孕不育还是我不孕不育？”

　　赤井秀一无奈回答道：“我不孕不育。”

　　————
　　赤井忽然道：“Felix Roasting咖啡馆。”

　　“诶？什么？”她转过头去。

　　然后她想起来了，当时雨蒙蒙的那天，咖啡.因.摄入过量的FBI——原来那家咖啡店叫Felix Roasting Coffee。

　　赤井秀一看向她：“想起来了吗？”

　　【羽田浩司案是在美国发生的，为了追查该案，少年赤井远赴美国留学，拿到绿卡进入FBI，只是为了能获得追查该案的权限。
　　但是他没想到案子一点点查下去，逐渐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FBI只负责国内情报调查，而现在组织的大本营在日本——那是属于CIA的调查范围。
　　作为FBI的赤井秀一没有追查组织的权限了。】

　　【在认清这一事实后，赤井有一瞬间的崩溃。
　　从少年起，为了追查该案付出十多年的努力，赴美留学，进入FBI，都付诸东流，他只能止步于此吗？
　　他走进Felix Roasting Coffee，在那里度过了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做，只是喝咖啡。
　　过量的咖啡.因让他心慌心悸，浑身的肌肉有些战栗，没办法集中思维，胃也开始有些不适。
　　“先生，多喝矿泉水，那位小姐托我带的话。”
　　他抬起头，视线有点模糊地看向服务员手指向的方向。
　　视野里是落地玻璃窗，玻璃倒映出来的雨幕里，倒映着那个隔了好几条桌子坐着的女孩。
　　她好像远远地陪他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
　　她好像远远地陪他在美国荒废了很多年。
　　明明只是路人而已，明明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两年前的那一天】

　　现在，时隔两年，赤井秀一看着她，开口：“谢谢。”
　　虽然在日本还是没有正式的权限批准，但是至少他经过和FBI上司漫长的周旋后从上司那里获得了格外的个人行动的资格批准。

　　个人行动的资格，意味着不会有接头人和充足的行动支持。但这对于他来说，也足够了——只要有继续追查的资格，他就满足了。

　　但之前设想的各种如何在受限重重的日本境内调查组织进入组织的方法，现在因为她的介入，局面翻转了。

　　她有点不解：“谢什么？没什么好谢的。”
　　那天这个FBI应该把咖啡馆的卫生间用爆了吧，那么多咖啡.因.摄入还有为了补救喝下的水——不过咖啡店的矿泉水是真贵，4美元一瓶，抢钱。

　　————
　　东都大学校区的一个食堂。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来吃食堂，别折腾我家厨房了”，她把裹了白芝麻的甜辣炸鸡块放进盘子里。

　　赤井秀一端着餐盘跟在她身后，慢慢地从自助区走过：“只是学做菜。”
　　她顿住脚步，转头正色道：“做菜我教你，你一个人摸索可太费厨房了！”

　　他笑了一声，心情愉悦地答应道：“说到做到。”
　　她：“那当然。”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下。
　　这让人想起当时还在大学期间两人在食堂碰面的情形，总是擦肩而过，遥遥地各自坐着，偶然间远远地交换一个眼神。
　　陌生人的关系是，某年某月某天，或阴或晴或雨或雪，和陌生人有过几秒几分钟几小时的交集。从此以后，再也不见。这些交集的片刻转瞬即逝，纷纷散作碎片流落。
　　但是他们的陌生人关系却持续了六年。

　　今天居然一起来食堂吃饭了，面对面坐着的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周围坐着的都是大学生，林旦也没觉得不适，直到耳边传来路过的一对小情侣的谈话：“要亲亲！”
　　“等一下吧，炸鸡味的亲亲体验一点都不好哦。”

　　她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碗里的炸鸡，再抬眸的时候恰巧和正看向她的赤井秀一撞上视线。

　　……
　　两个人同时低下头去吃饭。

　　此后再没有说话，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着饭，但就是这样宁静的气氛在周围的喧嚷中分外暧昧。
　　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大学生，认认真真地在谈校园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