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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删改:扒一扒1 ...

  •   回到家后,他又准确地逮住了那个准备溜去上网的家伙:“过来做记忆减法。”
      她瞪大眼睛:“记忆什么?”

      赤井秀一双手搭在她的两肩上,推着她往客厅方向走,声音淡淡的:“你记住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比如小学同学坐在教室的哪一排,过了多久退学;
      比如超市里的收银员到底有哪几个;
      比如小时候和邻居打架的小男孩到底长什么样。

      她一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费解地眨眼:“不、不是,我没有。”
      都不是刻意要去记的东西,是那些事实自己跑进脑袋瓜里忘都忘不了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赤井秀一坐在她对面,问道。

      林旦刚坐下,听到这话,呆住了。
      光是在大学食堂就遇到过几十次,这要她怎么理清?!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站起身,回头看她:“坐在原地不要动,我去给你拿纸笔。”

      赤井秀一看着那个面对一堆白纸苦哈哈在画地图的女人。

      她手上握着的原子笔正对着一条用两条线简单画出来的街道。

      【今天的节气是大雪,天擦黑的时候发现外面湿漉漉的,下的好像不是雨,似乎是……雪!大雪这天下起了大雪,嘛,真好。
      路灯和车灯辉映下,雪花大朵大朵往下落。
      在对面的树荫下,很黑,忽然旋出一个人,那个人没有撑伞,戴着针织帽,眼睛是幽绿色,正注视着我。
      第一场雪,雪夜。——因为是大雪所以是12月7日】

      “想起来了?”赤井秀一见她一副陷入放空的表情,问道。
      她嘎巴嘎巴点点头。

      他接过她手上的原子笔,在她画出的简笔画地图上的那条街道上画了一个圈:“这条记忆保留。”

      林旦回过神来,无语地牵了牵嘴角:“赤井……”
      他用原子笔在纸上敲了两下。

      她叹气,改口:“阿大——是不是有点为难我了,我的脑袋又没有内存卡。”

      他动了动喉结,轻轻溢出一声笑:“这条街上我们还遇到过几次?”

      “我能记得才有鬼!”
      两个人关系并不熟,不能朝陌生人发脾气,她努力压抑下摔键盘的冲动,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对,并没有在跟键盘侠对战。

      赤井秀一也不恼,在纸上街道的拐弯处用笔点了点:“捡到了照片。”

      她愣了一下,看向他,正和抬起头来的他对视了。

      深邃的眉眼舒展,冷绿的瞳孔是好像雨后森林一样生机的颜色。

      好像当时的对视一样。

      【“同学你的照片……”我蹲下去捡随着他从口袋里掏烟的动作而飘落在地的照片。
      他也正蹲下去捡,我的手却先摸到了照片的一角,他抬起头看我。
      因为阳光很大,他微微眯着眼睛,本来的绿瞳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淡,很梦幻的颜色。
      “谢谢。”他把照片收起来,站起来,身高腿长又是俯视的角度极有气势。
      照片上是一家人,怎么说,把照片跟烟盒放在贴身的衣袋里,到底是很爱家人还是很爱烟?搞不懂——记不清是几月几号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几分微妙,明明屋里没有日光,还是让人觉得金色的太阳光四处洒落,点点如碎金。

      赤井秀一也怔住了一会儿,才垂眸去看那张地图,在那个拐弯处画了一个叉:“照片的事情需要忘掉,你记住,当时我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是一张二十美元。”

      林旦讷讷地点头,把“二十美元”念叨了好几遍。

      【照片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神情很拽很冷,旁边是一个笑呵呵的小男孩,他们身后是父母,母亲戴着太阳帽,帽檐下露出漂亮的淡色头发,父亲戴着报童帽。
      噫惹,还真是一家子都喜欢戴帽子,还喜欢冷着脸,只有那个笑呵呵的弟弟属实像是捡来的了,打住,八卦啥呢。】

      帽子一家要忘掉,笑呵呵的弟弟要忘掉,鸭舌帽少年要忘掉,混血到底是继承谁的绿瞳色要忘掉。
      她忍不住一手抱上自己的脑袋。
      太难了啊!

      赤井秀一放下手中的笔:“不急,慢慢来。”
      他把手重新揣回兜里:“我要出去一趟,关于我的身份信息,你不必过于紧张,让你做记忆减法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从一开始的强硬态度“赤井秀一这个身份信息必须被被诸星大的身份覆盖”,到现在他忽然妥协了一些。
      把那些片段忘掉还是很残忍的——他想。

      那些镶嵌在平凡生活中的闪烁着香气的片段。
      细小的交集,碎片似的心动。

      ————
      到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屋里装的烟雾警报器忽然响了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

      林旦睡得懵懵懂懂,刚好在做梦,气愤地翻身下床。
      烟雾警报器是吧?平生最烦报假警了!

      此刻的她头上仿佛顶着一个血红的名字,刚屠过城的那种npc,气势汹汹又跌跌撞撞地走出去,途中顺手捞了一个扫把,然后扶着墙下楼。

      烟雾警报器其他都好,就是报假警这点让人火大。在留学期间就经历过不少警报器比防空演习拉得还响亮的:
      一次是同公寓的一户人家炒辣子鸡丁引起的油烟;
      一次是因为电池没了,可以原谅;
      一次居然是因为某个住户洗澡时的热气飘得太多了,就离谱;

      最离谱的一次是,同公寓刚搬来的一个不清楚警报系统的学生,大半夜警报响了不知道怎么处理,结果整栋公寓的烟雾器都开始哔哔哔哔哔哔。
      还带传染的是吧?还是说警报器们搁这开Party呢?
      最终惊动了消防员,整栋公寓的住户抱着被子集体出逃。

      林旦眯着还模模糊糊的双眼,握紧了手里的扫把。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脑瓜子开始嗡嗡响了。

      下楼后,她搬来椅子站上去,伸出手里的扫帚去戳那个还在竭尽全力嘶吼的报警器。
      这个点,估计邻居要来投诉了,再迟一点消防员都赶过来了。

      一下,没戳中。
      她小幅度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的眼睛睁大一点。
      两下,还是没戳中。
      她有点烦躁起来,脑袋上也仿佛飘起了血红的仇恨值。

      正要去戳第三下时,“别动”,一个沙哑低沉的声线打断了她的动作。
      赤井秀一站在旁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送着她的手往上,扫把精准地戳中烟雾报警器。

      警报声停下来了。
      客厅里很安静,是属于夜晚的清清凉凉的万籁俱寂。

      他松开手。
      还站在椅子上的林旦转过头去看他。

      显然,这个脸上还带着倦色的男人也刚从睡梦中醒来,浓密的眉峰微微蹙起,一双绿眸也对客厅明亮灯光极为不适应而眯了起来。

      而赤井秀一也正在看着她,站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扫把的她。

      此刻她站在椅子上,灯光离她极近,在她的头发和脸上洒下一圈暖色的光晕。
      睡得懵懵懂懂的表情和白天的样子很不一样。

      四目交汇时,仿佛静静的水流拂过河床的鹅卵石,客厅天花板上的灯安静地挥发着热量,呈放射状挥洒在地面。

      林旦想了好一会儿才从半梦半醒中摆脱出来,成功辨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
      赤井秀一伸出手:“该从椅子上下来了。”

      她揉了一把眼睛,点点头,但还没跨下椅子,就发觉腰上一紧,被他的手臂挟住,抱下来了。

      忽然贴近的陌生气息和来自另一具躯体的热量让她皱了皱眉,她朝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呲牙咧嘴地警告道:“Akai先生!”

      赤井愣了一下,微微垂目去看她:“称呼又忘了?”

      她努力眨了眨眼,然后皱巴起了脸。
      这个人在干嘛?
      伸出手去掰他的胳膊:“别来这一套,我们有话好好说。”

      没扒拉动,他反而将手臂又紧了紧,语气低沉:“叫我什么?”

      ……
      为什么这么有诱惑力哦这个人?

      虽然但是,她察觉到了浮上心头的那点青萍般的心动,心里咯噔一下。
      很不妙,不能被这个男人骗了。
      于是她很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阿大”。

      赤井秀一这才松开了她,他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目光淡淡地投向她:“记得是诸星大不是赤井秀一,这是你的任务。”

      ……
      诸星大,诸星大,诸星大。
      还真是一天八百遍诸星大啊。

      ————
      对于热心网友林旦来说,美好的一天是从忘记昨天晚上吃了多少个水饺、开开心心打开电脑点开Quora网页开始的。

      但是第一眼她就不淡定了。

      【提问:大家平时会把舌头放在哪里?是抵着牙齿还是缩着?是贴着上膛还是贴着下颚?我感觉舌头好长,缩着好难受,伸展开来却会被牙齿咬到,好困扰。】

      美好的一天,结束了。

      本来感觉口腔里的一切都各归其位安安分分,现在看了这个奇葩网友的奇葩问题,忽然舌头放在哪里都不舒服了。
      林旦咽了几下口水,试图把自己掰回正常状态,可惜一旦注意起舌头的位置,嘴巴里的那个小舌头放哪哪都不对劲,怪异的很。

      这届网友奇葩很多啊。

      为了摆脱“舌头该放在哪里”这个问题给她带来的不舒服,她从电脑桌前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下楼梯。

      周末的新宿公园,人有点多。
      看到公园里如云翼般厚重的浅浅樱花,她才想起来,啊哈,这段时间刚好是樱花节。

      她想起来去年樱花节期间时,那位名叫Hiro的网友还很热心地教她做樱花奶冻和樱花饼。
      当时她是这么回复的:【哦豁,对哦,是樱花节了,可惜我在美国,就不做了,你把我的那一份也吃了吧哈哈哈。】
      当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虽说Hiro是一片好心,但是!樱花有多好看,樱花做的食物就有多难吃!达咩@

      公园的草坪上,在一片片的樱花树下,人群一小堆一小堆地聚集着。
      大多数是出来野餐的家庭,铺着斑斓的野餐布,各式各样的零食也堆起来,甚至可以闻到章鱼小丸子的味道。
      右手侧是篮球场地,一群放春假的学生(不管是不是学生,反正打篮球就归类为热血少年)正在打篮球。
      在小径上,还有不少孩子在追逐打闹。

      林旦一边走,一边试图分心,不让自己去钻研那个“舌头的正确位置”问题。

      一个金发黑皮的年轻人终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小哥曾在超市收银台见过,根据她的记忆,还是小时候和她那个小胖子邻居打架的小子。

      现在那个头发是浅浅的金色的青年正在捡地上的传单。

      他手里拿着一叠广告传单,草坪上也纷纷扬扬地散落了一大堆传单,他正弯着腰把广告传单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她走上前,弯下腰帮他捡。
      他抬起头,有点惊讶地看向她:“……谢谢。”
      “不谢。”她继续捡散落的传单。

      除了帮朋友代班超市收银员,居然周末还发小广告传单,真是当代辛勤工作小蜜蜂青年的好榜样。
      尤其在一堆玩闹野餐的人群中,更像一个劳模了。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个金发青年:原来小时候那么皮,长大真的会性情大变的哦——不过脸真的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呢,那个下垂的眼角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冒泪花一样。

      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奇怪女人分心,想着,他趁着捡起一张传单的间隙,微微直起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赤井秀一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见她向那个金发青年走过去,眉心蹙起来。
      有点烦躁。

      他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迈开步子走到她旁边,也弯下腰去捡传单。
      她抬起头来,看到那张熟悉的深邃英俊的脸:“诶……”
      这回很识相地自动屏蔽了后面那几个发音。

      【那天,图书馆里有个书架倒了,硬壳书软皮书在地上七零八落。
      那个头发稀疏的图书管理员正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着书脊上贴着的索引码,一本一本地整理着。
      于是我走过去,也蹲下来,捞起几本书看书脊上的索引码,站起身把书按照编号放在几乎空空的书架上。
      不得不说我还是挺善良的,嗯,叉会儿腰先。
      正在感叹颈椎和腰有点负荷过重,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隐隐约约钻进鼻尖的,有些苦涩清冷的味道。
      说不清到底是香水还是洗衣液还是其他化学剂腌出来的味道,总之很特别,很有荷.尔.蒙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我转过脸,正好和他那双冰冷的绿瞳对上,他朝我小幅度点了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正好按在一本精装书上。
      仍然能记得那本书花纹斑斓的封皮上用意大利斜体写着:Paul Gerhardt——应该是秋天的某一天】

      此刻,他的左手拇指按在一张传单上,食指轻轻从传单侧边一掀,那张印着药妆店打折广告的传单轻松被握在两个手指间。
      她心里莫名一跳。

      他手里握着传单,将广告传单递给她。
      她看了自己手里薄薄的一叠铜版纸,有些愣神,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传单:“……”
      就不会自己攒一攒么?多此一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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