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凤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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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举着棉球，一脸无奈。
郑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重新乖乖躺下。
沈玉一面觉得祖国的新花朵怎么这么脆弱，一面下手格外轻柔。
“疼吗？”
刚刚太过激动，现在反而有些麻木。郑好跟沈玉狭长的眼睛对视，呆呆地摇摇头。
一眨眼，竟然掉下一滴泪来。
郑好彻底被打垮了。她在学校可是硬汉人设，篮球比赛上脚崴了都不下场。
现在居然哭了。
沈玉看到了这滴泪，躲在口罩后面咧开了嘴角。
她悄悄挪了挪手指，避开了那滴泪，假装没看到。
“你这伤口有点严重啊，怎么弄的？”
“摔的。”
郑好犹豫开口，直觉告诉她，如果坦白是滑滑板摔的，会更怂。
“小朋友，玩也要注意安全啊。你看这伤口扯的，得缝针了。”
“不用吧，自己长长就好了……”
沈玉瞪了她一眼。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沈玉拿过麻醉针，扒拉开郑好的嘴唇。麻醉针又细又长，沈玉控制角度好让针脚长驱直入。
“给你上麻药，可能有点疼。”
在短暂的针扎一样的痛后，更多的是一种泛酸水的感觉。
也是那么巧，沈玉的口罩刚好断了。
郑好就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接受了沈玉的美颜暴击。
“大夫姐姐，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沈玉举着针线在郑好的头顶上。
“别动，要缝了。”
沈玉在本市有一套小房子。能离开父母搬出来住，她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最终以每个月象征性地交点房租为条件，顺利完成了她的独居梦想。交给爸妈的房租虽然不能和市场价相比，但与她微薄的工资相比，数额也颇为可观。
沈玉忍下心痛，欢天喜地地搬了家。
沈玉的家在沿海旅游城市，房子在老城区，出门见海，十分漂亮。除了要忍受外婆隔三差五上门来给她送东西以外，其余一切都跟她梦想的退休生活无比接近。
沈玉的朋友大碗开了家古着店，就在沈玉家一楼。因为价格便宜，装修到位，小店在网上还挺有流量。沈玉也喜欢古着，常去店里逛，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大碗欣赏沈玉的品味，也喜欢她这个人。可惜沈玉太忙了，大碗只能抓住她调休的那天来骚扰她。就像今天，十一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大碗也能把店一关，蹬蹬跑上楼哭着找沈玉要抱抱。
从没喜欢过男人的沈玉着实无法理解异性恋的痛点。这次大碗因为男友爽了她的约，又没有及时安抚而崩溃，沈玉想起之前主任介绍给她的相亲男，稍微代入了一下，如果是自己面临爽约，她会像大碗一样崩溃吗？
好像不会，她只会更高兴。
沈玉犹豫半天，小心开口。
“要不你先把人家从黑名单放出来，不然他想解释也没机会啊。”
“他又不是没有我的电话，想解释随时可以发短信啊。我看他就是对我不上心了！”
大碗盯着沈玉，冒出了那句经典的侄女语录。
“沈玉，不如我跟他分手，跟你在一起吧！”
沈玉吓了一跳，心说我姥姥还在呢，老人家可听不得这种话。
这时外婆从厨房给她们端来凤梨，大碗委屈地说声谢谢姥姥。外婆也不陪她们唠嗑，转身又拿着拖把开始擦地。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让她闲着才是灾难。
沈玉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她本来计划今天美美睡到中午，打扫一下卫生再去找大碗喝个咖啡，晚上在海边散散步，顺道买个凤梨回家。现在这些事好像都发生了，但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沈玉眼看着姥姥擦地自己却干坐着，良心传来的谴责让她无法承受。沈玉干脆也插起一块凤梨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想起那天来看诊的姑娘。
拒绝了加微信的要求，小姑娘有些不开心。沈玉装作没有察觉，离开前像对待一个普通患者一样嘱咐她注意事项，小姑娘都照单全收，只是末了委屈又含混地问句：那我还能吃凤梨吗？
当时沈玉心下只觉得她嘴馋，现在真正的凤梨汁水在她的嘴里，突然从舌尖荡漾开一阵酥麻。她又琢磨起这话，不禁暗骂一声。
凤梨也这么麻嘴吗？
很多年后，事实证明沈玉对郑好的判断一点都没错，但单就这件事来说，沈玉真是误会她了。郑好的爹喜欢吃凤梨，往家里买了十斤海南金钻，吃不完就会引起家庭矛盾。少了郑好这个劳动力，爹免不了要挨骂。
为了世界和平，郑好给狗三儿带了三个凤梨，约在老城区的古着店见面。狗三儿心爱的女人马上要过生日，狗三儿不知道买什么，只是在网上看到这家店评价很高，所以过来看看。
大中午的，郑好扛着货物到了的时候，只看到狗三儿低头耷拉眼地站在门口。
“不开门。”
热气加上怒气，郑好的脾气一下就着了。
“这不是营业时间吗，怎么会不开门？你打电话问了没？”
郑好戴着口罩，说话不清不楚。她的牙所幸没事，但是嘴唇完全破相。在她的强烈坚持下，沈玉只给她缝了四针，约好下周复查。
“我打了，没人接。”
狗三儿不敢在她烦的时候招惹她，老老实实的回答。
同样吃了闭门羹的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一米七三，跟狗三儿站在一块俩人差不多高。小姑娘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她好帅啊。”
“她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沈玉带了个帽子，踩着拖鞋拎着垃圾下楼，这是她主动提出做的家务。
从一堆小姑娘中间穿过去，正巧看到有胆大的小姑娘上前搭讪。
“你好，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郑好看了一眼她，小姑娘的脸一下子涨红。
沈玉认出郑好，惊讶之余，在一边站着准备吃瓜。
郑好很白，眉眼优越，鼻子又挺又直，又刚剪了个鲻鱼头，戴着口罩像个韩国练习生。
确实是挺帅的。这是沈玉对她的认可。
郑好没感受到背后来自沈玉的视线，她看着面前小姑娘局促的表情，突然想起了沈玉那张三分薄情七分冷淡的脸。沈玉如果站起来，要比小姑娘高一点，瘦一点，也要挺拔一点。如果是她来要微信的话……
郑好随意指了指忙着打电话的狗三儿。
“这我男朋友。”
郑好抬头，正好看到沈玉乐不可支的笑颜。
本以为要下周才能见到沈玉复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大夫姐姐。”
也许是雷达的灵敏，纵使沈玉一脸正直，郑好偏就认定她是弯的。
只不过话一出口，连狗三儿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什么奇怪的称呼。
沈玉没有纠正她，眼波在她和狗三儿之间来回流转。
“谈恋爱呐？”
郑好下意识想否认，但刚要微信的姑娘还在眼前。郑好是不要脸，但还不至于这么打自己的脸。
为难。直到看到沈玉促狭的笑容，才明白她只是想揶揄她。
不想在沈玉面前跌份，郑好挺直身板，下意识地要争口气。
不知道怎么，在沈玉面前，她总要赢过她，却总是事与愿违，反而露出最朴实的样子。
“你呢，有对象吗？”
沈玉微微挑眉。
“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吗？”
郑好笑了下，掏出手机。
“你算问对人了。加个微信，想要什么样的我推你。”
沈玉没有接手机，什么也没说，但郑好已经开始后悔了。
悔的想抽自己。在沈玉面前，她已经犯了无数错误。
自己都成什么形象了！
“比起相亲，我还是喜欢一见钟情。”
沈玉示意她手里还拎着垃圾，要先走一步。
“好好学习吧病人妹妹，对于爱人，我要求可是很高的喔。”
淦哦！郑好感觉自己又败了一城。
而且微信还是没要到。
无意中知道了沈玉的住址，狗三儿怂恿她去围追截堵。但郑好觉得这太low了。
可沈玉再也没有穿过家居服倒垃圾。不爱化妆的她都开始摸素颜霜了。
万一呢？万一碰着谁呢？
郑好不想承认，但不由自主地开始认真学习。十一假期结束，学校安排了开学体检。郑好边排队，边无聊地看着英语单词本。
这简直是破天荒。郑好居然没有因伤请假，反而按时出勤。
“你快看看，体检的是不是那天的那个大夫？”
狗三儿发来一条消息，配上一张偷拍的图。
郑好悄悄拿出手机，点开图片放大，沈玉依旧是大口罩遮脸，只是表情好像比之前更加冷漠，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郑好来了兴致，动动手指给狗三儿发信息。
“确定是她？”
“千真万确！”
沈玉是自己主动争取来中学体检的。这样她可以不用加班，也不用看主任的脸色，躲得一天清净。
当然，她也想赌一赌，看看郑好在不在。
如果不在，自然是正常的，无非说明运气不好。
如果在……
等等，为什么见不到是运气不好？
学校体育馆里，不同的检查部门依次连着，沈玉和同事坐在最后一桌。
看着人山人海的学生，沈玉有些窒息。
早知道就老实在科室待着了。
沈玉叹口气，任命地对着无穷无尽的大嘴，机械地把口腔镜伸进去。
“下一个。”
沈玉低头拆开一次性口腔镜的包装，却没迎来想象中顺手的口腔。
沈玉抬头，发现面前的姑娘嘴上还有黑线。
郑好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半蹲着，把脸凑到沈玉面前。
沈玉一下子开心了，视线下移，看到她胸前的名牌写着郑好。
“郑好？”
天知道郑好从一堆杂物里要找到名牌费了多大的功夫。
“好巧啊，又见面了。”
郑好想笑，但一咧嘴就有点疼。
沈玉不忍见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一手捏住郑好的下巴，先检查了伤口。
沈玉的手指有点凉，也可能是郑好的脸太滚烫。
“最近乖不乖？”
沈玉的声音低沉，像是刻意压着的密语，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
郑好最讨厌别人评价她，但这回，她举起手上的单词本向沈玉展示。
有些得意。
“我可乖了。”
沈玉只是问她的病情，没成想却听到了郑好的生活自白。
“不用跟你的妹妹们联系么？”
沈玉拿起口腔镜，想起上次要给她介绍对象的狂语，手上忍不住多用了些力气。
“哪有妹妹，我一直在背单词。你都不夸我。”
郑好语气委屈。
沈玉到底还是心疼她，放松了手劲，附带温馨提醒。
“这只是检查镜，不疼的。你放松就好。”
沈玉把镜子伸进口腔，专注地看着郑好的牙。
郑好的脸被捏的变了形，她自知此时的自己一定不甚雅观，只能尽力让眼神帅一点。
郑好感觉沈玉检查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的口水都要兜不住了。
就在郑好用全副心神稳住自己的唾液时，突然感到一个冰冰凉又软软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牙龈。
这绝不是口腔镜。
“这里疼吗？”
沈玉关心的声音传来，让郑好的心一酥。
她低头一看，是沈玉的手指。
自己的嘴里是沈玉的手指。
郑好慌了，下意识地关闭了下颌关节。
“啊！”
郑好猝不及防地咬住了沈玉的手指，沈玉瞪大了眼睛，在心里暗骂。
得，这下得算工伤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凤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