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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好运+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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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下课,一轰学生抢去食堂吃饭。
白潜在刷最后一道数学题,想等人潮褪去。可过了十分钟,他还是焦头烂额的没有头绪。
白潜两只手指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脑袋。
指了个两分钟倒是把自己脑袋挤出个头昏脑胀来。白潜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教室,学生所剩无几。
他往后看,没人。陈山不在,白潜撇嘴,估计吃饭去了吧。算了,下午再想吧,问软件是下下之策,一般不用。
白潜放下笔,打算去上个厕所,再下楼去吃个饭。
厕所安安静静,没人。
白潜一进便进了第一间隔间,忽的,他的鼻子嗅了嗅,有一股烟味。也没在意,毕竟有些男同学喜欢在厕所里面抽烟。
出来之后打算洗手,洗手池在一个死角处,靠着窗户。
白潜走过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也发现了他,两手撑着窗沿,直接把头转过来。
一个意外碰面,两人一时无言。
还是白潜打破了沉默,“那个,你不去吃饭吗?”
陈山没回答,给白潜让了位,“洗手么。”
白潜点了点头。
“你在这干嘛?”白潜打开水龙头,水声很大,陈山似乎回答了什么,白潜听不见,他关掉了水龙头。
“啊?”
“没什么。”
“……”
“走了。”陈山两手揣上了裤兜,拽拽的。
白潜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了,他感觉自己这样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弟,盯着大哥的背影出神。
两人回到教室,教室只剩三三两两。白潜从书包里拿出饭卡,掏出来拉上书包拉链。
白潜走的前门,往后门方向走。走的这几秒还能看见陈山在吃包子。
白潜移开了目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山早上醒来发现是在书桌前睡着的,看了眼闹钟,快迟到了。便关掉了台灯洗漱。
还从犄角旮旯里面扯出一个塑料袋,收拾了地上的麻绳。打开房间门发现李梅早已经不在了,桌上的面被吃完了,碗里只剩一点汤。陈山把汤倒掉把碗快速洗了,最后穿好鞋子便出门了。
醒得晚,走的急。在路上买的包子和肠粉还没来得及吃,便被罚站了。也没再想吃了,毕竟味挺重。
包子还有肠粉已经变冷,陈山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是能喂饱肚子,吃不饱容易心情不好。
吃完没扔垃圾桶,顺手拿走了倒在过道中央的饮料瓶子,去了一楼后面的垃圾场。
白潜吃完回到教室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早上的饮料喝完了,瓶子倒是不见了,找了地上两圈没找到便放弃了,拿了自己的水杯去打水。
过了两分钟回到座位上又开始死磕早上做不出来的压轴题了。
张奇从洗手间回来,看了眼白潜的试卷,有些惊讶,“你怎么进度这么快?”
“啊?”白潜脑子一片杂乱,回过神来,“我笨呗,怕赶不上。暑假帮忙守店的时候就自学了。”
张奇竖了个拇指,“同桌为你骄傲自豪。”
说起来,张奇和白潜认识也不久了。
两人高一同班,不同桌但都是班干部,大部分交集都在办公室,体育课两人因为身高问题也站在一起,一来二去话多了,共同语言也有了,所以高二开学两人便坐在一起了,现在是开学第二周了,班主任还在调试座位,怎么安排都有学生不满意,最后一次调试座位的机会时后天星期五,要是还没有学生有意见,一整个学期都要按这个位置坐。
白潜也没有不满意,就是有些遗憾。
要是他那时候的目光在班级门口的同学照片上多停留一会……
哪有早知道啊。
要是换座位的话对张奇也不公平,两人都说好了坐同桌了。
白潜叹了一口气。
还有最重要的是陈山也没说愿意跟他同桌啊,自己在这里瞎琢磨啥呢。
白潜苦恼地把脸埋进手掌里,这个时候前桌两个人似乎有了争执,“你也没问啊!自己想那么多怎么不自己去问一下?”
白潜稍微凝起神听。
“可是,我怕问了就什么都毁了。我们现在像朋友一样我觉得挺知足的了。”
“知足?就你这样整天闷闷不乐的吗?再说了,现在你也没拥有什么啊,哪有毁了那么严重。”
“可是...”
“可是啥呀!急死我了!不主动等于拱手让人啊!你给我勇敢点!他优秀你也不差啊!”
白潜从手掌里抬起脸,若有所思盯着比当事人还着急的女生。
不主动等于拱手让人......
白潜回头,看了一眼陈山的座位,又看了眼时间,人不知道去哪了。
他敲着手表,站起身来。拍了下张奇的手臂,“我去下厕所。”
张奇一脸莫名其妙,“你告诉我干嘛?”
白潜挑眉,“你管我。”
“神经病。”
白潜哈哈大笑。他没事就经常逗张奇,这是他俩同桌以来白潜开发的乐趣之一,可好玩了这张脸,高一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白潜上完厕所,往脸上泼了把水,水是烫的,给他一激灵,可他又咧起嘴角笑,估计是烫傻了。
下午上课,陈山没来。白潜下课后去问了下班主任,说下午他请假了。
白潜又犯难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管了,认真上完课再说。
到了放学时间,同学都走得七七八八了。白潜还在那做题,刚上新课,就在琢磨综合题了。
有点难,白潜抓耳挠腮。
“连线,然后用公式。”蓦地,一只手出现在了白潜的视线,将白潜吓得差点跳起来。
白潜定了定神回头,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陈山靠在一旁的座位上,指了指黑板,“我值日。”
白潜看着黑板上的名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噢。”
“有思路了没这道题。”
白潜桌面没直尺,连的线歪歪斜斜,可能也是因为紧张的。
一条线,一道公式,连通了答案。
“解出来了!”白潜亮晶晶的眼睛传达着欣喜。
陈山弯起嘴角笑了笑。
白潜很多年以后回想,做学生时候的快乐真简单,一道苦思冥想的题解出答案就能让人喜出望外。
陈山的值日任务是洗厕所,白潜收拾好书包看了眼手表,快六点了,六点半得到小卖部,现在还有时间。
白潜背起了书包,静了两秒才适应了书包的重量。他往厕所走去。
还没进去,就传出了一阵争吵声,白潜攥紧了书包带,水渍漫到了他脚边,白潜没敢进去。
陈山还在里面吗?
白潜贴在墙角,头往里头焦急探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过了几秒,响起了脚步声,蹚着地上湿漉漉的水,那声音在白潜听来并不轻盈,他的眉头一直皱着。
“怎么,不是挺会逞能的吗?怎么这会又不说话了?”
白潜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熟悉,应该是在哪里听过,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气氛凝静,没人搭腔。
“你他妈不会说话?!”
那个人一直压着声音,是怕被人知道吗?那我直接叫老师过来不就可以了?但是会不会好心办坏事啊?
白潜急死了。
“这就完了?”陈山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用手擦了下嘴,没出血,只是疼得发麻。
白潜这时听到了陈山的声音倒觉得松了口气,原本转身的脚步也停住了,他并不确定两个人谁才是有理的,贸然告诉老师也不妥当。
那个人冷笑了一声,“你也别激我,我高三都读了三年了,你要是有本事把我弄来这我也没意见,换个教室睡觉嘛。”
白潜听着有些无语,这还能当成炫耀事了?
“你想在哪个教室睡我都管不着。”陈山被那一拳打得站不起来,靠在有污渍的墙上也不在意,鞋子也湿透了。他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疼痛的嘴角竟然扯出一丝笑意,“这几下算我欠你的,下一次闹到老师那里去我可不保证你还能在这个学校睡觉了。”
陈山说完低头撑着膝盖蓄力,站起身便离开。没再管身后人的言语。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了,膝盖一软,一只手横插在他腰间,陈山抬起头,“你还没走?”
白潜皱着眉,看着他捂着的地方不说话。过了一会问,“还能站起来吗?”
“没事,就是地太滑摔了下。”陈山借着白潜手臂的力站了起来,拍了下他的手:“放开吧。”
白潜第一次没听话,揽得更紧了。
陈山皱眉,垂眼看他,“你......”
“用跟老师说么?”白潜想越过陈山的肩膀去看那个人的样子,奈何厕所的隔间堵着,那个人也像是消失了一样并不出声了。
难道跳窗了?
不可能吧,这可是二楼。
“不用,就是小矛盾。”他拍了拍陈山横在腰间的手臂,“你放开吧,我真没事。”
白潜叹了口气,不再坚持,”那我扶着你吧。”
陈山本想说不用,话到嘴头看到白潜皱着眉换成:“行,谢谢。”
白潜小心翼翼地扶着陈山,就像平日里搀扶奶奶一样,陈山觉得有点好笑,倒也真的笑了出来。他就是肚子有点疼,缓过这会就没事,下手也不重。
教室还有人在学习,白潜说了句“你等下”便跑进教室帮把陈山的书包拿了出来挂在自己身前。
“给我自己背吧。”陈山见状伸出手,白潜扶着他手臂侧移了两步,“不重。”说完还颠了两下,前胸贴后背的两个书包发出duang duang的声响,像在鼓掌。
陈山无言,微微挣脱了白潜的手,这距离让他觉得不舒服。
“你家里现在有人吗?”白潜问他。
“没。”这会陈山稍微直起了腰,忍着不适。
白潜的手揽在陈山后背虚扶着,也没碰着。
“那我们去附近的诊所吧。”
白潜又听到了那若有似无的叹息声,随后听见说:“我真没事。”
走廊有学生打闹,像一窝蜂急速经过,又像一阵风过去了便只剩空荡,喧闹逐渐遥远,白潜紧抿唇,快要抑制不住喉咙口的声音。
或许沉默得太久,或许气氛太荒唐。
陈山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稍微用了力挣脱。
“你都这样了还没事?!”白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拉着陈山的手腕离得更近问他,“是不是要这里废了,腿瘸了,肋骨断了你才算有事?!”
白潜终究没忍住。
他受够了陈山这幅对自身苦难一目十行,在一遍遍受伤之后又一遍遍修复。并没有想过结束这种困顿局面。
白潜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了解,他的怒火纯粹出于受害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