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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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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阳才二中,宿舍内。
夏晓风睡眠浅,他听见几声呻吟,便有了醒意。
吃了感冒药,本能是想多睡会儿。于是他倒想忽略这声响,再次睡去。
可再一细听,却惊觉这是谭逸的声音,因此猛地醒来,起了身。
“谭逸?”夏晓风轻声问。
回答他的依旧是那几声呻吟。
他拉开蚊帐,探出头去:“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浑身的血肉都冻僵了。
借助月色,他看见从谭逸七窍中流出的血,染红了枕头与被套!他正坐在床边,试图用手捂住那不断涌出的血,可那出血量实在太大,血柱黏稠地垂落于地,怎样捂都无济于事!
夏晓风急速地爬下了床,他将宿舍灯打开,更看清了面前的惨状。
谭逸脸色白如死尸,呼吸急促又失了频率,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似是想撑住床边接力坐直身子,但那手臂宛如棉花,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
那血猩红极了,就如此张狂地刺进夏晓风眼瞳里。
——是惩罚。这种情况不会是其他的。
夏晓风抽了一把纸巾,一边擦干净谭逸的口鼻,防止其呼吸不畅,一边呼唤着脑中的小K。
可偏偏小K这时就处于“离线”状态!怎么叫都叫不过来!
夏晓风看了眼自己8600点的内卷值,发现“自主权限”已打开,这证明他具有部分系统操控权。
“咳咳、咳咳……”谭逸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捂住胸口,面容痛苦地弯下腰来。
在夏晓风为数不多的“七窍流血”经历中,他都是先大量出血一到两分钟后,程度便逐渐减弱。虽然浑身的苦痛、脑袋的昏晕还未散去,但至少不会“出血过多”。
可现在看谭逸的状态,绝对是比自己那两次都严重得多!
“谭逸,谭逸,能给我一点回应吗!”夏晓风大声说。
谭逸的身体开始抽搐,那血如同小溪水似的流啊,令人心痛到可怖的情况。
——不行,情况太危险了!
夏晓风再次查看了一遍自己的权限后,便不再犹豫,启动了“内卷值转移”。
8600点内卷值,按照系统规定,将转移一半的量给到谭逸。
可往他的系统内注入了4300点内卷值后,谭逸的“惩罚”却并未有明显减弱!
血染红了地板、蚊帐、床架、被套,淹成了一汪小小的血滩,将运动鞋和拖鞋包围起来,夏晓风起了一身冷汗,他也手指也忍不住颤抖。
“小K!小K!!”夏晓风敲了敲头,着急坏了,他记起小K后来提过的谭逸的负责人名字,也叫道,“一代!一代大人!!”
而读者朋友也知道,这两人,也处于第零代入侵的危急时刻呢。
夏晓风就快急哭了。
可就在这时,快失血到无意识的谭逸还抬起手,抚到夏晓风的手背上。
夏晓风眨掉眼底的朦胧,见谭逸薄唇微张,似想发出个“没”字以示没事,但这气流都未吐出,就剧烈地咳嗽出来——这下把黑褐色的血块都咳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夏晓风再次查看了一遍自己的权限和内卷值,然后第二遍“内卷值转移”!
毫无疑问,内卷值对宿主来说,是相当于“生命值”一样的存在。
夏晓风第二次转移内卷值,便也感觉后脑勺一疼,整个人好像是被抓着头,摁到墙上猛敲。
“2150点内卷值已转移”。
眼前跳出系统的提示。
可夏晓风就当没看见似的,又一次启动了“内卷值转移”!
“1075点内卷值已转移。”
夏晓风看见,谭逸的出血量少了一点,耳孔处的血流速变慢,似是有了凝固之势!
有效!!
他想都不想,就继续启动了内卷值转移!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直到系统不允许他个人内卷值低于0时,夏晓风才停下了手。
与此同时,他也快撑不住了,一下跌那么多内卷值,他感觉自己曾遭受的各种惩罚仿佛都回来了——偏头痛、肠胃绞痛、呼吸不畅、五感缺失……
他的内卷值,已经用“二分法”逼近为0了。
可幸运的是,谭逸的七窍流血逐渐趋于停止,只不过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浑身冷成了冰块。
夏晓风搂着他,试图用身上的体温温暖他,可这却没有半点起色,谭逸的皮肤冷得如同十六度的空调风。
他试着做了点题,试着背了点单词,试着学习高一时,他七窍流血而谭逸为他诗歌鉴赏的举措。可无论他怎么内卷,都没有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夏晓风说。
窗外忽然起了风,月光被遮住,灯光昏黄、树影婆娑;一滴、两滴、三滴,雨水敲在了地上,嗒嗒、嗒嗒,然后风像扫把一般,将雨水的范围越扫越大,沙沙、沙沙,起了一片纱幔轻舞之声。
“别吓我,别吓我……”夏晓风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谭逸的症状还没有缓和,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发现,手足无措是这种感觉。
“滴——”下一秒,小K终于接通了他的通讯。
“这是他以前的任务惩罚,因为标准提高了,造成了失败。”小K冷静地说。
“那怎么办?”夏晓风汗出如豆。
“要将他以前的任务完成,改写过去的‘失败’,才能重新获得内卷值。”小K说。
“以前的任务?考试吗?小测吗?还是作业?”夏晓风匆忙地说,“要做什么题,要达到什么分数?我应该怎么做,我……”
“要他自己完成。”小K低声说。
“他……”夏晓风的话音戛然而止。
谭逸眉头紧锁、冷汗涔涔,显然不是能够自行完成的状态。
“不可能!”夏晓风说,“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小K那边安静了。
“陈建展在哪个宿舍,”夏晓风目光狠厉,他咬牙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别急,”小K拦住他,说,“他的惩罚结束了,内卷值没有再下降。”
“你怎么知……”夏晓风刚想疑惑你又不是他的负责人,如何得知他内卷值的情况,就见谭逸缓缓睁开了眼。
“谭逸!你怎么样!”夏晓风焦急地说。
“晕。”谭逸虚弱地吐出一个字。
夏晓风向小K再次询问了一遍,确认谭逸的惩罚是逐渐消退状态后,便让他好好躺着,准备打点热水,给他把脸上的血痕擦干净。
他将水卡放到感应器上,刚拧开水龙头,就听小K说:
“不对,惩罚没有结束,是停止了,被某个道具限制了。”
夏晓风说:
“什么道具?”
小K说:
“我查一下。”
说罢便没了消息。
夏晓风将热水端回宿舍,手脚轻慢地为谭逸擦拭着,他心想这小K怎么能如此冷静,都快变得不像他了。
——但无论如何……
夏晓风将热毛巾洗干净,拧下一股股淡色的血,他脑中坚决地想:
他必须要再去找陈建展。
陈建展轻飘飘地说:
“是我干的。”
夏晓风听见自己那紧绷的神经“当啷”了一声,仿佛那处于离弦之态,还被人不识相地故意拨弄了一番。
他感觉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建展皮笑肉不笑道:
“很简单,我一直等不到你们的答复。”
“……什么?”
“八省联考之前,我就跟谭逸说过,要合作的事情,”陈建展耸了耸肩,无奈地说,“但你们一直不给我答复,我只好推你们一把。”
“你他妈的,”夏晓风骂了句脏,说,“不给你答复,就是拒绝的意思,我们建的‘墙’,你说凿开就凿开?”
“我没悟出来,”陈建展弯起眼角,说,“我哪儿有你们聪明呀,不说明白,我是不会理解的。”
夏晓风紧盯着他,心知肚明:就算说出来“拒绝”了,这小子也不允许吧,他早就预谋好这一切了,是吗?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夏晓风冷声问。
“你别这么有敌意,既然是合作,那肯定是互利共赢的关系,”陈建展淡定地看着他,说,“你知道,组织近来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到‘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的方法。”
“而我们希望,你能找到这个方法。”
“能够‘改变过去’后,还有什么事你完不成?还有什么遗憾你不能填补?谭大佬过去那些失败的任务,你重新帮他改变便是,说不定,他还能拿到更多内卷值,达到10000点而早日脱离系统绑定的苦海。”
“过去是不能改变的……”夏晓风低声说。
“怎么不能?彭心彤的过去不就改变了吗?那个消失之人的过去不就改变了吗?再看看前提这个‘改变未来’,人家汪皓都不知道帮我们证明多少次了!”陈建展说。
“但是……”夏晓风迟疑不决。
“但是,”陈建展接上他这两个字,说,“既然案例这么多,为什么组织还没找到方法,因为这个‘改变’的触发点并不明确,我们都是尝试了数千遍、数万遍,才偶尔诞生一个‘改变’的残次触发点。”
“所以我就能为你们找到一个不残次的‘改变触发点’了?”夏晓风说。
“看来谭逸没跟你讲。与你任务深度接触之人,有0.0000001%的概率能够改变过去,而且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你看彭心彤,她的‘改变’是组织人工所为,因此七窍流血,也算是最小程度的副作用。”陈建展说。
夏晓风想起了彭心彤惊慌失措的眼神。
陈建展接着说:
“所以我们希望,能与你友好合作,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改变触发点’。”
“到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分数低了,重考便是;朋友没了,再交就行;家人矛盾,规避即可——我想现在的你已经对‘未来’有一定的了解,因此难道你不想拥有更好的未来吗?难道你不想成为更好的人吗?厚积薄发、博观约取,‘优异’是滚雪球滚来的,要靠你‘改变的过去’得来的。”
夏晓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握紧了手,什么也说不出。
陈建展看着他,笑了笑,说:
“如果你想好了,随时跟我联系。”
随即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说:
“但是别再让我们等这么久了,别再让你的谭逸,辛苦这么久了。”
昨夜的雨一直下到今朝,刚开的春花被打湿了,低垂着脑袋,把瘦小的身子缩埋在叶丛间;南方的热随着水汽而来,楼道的墙壁上长满了水珠,吐出一片不适的回南天。
阴云虽薄,却布满青空,阳光穿不下来,只能散射出令人昏睡的光线。夏晓风站在一楼的墙角转折处,陷在那令人昏睡的角落里,久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