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口》岑曼

1、第 1 章

　　“我叫余唯，由我来开个头。”

　　李静语从小到大，长了一副极美的脸蛋儿，随她妈，标准的古典美人坯子。
　　她家四口人，除了她，还有一个帅得不着调的弟弟，两人相差五岁。

　　那个时候...在我们那种偏不歪的北方小城，外卖还不太流行，我总是使劲地敲门喊她起床，然后等了好久，换成他弟屁颠屁颠过来开门。

　　李静语每每睡眼惺忪地被叫醒，然后对我开启撒娇式耍赖：“再睡一会儿嘛，起不来。”

　　我是个暴脾气，不惯着她，一把掀开被子，朝她冷声道：“快点的，你在这样我不来接你吃饭了？”

　　这句话很受用，李静语不磨叽了，乖乖从床上爬起来。
　　“好冷哦，真的起不来。”李静语坏笑：“余唯...要不你帮我穿衣服吧。”

　　“那我要不要给你接水，喂饭？”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她墨迹的动作，还是忍不住从衣柜里帮她翻找棉服。

　　北方的冬天刺骨的冷。
　　李静语瞪着大眼，不可置信地盯我：“这都哪年的衣服啊，你也能翻出来。”

　　我直接甩在她两腿上，“你可别矫情了，外面零下好几度，不怕冻死你就穿裙子呗。”

　　李静语撅了下嘴，但很听话套上，闷着声：“那好吧。”

　　说到这，可能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受尽各种男孩儿追捧的乖乖女，但，其实不是。

　　李静语在我面前与在男人面前，或者说在爱情面前，是两种性子。她喜欢撒娇，说话总是细声细语的，以至于青春懵懂的那些日子，我以为她在爱情里也可以一帆风顺。

　　就这样，初中毕业后，我们又缘分的考进了同一所高中，不过不是一个班级。

　　李静语在二楼，我在一楼，文理分科后更是如此，我每天课后要着急去上补习班，除了功课少的周六日，大多时候我们是见不到的。

　　所以后来有关她的一切，感情经历，都是由她转述给我的。

　　***

　　第一章

　　校园的预备铃声好像就没换过，这节又是语文课。
　　李静语边站在水池边上洗手，边转头朝隔间里喊：“芮芮，快点快点，来不急了！”

　　赵芮急匆匆地冲了水，“好了好了。”
　　“走走走，陈老师等会又逮人。”

　　李静语的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极其严厉，快五十岁了，没结过婚，可以说大半生的精力都贡献给了事业，因此有个外号，陈老太。

　　两人踩着铃尾奔到教室门口，毫无意外，目光对上站在讲台的老师。

　　李静语秉着气打了个报告，静默等着被发落，察觉到陈老太的目光停在她头顶时，李静语心想，要完了...
　　该被拿书到后面罚站了。

　　可谁知陈老太什么话都没说，头微微一偏，朝位子上示意。

　　赵芮还傻楞在门口，李静语手绕到她身后一拍，示意她别磨蹭，赶紧进。

　　两人就这么在全班同学的观赏中，灰溜溜的埋头快步走向座位。

　　李老太清清嗓子，一如既往的给十五分钟大声朗读文言文，话一出口，教室内的肃静全然消失。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借此机会偷巧闲聊。
　　“怎么才回来？”沈傲压着低声。

　　李静语举着课本，脑袋缩在后面，“关你什么事？”
　　嘈乱的读书中，就听那人笑了下。
　　“还生气呢？”

　　“哼，就生气。”李静语害怕被李老太发现，没转头，只动嘴。

　　沈傲还是笑，抬头往讲台的方向轻瞟了眼，随后收回来，一只手慢慢从课桌下伸过去，“小猪。”

　　李静语吓得一哆嗦，忙着要挣脱牵她的那双大手，抑制住声音：“想死啊你，上课呢！快点松开松开。”

　　沈傲笑地肩膀扇动，“你抬头。”
　　“什么？”

　　沈傲握着她手放到大腿上，又说了遍：“你把头抬起来，看看老师在哪儿。”

　　他话落，李静语瞬间壮胆了，沈傲从没骗过她，更何况在这种场合，他不会胡闹开玩笑的。

　　李静语微微抬起头，讲台上空无一人，朗读中掺杂着的嬉闹聊天声又大了点。

　　“陈老师呢？”
　　“谁知道，出去了一趟。”沈傲捏了捏她手指，盯着她课本：“也就你傻乎乎的举着书，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李静语抬眼环视了一圈，底气不足，不吭声了。
　　“不生气了，晚上带你去后街吃酸粉儿。”
　　“不要。”
　　“你不是就爱他家吗？”
　　“现在不爱了。”

　　沈傲还想说些什么，后座朱立擎突地咳嗽一声，座位底下的脚精准地踢中他屁股。

　　“靠。”沈傲回头。
　　“你俩搞对象的悠着点儿，陈老太进来了。”
　　沈傲视线落到讲台桌上，松开李静语手：“就这么定。”
　　李静语将右手蜷进口袋里，弯唇笑了。

　　……

　　沈傲是李静语认认真真谈过的第一个男朋友，也可以这么说，他是她这十来年，唯一一个放不下的男人。

　　他是老师口中的优异好学生，这种优异，不单单是指成绩，还有一种叫为班争光。这人口才极好，经常在联校的辩论赛中拔得头筹，还有校园内组织的各种活动，也经常能见到他露脸。

　　第一次注意到他，要追溯到高一的元旦，沈傲在舞台上主持元旦晚会，他整个人耀眼的发光。

　　李静语头一回见同龄人穿西装，那时心想，有人看起来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特装，一点儿不合身，但有的人...好像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倒底还是青春期的小姑娘，李静语也随周围几个女生一样，眼睛不由自主的长在他身上了，不过那时她没多想，只当枯燥的元旦晚会，趁此欣赏帅哥罢了。

　　后来，缘分从高二将他们拴在一起。

　　文理分科后，李静语和沈傲都被分到文科六班，两人由不熟，不说话，到慢慢有交集，由前后桌，她坐前面，他坐她直后面，然后经历调位，成了同桌。

　　沈傲这个人...俗，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李静语开朗，漂亮，傻乐呵，这些闪光点盖过了她所有的缺点。

　　李静语想了想，她和沈傲是什么时候算开始的呢？
　　大概是一次Q上的邀约。

　　沈傲怎么看这姑娘怎么别扭，借着扭头看后面墙上的挂钟，借着喊他往前传作业的机会，一双水灵的大眼总往他身上瞟，这点小伎俩，他早已看惯。

　　要说自己没意吧，总不会观察的这么细致。

　　所以在书桌前挠了一晚上的头，最终打开电脑登入Q，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加了好友。还以为要等一会儿，结果很快，那边同意了申请。

　　沈傲爽快地打上自己的名字，点了发送。
　　李静语说：我知道。

　　沈傲倏地吸一口气，他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没什么好在遮掩的了。

　　他删删减减，想着怎么委婉表达，最后发了这样一句：明天周六？想请你看个电影。

　　城市另一边，李静语笑大了：电影？
　　沈傲：嗯，有时间没。
　　李静语果断回：我可以跟我妈说，明天余唯喊我去图书馆。
　　沈傲扯唇笑：聪明。

　　在床上辗转一晚上，李静语一颗心忽飘忽落，想了一万种可能，但最后还是对着空气低喃着自己没出息，明天就能知晓的答案，现在在这琢磨个什么劲。
　　她闭上眼，默念睡觉睡觉睡觉。

　　转天，李静语赶到昨晚约定好的电影院时，沈傲一手握着票，一手拎着两杯可乐站门口等她。

　　李静语招招手，沈傲向她看过去。
　　她步子不快，一是不想让沈傲看出她的迫切，其次是心里狂呼...这男生也太帅了！真的约她看电影了么，不敢信不敢信！

　　李静语以为自己装的天衣无缝，实际小表情早出卖了她，沈傲不拆穿，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等着。

　　“你来多久啦？”李静语接过他手中的票。
　　沈傲说：“没要多久，几分钟的事儿。”
　　李静语点点头，真诚道：“谢谢。”
　　“小意思。”沈傲带着她越过人群朝入口走。

　　李静语先前没仔细注意过电影票，坐下后，心思更不在电影上，沈傲选了个及其靠后的位子，且偏，她稍稍转头瞥了眼，周围就没见着人影儿。

　　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怎么，不喜欢看这个么？”

　　李静语忙转回头，盯着屏幕，电影已过半，但她除了能看出是个动漫，其他一概不知。
　　“没啊，还行。”

　　沈傲喝了口可乐，其实他也心猿意马，电影是他昨晚刷贴吧时看到有人推荐才选的，演得什么他也没看，心里头不比李静语坦然。

　　两人心思越来越挂不住，黑暗中，李静语轻声说：“你约我看电影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沈傲第无数次偷看她，他咳了一声，把脸转过去。

　　李静语唇角划开笑：“欸，你不说话，我可要胡乱猜想了哦。”

　　沈傲心说，你这小妞还挺精，是我表现太明显了么。
　　“嗯，没错。”他不装了，头微偏，也笑：“就你想的那样。”

　　李静语一颗心砰砰砰乱跳。
　　沈傲换上正经的模子，低声说：“想追你，我有这个机会么。”

　　有啊，当然有！李静语恨不得转头就回。
　　但理智还是让她弄清楚一些问题。

　　李静语说：“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沈傲点点头，“几个都行。”

　　李静语克制住嘴角的笑，清清嗓：“据我所知，不止我们班，还有别的年级好多你的小迷妹，为什么是我。”
　　说完，李静语自己都觉得俗爆了，这什么矫情桥段啊，但她还是想亲口听沈傲说那句话。

　　沈傲好似懂她，寻她眸：“因为喜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