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一样的林黛玉》南山阁中人

20、第二十章

　　约莫过了十来日，还真被林福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说起来贾敏也是认识的。柳嬷嬷在宫里几十年了，从最低等的宫女开始，一步步升做六局女官，几乎轮流当个遍，宫里一向都是吃人的地方，柳嬷嬷这么多年能平安无恙，足以见得其心机本领。

　　贾敏幼时，贾代善还在，贾府又颇受圣恩，所以贾母也曾带她出入宫廷，那时就见过时任宫膳局副手的柳嬷嬷几次，知道来的嬷嬷是自己相熟的柳嬷嬷时，贾敏还颇有些意外。

　　黛玉没去过皇宫，知道母亲要为自己请的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怕是有些严厉，难免有些紧张，跟在贾敏身边，不复往常的欢喜摸样，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跟想象中的一样，柳嬷嬷大概有个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银灰，但是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錾银扁方绾着，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四方脸，眼神和善，穿着一件藏蓝色织锦长袍，十分素净。

　　柳嬷嬷照着宫里的规矩给贾敏行礼，还未行完，贾敏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笑道：“下人来说时，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没想到还真是嬷嬷您。”

　　“老身也是听说，盐政大人府上要请一位教养嬷嬷，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夫人府上，所以就腆着老脸过来了。”柳嬷嬷笑道。

　　“嬷嬷能来，我求之不得呢，”贾敏连忙说着，转身就把黛玉唤至跟前，道：“这是我的丫头，快，给嬷嬷见礼。”

　　黛玉走上前去，做了十分的准备，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

　　柳嬷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把黛玉扶起，转身对贾敏笑道：“太太年轻时常出入宫廷，宫里的贵人们也是常夸的，您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老身倒是寻到一个轻松活计了。”

　　多年没见过，贾敏笑着请柳嬷嬷坐下喝了茶，聊起来家常，听柳嬷嬷说些京里多年的过往，屋子和使唤的下人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交谈之中，柳嬷嬷也知道了贾敏的意思，对黛玉并没有太多苛责。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柳嬷嬷就在贾敏后院开始教学，其实规矩礼数这些，大家小姐们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习惯，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包括走路、微笑、说话这些，京城有些特殊的讲究，柳嬷嬷也不过是提点一下而已，一上午就教了几个行礼的姿势以及走路的标准。黛玉本就不差，纠正几个细节之后，跟着柳嬷嬷的样子学，便已经很像样了。

　　柳嬷嬷深谙劳逸结合的道理，中午吃过午饭之后，便去了后面花园里，早春的花最是明艳，柳嬷嬷就地取材，教导黛玉插花的门道，比如鲜花的选择、色彩搭配、还有花瓶的选择等等，时不时拿出宫里娘娘插花的例子。

　　对此，黛玉倒是有自己的喜好，几支光秃秃的花简单一摆，平白生出几分禅意，还有些小小的花，黛玉紧紧地插成一团，显得十分可爱。

　　学生聪明，老师教得也十分轻松，短短几日的教导，已经很有成效了，起码黛玉不会整日窝在屋子里看书发呆，渐渐开朗大方起来，贾敏还是很满意的，有空就拉着柳嬷嬷说会儿话。

　　柳嬷嬷这几年都在王公贵族后宅里做教养嬷嬷，知道不少权宦贵胄复杂隐秘的关系，闲暇之余，也会说给贾敏听，这倒是让贾敏受益不浅，她长久不在京城走动，幼时要好的手帕交，也都跟她一样，随着丈夫去了外任，就算在京城的，许久不见，有些生疏，经柳嬷嬷提点，心里多少也有些数。

　　柳嬷嬷到底年纪大了，精力难免不足，所以礼仪小课程每五日就休息一天，黛玉每日处理上课，便是跟着贾敏念书，偶尔留意些管家算账的事，在加上贾母那边时不时的派人来请，与几位姊妹们作伴嬉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反倒是贾敏，因着家世的缘故，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南边，都是被人捧着的，咋一回到京城，与一些贵太太们交际，少不得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春去秋来，黛玉数着日子，看着花从开到败，草从绿变黄，一眨眼，黛玉来京城都快一年多了，正好贾母那边派人过来请，贾敏就带着黛玉上门。

　　贾母院子里的人，贾敏都是相熟的，直接就去了贾母院落，穿过抄手游廊，从垂花门进去，就到了贾母的正屋，门口三五个小丫头见人来了，忙去里面通报，又争着打起帘子。

　　贾敏牵着黛玉的手走了进去，就见屋子里乌泱泱的全是人，贾母坐在正中上首的宝座上，见她们来了，笑着招手让人过来。

　　黛玉跟着贾敏与众人见过礼，便走到贾母身边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屋子里都是认识的，王夫人邢夫人凤姐都在这里凑趣，在稍间玩耍的几个姑娘们都出来给贾敏请安。

　　却见王夫人下首坐着一位身穿栗色纹样缎面镶边圆领对襟褂子，底下穿着象牙色马面裙，头上插着两根翠玉簪子并牡丹样式的嵌红宝石金冠的中年妇人，眉眼倒是与王夫人有些相似，却要比王夫人年轻些，贾敏心里大概有个数。

　　王夫人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亲妹子，带着孩子来了京城，现在家里住着呢。”

　　贾敏笑着点了点头，便没有了下文。

　　贾母招招手，让丫头们奉茶，倒是黛玉先给薛太太行了一礼，才在贾敏身边的莲花凳上坐下。

　　这么落落大方的举止，贾母都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之前听说你在给林丫头找教养嬷嬷，怎么也不上门问问我？如今这个找的是谁？”

　　“一点小事，哪里要劳烦母亲，”贾敏笑了笑，说道：“从前在尚食局、尚衣局都呆过的柳嬷嬷，母亲可还记得？之前在宫里老太妃那儿还见过呢。”

　　“哦，原来是她，”贾母想起来了，拍手笑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已经出宫了。”

　　“可不是，出宫有几年了，”贾敏笑了笑，转身摸摸女儿的小脸，说道：“之前也在几位公侯之家里面教养小姐们，都说她脾气温厚，有耐心又心细，能得她教导些日子，也是玉儿的福气。”

　　“我来了府里这几日，细心瞧着，果然是世家大族，规矩自有一番说辞，姑娘小爷们个个都显得贵气，倒是我们家这丫头，显得有些拿不出手了。”薛姨妈笑着说道，言语间对贾府颇为吹捧。

　　贾母没有十分得意，摆了摆手，道：“欸，姨太太说笑了，宝丫头哪里就差了？”

　　薛姨妈听了，忙笑道：“倒让老太太见笑了。”说完，扭身对姊妹堆里招招手，道：“宝儿，来，给姑太太请安。”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黛玉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女孩儿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穿淡粉色绣折枝牡丹圆领长衫，下着一金色百褶裙，头发挽着，簪了一朵蓝色宫纱堆出的花，又束了一根累金丝嵌宝石的簪子，体态丰腴，整个人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般，便是贾敏也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小女，乳名唤作宝钗。”薛姨妈笑着介绍道。

　　“见过姑妈。”宝钗给贾敏行了一礼。

　　贾敏微笑着牵起宝钗的手，问起年纪喜好，素日里都爱干些什么，宝钗一一作答，瞧着她说话不卑不亢、言行有度，倒是让贾敏有些另眼相待，随即解下腰间佩戴的一枚玉佩，道：“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玉佩你拿去，日后留着赏人吧。”

　　薛姨妈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见那玉佩玉质细腻，一看就是贵重的，自己却什么都没给黛玉，心里想着等下准备一份上等的表礼，口里笑道：“姑太太客气了，这么破费，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值得什么。”贾敏笑道。

　　大人们在这里寒暄，几个小的早已忍不住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看谁到里头说一声，黛玉看在眼里，轻轻拉了拉贾敏的袖子。

　　贾母笑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你们小孩儿家家的也不爱听，好容易来一回，跟你姐姐妹妹们玩去吧。”

　　贾敏也轻声附和，黛玉笑着答应着去了。

　　宝玉早就等不及了，见黛玉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嘘寒问暖，十分殷勤，“妹妹吃茶，这点心记得妹妹爱吃，特意让她们准备的。”

　　黛玉笑着接过了茶，道了声谢。

　　探春见宝玉围着黛玉转，不免觉得好笑，忙把他拉开些，道：“你急个什么，什么话也得慢慢说呀。”

　　“有什么话，咱们都坐下慢慢说吧。”宝钗提议道。

　　众人都道极是，等大家坐定，说起闲话来。

　　“林姐姐应该常来这里玩玩的，”探春说道：“不然一个人在家，多寂寞呀。”

　　“正是这话呢，姊妹们在一处说说笑笑，多热闹呀，”宝玉连忙说道：“方才听见妹妹在家里学规矩，那些老嬷嬷们最是可恶的，也染上了外头男人的浑浊气，跟死鱼珠子差不多。”

　　不等黛玉开口，一旁的宝钗先出言反驳道：“宝兄弟此言差矣，宫里的嬷嬷都是服侍过贵人的，其见识涵养自然非比寻常，能得她们教导，是三生有幸才对。”

　　宝玉满脸的不悦，道：“难道你们身边是没有嬷嬷的，还不知道她们，这些婆子们凡事都要来掺和一脚，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好不厌烦。”

　　“林姐姐，你那位嬷嬷怎么样？”为避免宝钗宝玉吵起来，探春出言打断了他们，问黛玉道。

　　黛玉原本磕着瓜子，听有人问她，才支着下巴说道：“其实也还好，柳嬷嬷说我年纪小，许多动作都做得不规整，所以要求并不高，闲暇之余倒是常教我一些插花点茶，焚香针线之类的。”

　　“听起来倒是有趣。”宝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