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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莫奈何之期会 ...
莫奈何之期会
未知树
我举一杯薄酒敬你,谢谢你对我说起不诉离殇的心意。梦安,我亦是开始相信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离别都会让人心灰,只要真心,就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这于我而言,足够。
我要走了,去遥远的北方,那里没有太多的雨,那里的三月风信子没有那么芬芳,但那里的风很大,可以吹散所有的记忆,也许有一天,我会想起一个叫做宁生的女孩,可是再怎么努力,也记不起她的脸。
俞梦安:
期会和她的猫出现在湿漉漉的午后。
空气里有着氤氲的水汽,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太阳也一直藏着没有露面。
那是一只很胖的猫,看到它我却忽然想到风信子,一只已经消失的小狗,曾几何时它也这样蜷曲在我的怀里,带着酥痒的温度。
它的主人告诉我,它叫做一一。
和女孩儿期会在一起,一期一会。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词语,它带着太多的决绝与希翼,用尽一生去等待去怀念,听起来总是莫名的伤感。
这个词蕴藏着的哀愁和期会脸上尽力隐藏的感情是一样的,看上去也许很淡,拂之不去,抹之犹在。
我对她讲起风信子,我说那是我遗失的小狗,和一一一样,有着富足的形态。期会的脸上渐渐显露出迷雾般的表情,她的声音喃喃的,轻轻的,好像抓不到的空气。
后来我知道,她所有的思念都关于风信子。
因为一个叫做宁生的女孩。我总是有些遗憾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但我相信她一定是极尽美好的。
宁生,读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前总会浮现出一个熟儒婉约的女子,低吟浅笑,内心寂静。
期会对我说,她死了。
期会:
他们说,这世上有一种相遇,叫做惊鸿。
十七岁以前,我从不相信这样的说法,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第一眼看不彻底彼此的内心,甚至有些交集,因为太过匆忙,连最基本的记忆都很模糊不清。
遇见宁生的时候,春暖花开。
我正陪着朋友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在街上游荡,忽然朋友朝着对面喊了一声,宁生。然后那个女孩转过头来看我们,很久以后当我再次回想起那是那天的情景,阳光太过明媚,她在阳光下朝着我们微笑。长如瀑布的黑发,白色大朵的风信子嵌在浓密的发梢,她洁白消瘦的脸,嘴角的弧线,面对这一切,我开始相信他们说的话,因为看着她,我真的想到了一个词,翩若惊鸿。
朋友说,她是宁生,宁,是安宁的宁。
我伸出我的手,对她说,我是期会。她回握我,然后将我的手指一点点地掰开,轻轻写下,一期一会。我看着她笑了,是的,奶奶告诉我说,名字是母亲起的,可是我从懂事以来从未见过那个赐予我生命的女人,问起父亲,他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长大以后,看见父亲眼里的悲伤,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灾难,没有疼痛,圣洁美好。那个地方,叫做天堂。
我伸手抚摸宁生的长发,风信子的花瓣,宁生,你可知道自己有多美。
她只是看着我,依旧微笑,不发出一点声音。分别的时候她向我们摆手,看着我们离开,我不解的望着朋友。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惋惜,宁生是个哑女。
上天残忍地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还好,她那样的美好。
然而有些人的缘分命中注定,比如我与宁生。
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我们搬家,找到的公寓楼有些陈旧,但是安静舒适,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喧闹于我,是一剂镇定的药。我抱着一摞书在楼道里看见她,依旧将大朵的风信子别在头上,见到我她的眼里闪着惊喜,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一如我一样,为这个从天而降的相逢而感到幸福。
我想我们彼此喜欢,那是一种血液里的惺惺相惜,因为我们都是残缺的孩子,茫茫人海里走到了一起,宿命的安排让我们舍不得分离。
宁生养了一只猫,她叫它惊蛰。我常常去楼上看她和惊蛰,渐渐熟悉后那个小家伙会有温热的舌头舔舐我手背,有些酥酥的痒。这时的宁生会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木地板上面看书,我看见她的木质书架上排着那个叫做安妮宝贝的女子的书,整整齐齐,她迷恋她的文字,仿佛饥饿的人迷恋面包。
早期的时候我接触过安的作品,关于死亡与幻觉。于是我常常回避去阅读,这些会让我想起母亲。我一直微笑着面对她的去世,可是我知道与其说是放下,不如说是回避,懦弱如我,不知道如何去祭奠一段已经死去的感情。
春天的雨迷迷蒙蒙的下着,这个城市氤氲着湿漉漉的水汽。
我们在成长,然而一起不断前行的还有时光,声声催老。从十七岁的三月到十八岁的三月,一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然而我宁愿自己没有路过十八岁,因为有些痛,我承受不起。
春日的午后我们在偌大的校园里跑步,几千人在一起脚步声杂乱,如同马蹄声慌乱。我们在高三奔赴一场劫杀。
而彼时的宁生,因为惊蛰被邻家的狗吓得跑开了而去追她,没有来得及躲过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安静如宁生,连离去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见一具冰冷的身体。
后来有人对我说,他们还看见了一朵风信子,不再是白色,而是红色,鲜艳的红,是血的颜色,宁生的血,触目惊心。我只是觉得左边胸口那里有东西一点点地碎了,那个位置拥有的,是心脏。二十三度的天气,我却浑身冰凉,阳光明媚,一阵晕眩。
是的,他们说,这世上有一种相遇,叫做惊鸿。可是他们似乎忘了说,这世上有一种道别,也叫惊鸿十八岁,夏天还没到,我却把我亲爱的女孩弄丢在人海中,千里千寻,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只叫做惊蛰的猫,从我把它抱回家的那天起,它叫做一一。我是期会,它是一一,我们在一起。一期一会。
只为怀念一朵风信子的洁白。
我一起带走的,还有宁生的书,像她一样把它们一本一本放在书架上,整整齐齐。当黑夜掩盖住阳光,我开始读安的文字,终于鼓起勇气正视自己的伤口,因为亲眼见过,近距离的接触死亡,我才知道即使是诀别也可以那么美,惊心动魄。
她说,站在一条河流之中,时间是水,回忆是水波中的颜容。看到的不是当时,而总是当时之前,或者是当时之后。
她说,忘记一个人,一点一点地擦去记忆,直至消失。她的□□与意志缓慢沉落,被黑暗覆盖,似乎这个人,从来都未曾触摸过她,从来都未曾与之相见。
于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将脚趾全部都涂成了黑色,等待它们干了在一遍遍地抚摸它们,指尖微凉。我终于懂得为什么宁生这么喜欢这个叫自己宝贝的女人写的文字,因为我们都是残缺的孩子,总是试图藏好悲伤的表情,便贪婪地从文字中找到精神的寄托,如同海水填补地球的缺口,真实而温柔。
即使是在夏天,我也不穿露趾的鞋,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身体里滋长的黑色,它们虽然在最下面却是一个人的根基,我只是会把手指剪得短短的,干净透明,看不见丝毫的阴霾。
我在充斥着油墨气息的房间里闭上眼,高三的时光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包裹着灵魂以光速前进,有时候忘记了呼吸,有短暂性的记忆。音乐是最好的救赎,它把我从末日里拉出,赐予我活。
我从不戴耳机,虽然它们微小,可以隐藏,我只是戴硕大的耳麦,因为有人对我说,它可以将所有的杂乱覆盖,闭上眼睛便不会再听见周围的呼唤。我们依旧是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看见日光和信仰,将那些隐在血液里的疼痛,狠狠凌迟。
有一个男人在唱,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己,只因为这胸中燃烧的梦想……我把头埋进胳膊里,分不清白昼和黑夜。
直到一个下雨的夏日,我交完了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张答卷,才发现自己已经经历了那个叫做高考的东西,原来无数个幻想紧张惶恐到头来不过如同完成了一种仪式,平淡如水,氤氲着深不见底的孤独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当我走出考场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在雨中奔跑,我们是一群在青春的尾巴上等待天亮的孩子,以一种疯狂的姿势对这个来去匆忙的季节道声再见。
再见,意味着再也不见。
踩着无数的水花回到家的时候,脚上的鞋已经湿透,我看着镜中的脸,头发上还在不停地滴水,我想自己不认识那个眼神慌乱的女孩。
在那个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一一,它把身体蜷缩在一起,不住地颤抖,窗外的天空暗了下来,雷声轰鸣。我抱起那只同样孤独的小生命,说,我们去见一个朋友。
她的脸在大雨中迷茫不清,我用手轻轻地擦拭着那些凝在黑白片上的水珠,眼前的女孩依旧在笑,她永远那么美好,我听见我们的猫在伞下发出的细弱的叫声,单膝跪在地上清理在墓碑前的杂草,这种不知名的植物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拼命地汲取着地下的养料成长。
雨点打在我的赤裸的皮肤上太过疼痛,所以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哭了。
他们都忘了,这世上没有人记得那一天,是我的十八岁的生日。宁生,我知道你一定记得并且在彼之云端为我祝福,可是亲爱的,你我已经不在一起了。明明我们如今面对面,我抚摸着你的脸,那冰冷的石头传达给我的温度让我难过,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久,我还是无法忘记你,忘记你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对我回眸一笑?
不记得多少个夜里我睁着眼睛没有进入梦境,固执地将窗户开着即使是寒风凛冽的冬天,因为一直傻傻地等待那个叫做彼得潘的少年在窗外呼唤我,对我说,期会,来,来跟我离开。可是我十八岁了,已经没有资格去守候一个没有结局的童话了,是谁说过,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那一段时间我总是穿梭在街道和弄堂里,我在淡北路发现了一家叫做“奈河”的酒吧,鬼使神差的我就抱着一一进去了。
我看到吧台里的那个女人,我恍惚看到昨日的宁生。
可惜的是,她将蓝色的郁金香别在发梢里,而不是白色的风信子。
她看到一一躺在我的怀里是,脸上是淡淡的表情,她对我说自己丢了一只叫做风信子的小狗,我当时就在那里仿佛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宁生宁生,我又想起了你,在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讲起你的故事。
我总是忍不住去那里,忍不住和梦安说起你,好多次好多次,她说自己能够想象出你的样子。
我看到她眼底清澈的惋惜,忽然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痛了,她的微笑似乎暖暖的风拂过我的伤口。
她对我说,你的朋友并没有离开过你。其实很多人都这样安慰过我,但她的话我却不得不信。
她说,期会,一个人只要有痕迹留在这个世界,她就从没有真正消失过,至少如你现在可以清晰地对我说出那个女孩,如我现在可以想象出她的美丽。
你看,她还会被更多的人记得,这就够了。
她说,期会,请你不要伤心,如果你的朋友知道自己被你想起的时候总是意味着某些不美好的记忆,那么你的朋友在天堂会很难过的。
所以宁生,当我听了她的话以后,再次想起你就真的释然了。你一定和我的母亲在一起,你们躲在云朵里,偷偷地讲着我奇怪的马尾辫,今年开的第一朵风信子,还有所有没来得及诉说的爱情。
亲爱的宁生,我要走了,去遥远的北方,那里没有太多的雨,那里的三月风信子没有那么芬芳,但那里的风很大,可以吹散所有的记忆。
很抱歉我把一一送给了梦安,她看它的时候脸上是温柔如水的,我不能很好的照顾它,而她待一一的时候更像你,所以我们都可以放心。
也许有一天,我会想起一个叫做宁生的女孩,可是再怎么努力,也记不起她的脸。
俞梦安:
那个哀伤的女孩儿期会对我说,我举一杯薄酒敬你,谢谢你对我说起不诉离殇的心意。梦安,我亦是开始相信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离别都会让人心灰,只要真心,就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这于我而言,足够。
她终于可以放下那些疼痛的记忆,甚至留下了那只叫做一一的猫。
可是我仍旧叫它惊蛰,因为我清楚地看见当期会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小小的一一眼里闪烁着的光芒。猫也是有灵性的生命,它们可以判断自己的心,于是我知道,它更喜欢自己叫做惊蛰。
期会乘着北去的火车随风而去,那一段关于宁生的往事亦是在慢慢散开,融合到空气里,化为山间的一缕薄雾。
生命在无声地摆渡,我们身后由“曾经”这两个字凝成的大海里,有无数的风帆在飘扬,远远地望过去,渐渐地就看不清楚它们的样子。
但是我们都时刻铭记,如同刺青一样,它们留下过痕迹,像期会说的那样,足够……
2010-7-22
江苏淮安
我们是一群在青春的尾巴上等待天亮的孩子,以一种疯狂的姿势对这个来去匆忙的季节道声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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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莫奈何之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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