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晴岚（原《云天七醒》第一部）》迦陵频伽

3、第二章

　　第二章一片湖光烟霭中
　　“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明堂坐在一旁大石上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会任何人。
　　“要是在那个中午走过的水族小部落，说不定还能问到什么；可是这里这么空空旷旷，等什么啊？天上掉馅饼吗？”
　　“总之，等着就是了。他自己也出现额印了，不会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的。不然七天一过，他也惨。”我拿出换来的干粮，开始分发。
　　幸好！棠棣还有那么一技之长，帮水族人看看病（“用我的复苏之力帮人治感冒？！晴岚！”），还能换到点吃的。不然我们又要跟在冬天罕迹的飞禽走兽后面，进行不知是谁捕猎谁的体力活动。
　　湖姬用力地咬着那干面卷：“好难吃喔！这些大婶怎么这样啊！好歹我也是族人嘛，居然不给我面子换点好吃的东西……”
　　“有的吃就不错啦。你还嫌？要知道这可是我牺牲宝贵的法力和自尊换来的！每块饼子上都有我的斑斑血泪……”
　　“呕——”我和湖姬同时抽出嘴里的干面卷，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湖姬嫌恶地说：“斑斑血泪？好恶心啊。又不是甜面酱！”
　　“棠棣，拜托你看一下场合再说话。影响我们的胃口也就算了，你还影响了少年儿童的食欲！反省一下！”
　　这时候雷颐走近我，低声说：“晴岚，你看……就这么等着？”
　　“没办法。你也看见了，我们问路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跟着这家伙好了。看上去他还满有信心的，路也熟。刚才我也说了，骗我们他也没好处。”哼，要是敢骗我们……我和雷颐眼中同时凶光闪动。咱们雷音斧可不是吃素的！
　　棠棣被莫名其妙的杀气冻了一下，愣愣地走到炎樱身边凑近她手上的取暖火团。
　　湖姬吃着吃着，不时望着那个不饮不食仿佛苦修者的身影。突然拿着干面卷站起来，咚咚咚跑到明堂面前。一把抓住他下巴，猛地把整个干面卷塞进他嘴里。“吃！”
　　对她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行为举止，都暴力得可以啊！
　　她咚咚咚又跑过来。我们噤若寒蝉。
　　那个嘴里被塞了东西的人还是面若沉水，但总算开始咀嚼起来。
　　“你们觉不觉得这两个家伙都有点怪？”棠棣眼睛瞪如铜铃，看看湖姬又看看明堂。
　　棠棣开始在地上躺下来。“我要先睡一觉！吵我的人会一辈子找不到演池！”
　　没有人吵他。只不过都暗暗对他头上纷碎的面卷屑发笑。那是某人吃完后顺手都拍在他头上的。始作俑者的湖姬慢慢也靠在炎樱身上睡着了。
　　我不睡。我要先想想，为什么明堂就这么在这块不毛之地停下来……为什么打听的时候水族人都不直接告诉我们演池在哪……

　　醒来时，天边低垂的黑云有欲雨欲雪的感觉。然而亚撒尔兰之星仍然在沉沉积云间神秘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丝毫也没有要坠落的迹象。
　　“还要等？”我裹紧旅行大衣，也开始抱怨了，“等到再一次天亮不成？至少也告诉我们在等什么啊！”
　　“嘘——”明堂站起来，眼睛直盯着面前的一块地方。
　　“晴岚，他在看什么啊？”棠棣的眼睛直凑到我鼻端来。
　　都走到明堂旁边。定睛看去，前面那一小块土地，似乎在发亮。
　　炎樱突然打破沉默：“什么声音？”
　　是水慢慢浸润的声音。因为我们都看见了。
　　一块普通的平地，渐渐变成个小水池。水漫到一定的范围就不再满溢。但还是汩汩有声。
　　“啊！我明白了。”湖姬很兴奋地说，“夜渡！这是夜渡！”
　　夜渡？那是虾米东东？
　　“就是，就是我们水族特有的一种很高深的本领！你们仔细看着，马上就要出来了！”
　　确实在水中央有身影浮现。
　　水声哗啦，水花溅落。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出现。紫色绸缎般的水波长发，雪白的轻纱长裙，朦朦胧胧，梦一样的女子浮波而来。
　　看来这水和炎樱的“幻火”一样，都是徒具形态，那个女子破水而来居然衣衫不湿。
　　我们肯定是把嘴张得太大了。因为冷风直接吹进了喉咙里。等到看清楚了她的盈盈紫眸，如画眉眼，湖姬就已经扑了上去。
　　“莲花姑姑！”
　　“呀，湖姬啊？”她也很意外。抱住湖姬之后问，“你好像还没到演化的时候吧？”
　　明堂走上前一步：“她是跟我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也要去演池。”
　　莲花看见明堂，双眉稍稍敛起。然后又重新微笑着看向我们。
　　棠棣很激动地上前一步自报家门：“莲花小姐你好。我们是城堡学院来的，有幸。。。。。。”
　　我一脚踢开这碍事的家伙。左手散开，右手按在胸口，故作深情脉脉：“莲花姑娘，你美得像亚撒尔兰之星。”
　　雷颐想说什么，嗫嚅了一下，看看炎樱，还是没开口。
　　炎樱一如既往温婉地笑着致意。
　　莲花弯下腰笑得花枝乱颤。一边还被湖姬不停摇晃：“莲花姑姑！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会在这儿？那明堂等的就是你喽？他怎么知道你今天要夜渡来这里的？”
　　“湖姬，姑姑慢慢和你说，你先放开我。”
　　“我是水族通往演池通道的掌管者。当然，不是非要水族的族人才可以用这条通道。七族都各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用来承载去演池演化的精灵。”
　　明白。那么……
　　“这和星星降落又有什么关系？”
　　“哦？”她挑眉看了看明堂，“你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明堂烦躁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清楚说明。”
　　莲花微笑着说：“其实也可以这么说。”
　　我们一起看向天上。亚撒尔兰依然闪烁。
　　“是这样的。每个通道开启的方式不同。水族通道的开启，需要水族除了夜渡以外另一种法术，水镜。”
　　连湖姬也很认真地听着。
　　“事实上每条通道都需要一种属性的法术来护卫。我不是很懂你们其他族的法术，但是风族感受人心的本领（棠棣怀疑地看看我），木族的复苏之力，金族的炼化，雷族的神兵，火族的浴火涅槃，土族的驱魔，加上水族的水幻，被合称为‘七醒’。水镜就是水幻的一种。”
　　闻所未闻。城堡学院啊……
　　“那和亚撒尔兰之星……？”
　　“待会儿看见我施法，你们就明白其中的关系了。”她严肃起来，“你们都准备好要去了？包括还没额印的？”她的眼光掠过，似乎很清楚地看见了炎樱的艳火印，雷颐的闪雷印，明堂的章土印，转而问我们。
　　“我们是一起的。”我简单地说。看见他们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
　　莲花看着我。
　　“这么隐秘的通道，要是我们七天之内找不到呢？”
　　她笑起来，澄紫的眼睛清澈透亮：“七族的通道掌管者并不是仅仅站在这里守通道啊。我们……知道有多少精灵需要演化之道。到你们接近期限而还是找不到的时候，仙女当然就会出现。”
　　“好了，准备好了吗？”

　　小水池的水在莲花的施力下快速旋转，并且向空中倾斜起来。
　　一面巨大的，倒圆锥型且镜面不住呈漩涡状旋转的水镜。
　　面向亚撒尔兰之星。
　　星光似受牵引一般汇聚，神奇地在前方闪现出反射而成的星光之道。
　　璀璨夺目，熠熠生辉。令人难以逼视。
　　莲花喃喃自语：“好像没有上次做的好看……”振作了一下，“怎么样？这就是水族的演池之路！欢迎你们穿过星光通往大陆中心的演池！”
　　怎么走？我们面面相觑。
　　“去之前，我还有一样礼物。”莲花的素手不住在空中划圈，一朵朵白莲随之闪现，落到每个人的手上。
　　“呀！是白度母莲花啊！谢谢姑姑！”
　　“先别急着吃啊湖姬。这是给你们在演池充饥的……你吃这么多会一个月都不想吃东西的。”莲花苦笑着看着一瓣瓣胡乱往嘴里塞的湖姬。说也晚了。“你们听好。有额印的到了那里就赶快去演化吧。因为一共要在演池里净化十天之久。还没有的，可千万不要冒险去，，，”
　　嗖的一声。
　　是试探着伸出一脚踏上星光之道的棠棣。
　　她无可奈何地说：“总是有这样的冒失鬼。好吧，就让他先去好了。你们也赶快追上去！记住，没有额印的可不要去泡演池！”
　　我把莲花塞进衣兜，朝她挥挥手，第二个踏上去。
　　嗖的一声中似乎还听见湖姬在道别……好像还在缠着再要一朵白度母莲。
　　感觉并不像在飞。反而像在不停的旋转。还可以隐隐约约地听见后面雷颐呼唤炎樱的声音。尽管眼睛受不了满目星光的眩晕而闭上，还是可以透过眼皮感到强光不住震转。
　　下次我可不希望再用这种方式回来。我忍着想吐的感觉任凭身体旋转。对了！还没问怎么回来呢？
　　砰地摔在地上。
　　真是不温柔的旅行方式啊。我揉着摔痛的胳膊腿，眼前还星星直冒。
　　一双手扶住天晕地转的我。“没事吧？晴岚。”
　　“就算是运输行李这样也太粗暴了吧？那个莲花明明看上去那么温柔的说。”扶着摇摇晃晃的棠棣我继续摇摇晃晃。
　　砰！
　　看见了摇摇晃晃的雷颐扶着摇摇晃晃的炎樱。
　　砰！
　　明堂抱着湖姬摔在地上。
　　湖姬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唉！可惜了。做剧烈运动前就不要吃那么多嘛。白白浪费这么珍贵的白度母白莲……”幸灾乐祸的棠棣蹲下去假装关心她。终于扳回一城！
　　湖姬咬着牙抓住他的脖子。
　　“哎！哎！你可别吐在我身上！我警告你！晴岚，快救救我——”

　　大片丰美的草地。远处是树林。
　　不可思议地青翠欲滴。春天般鸟语花香，草长莺飞。
　　我扭头去问明堂：“演池难道是温泉？”与方才那个湿冷阴寒的冬夜相比，根本是别有天地非人间。我们已经开始解开身上过热的衣物。
　　他脸色极差，目光缥缈，思绪不知穿透眼前景致飞到了哪里，眼眸深处闪过追忆之光。根本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算了！都到这里了，还问他作甚？
　　空气非常清冽甘芳。远处似乎还隐隐有空灵的歌声萦绕。
　　“前面有人。”雷颐说，“肯定都是来演化的，我们跟着。”

　　“真是神仙世界……”炎樱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白雾缭绕的三个大温泉池。
　　离尘仙境。想像一下由大量光润圆滑的白石堆砌的坐落在绿林深处的三个连环露天温泉。天光云影，雾气蒸腾。
　　“这些人就这么直接淹没在水里？”
　　“棠棣，那叫净化。整个十天的净化过程就是演化。没常识！”我拉了拉炎樱，“那我们过去吧？近看会更加壮观。不知道把这里买下来要多少奥卢？干脆我们就此占据下来当度假胜地好了……占池为王搞垄断，哈哈哈哈……”马上挨了棠棣一掌。（注：奥卢，精灵界通用的一种金币。上面印有英雄亚撒尔兰的侧面头像。）
　　近看起来每个温泉池简直像个大湖。不但如此，还有蒸汽阻隔视线，根本看不清楚对面的其他池。这幅景象看上去也确实有点诡异。碧绿清澈的湖水深处，有很多在净化的精灵或躺或站，或者斜斜的漂浮着。“像尸体。”棠棣小声地说。湖姬尖叫一声。一些正在起身或正要入水的精灵看见了我们，微笑着遥遥致意。
　　“那你们去吧。要去哪个湖呢？”我问炎樱。
　　雷颐看着湖水说：“奇怪。这个湖出来的都是女性。”
　　“棠棣！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他不胜尴尬，目光闪躲：“没，没什么啊。我只是在看是不是像雷颐说的那样。好像真的是这样……”
　　都快被遗忘的人开口了：“三个湖是不同的。左边是青池，出来的精灵都演化为男子。右边是虹池，进去会演化为女人。中间的那个池，叫做天演池。就是说，会由上天选择你的性别。”
　　“说清楚点！”
　　五个人的质问或者叫嚣让他显得更疲倦和不耐烦：“天演池那边有精灵文字说明，你们可以去看一下。上天选择的意思只不过是湖水会按照你潜在的性别倾向为你作出适合于你选择吧。没办法自己作选择或者无所谓的人可以把命运交付给天演池。就是这样。”
　　哎哎，表情不用这么凝重吧？大家难道对现在的假定性别不满，想换换口味吗？
　　“雷颐，你还考虑什么啊？？”难道……不敢想！
　　等把脑海里浮现的那个虎背熊腰身穿女装的雷颐用力摇散以后，大家的鸡皮疙瘩总算平复下去。
　　“是啊，雷颐你就不用再考虑了吧！你一考虑，会吓死很多人。”
　　雷颐恶狠狠地瞪了棠棣一眼。看向炎樱。
　　炎樱又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两个性别取向已经这么明显的人，居然还要想半天要不要“变性”？
　　炎樱糯米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突然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在我耳边说：“晴，晴岚，我们单独说句话好不好？”
　　“呃？好啊。”
　　避退三舍之后，炎樱两颊嫣红，低着头小声说了几个字。
　　“你说什么？炎樱，我听不见啊。”我弯下腰把耳朵附到她嘴边。她浑身一颤： “我，我是说，你觉得我……不，我是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怎么样？一直以来我们四个人相依为命，当然早已把彼此当作亲人。“还用问吗？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啊！”除了棠棣和雷颐。
　　“真的？”她挨着我的身子轻轻颤栗，仿佛喜悦不胜似的。
　　“那还有假的？我非常、非常喜欢炎樱，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超级没有生活能力外加路盲），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对！四个人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我一口气把长期以来的感谢与依赖之情都化成甜言蜜语倾倒给她。
　　炎樱感动得眼中泛起泪光，一下子似乎容光焕发。紧紧握着我的手，良久，突然扶着我的脸在我左颊上吻了一下：“好，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说完脸若红霞，迅速跑开了。
　　“晴岚！”棠棣在吊嗓子了，“湖姬说她也要下演池！”
　　啊？

　　我揪住湖姬的耳朵。“哎！还嫌不够乱哪？”
　　小母兽横眉怒目拳打脚踢，怎一个悍字了得。
　　“湖姬……”炎樱赶来抱住她。“你怎么了？”
　　“发神经呗。”棠棣使劲揉胳膊上的牙印，猛抽冷气，“晴岚，你倒是用你风族的看家本领看看清楚。会不会这丫头是什么怪兽变的，想从内部瓦解我们的战斗力……”
　　“你有什么战斗力可以被瓦解的？明堂，这到底怎么回事？别站着发呆！这邻家妹妹是你的！”
　　湖姬开始破口大骂。气势迫人，滔滔不绝。
　　“是不是白度母莲花中毒啊？吃多了的后遗症吧……”
　　“明堂！你快说个话啊！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沉默寡言从来没发扬得这么彻底过，一声不吭。
　　从没见过女人耍泼的雷颐有点手足无措：“那个，晴岚，刚才你们一走开，这丫头就开始自言自语，然后就要跳进虹池。”他东翻西翻，居然在背褡里找出个糖棒，憨笑着试图哄宝宝。
　　演池不是用来自杀的啊。说的详细点！她自言自语点什么？
　　“她说她姐姐说不定还在里面，就算不在，她演化之后法力高了就可以更方便找人。”炎樱解释。她什么时候把湖姬安抚好的？现在湖姬眼圈红红的躲在她怀里不闹了。
　　“湖姬，你莲花姑姑的话你也听见了，没有额印的小孩是不能演化的啊。”我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
　　湖姬用很大的声音说：“你们懂什么！我演化的话，就可以用水幻去找姐姐！没额印就演化不会死人的！顶多，顶多永远没有性别！”
　　我向炎樱使了个眼色。她正要把湖姬拉开去单独说话，明堂好像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大步走了过来。
　　按定了湖姬的头，他用沉重到周围空气都凝固起来的语气说：
　　“上天下海，穷碧落入黄泉，我也会找到云罗的。你不要担心。”
　　咕噜一声。大家同时咽了口口水。这是什么场面啊……怪像某种宣誓仪式的……
　　湖姬抬起头，第一次正面仰视那双坚毅的冰黑色的眼睛。

　　我们站在用作演池说明的精灵文字牌前。
　　“这么大一块水晶……”
　　“得值不少奥卢吧？”
　　难得我们这么默契啊棠棣。
　　“果然和明堂说得一样。怎么样？你们三个想好没有啊？”雷颐，你就不要露出那种深思的表情了……好骇人……
　　“没什么好想的。”明堂朝左边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对我说，“湖姬，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你凭什么拜托别人啊！”湖姬小小声地嘀咕。
　　“我知道。你去吧。”
　　棠棣突然欢呼一声，跑过去弯腰从地上采了几朵丁香色的小花：“给你们。十日香。采下来十天内都会有香气。到你们闻不到香气的时候，就是演化结束了！”
　　“棠棣，他们演化是睡在湖底的，没空闻你的花。拿来给我们算时间还差不多。”
　　“不，就这样很好。”炎樱把花簪在长长的头发上，愈见她脱俗的清丽娴雅，“那，晴岚，我们去了。”
　　看见棠棣在那边硬是对雷颐又抱又拍的，弄得他满身不自在，我们都觉得好笑。我挥挥手说：“没事的。早死早超生，哦不！早去早演化啦！”
　　就这样，明堂先走，往左。雷颐直到看见炎樱走进虹池并朝我们微微一笑，才也向青池走去。
　　真没创意啊。干吗不试试天演池呢？

　　我和湖姬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着。一边嗅着十日香。
　　香气渐淡。他们入池已经两天了。
　　三个演池都太大，暖雾缭绕之际，无法清晰辨认入池演化的人。
　　“这里四季如春，真好啊。”早就把厚衣服扔在一旁的我此刻舒坦无限，“要是整个精灵大陆都这样就好了……”在这么舒服的环境下，又是躺在白石上，聊着聊着我就睡眼朦胧起来。嗯，真的很热啊，不知为什么额头上特别热……
　　“晴岚！”
　　“叫晴岚姐姐啦。说了多少次……”
　　“怎么你的额头上也有额印了！”
　　干吗摇得这么用力啊。怕我摔不下去？
　　呃？刚才……
　　“你说额印？”一张开眼大小两张脸四只眼睛盯着我，我吓得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
　　哎！考虑一下年老体弱的别人啊！
　　“别扯了！你自己看看。”棠棣这家伙粗鲁地把我扭到水边叫我照照看。
　　果然。栗色头发下的额间，出现了樱花色的流风印。
　　哦。
　　“哦？你出印了哎！”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都到了演池了，出就出吧，又不是出天花，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样就减少了往返成本。我看你也快了。”我爬上石头继续躺下，“嗯，先让我再睡一会儿，不知道在湖底睡起来有没有这么舒服……”
　　“你准备去哪个池？”棠棣的声线立刻绷紧。
　　“晴岚，你也太懒了。接下来就要连着睡十天，还怕睡不足？”
　　我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眼睛，对他们的罗嗦大皱其眉：“我自有打算。现在，闭嘴，转身，走开。”

　　“晴岚！你到底要去哪个池？”
　　喋喋不休。烦死了。
　　我漫不经心地踩着草叶：“我在想，要不给你们一个惊喜好了，不准看我去哪个池，等我出来，呵呵……”
　　眼冒金星。棠棣这家伙又从我脑后扇了一掌！我掳起袖子就要和他打一架。眼角瞥到湖姬：“湖姬，你说这样好是不好？”
　　“好啊好啊！”这丫头欢喜赞叹，“这样很好玩呢！”
　　“湖姬！你真的想要看见这家伙把自己变成人妖？”棠棣的声音已经是杀气腾腾了。
　　“棠棣！你给我说话有分寸点！谁是人妖？当心我出来之后把你刮进虹池！那时候你就知道人妖二字怎么写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气急败坏啊。”湖姬偏着头打量，“真奇怪。明明这么好玩的事干吗拼命反对？”
　　“他心理变态，看不得别人将来比他更英俊潇洒。湖姬啊，你要警惕那些人模人样其实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比如……”
　　“懒得理你们！”

　　“好了好了。”我赶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怎么现在这么容易生气。我告诉你好了”
　　“真的？”头马上转过来，但脸还是板板的。
　　“真的，不过告诉你也没用，悬念依然存在。”
　　他狐疑地扬起眉毛：“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去的是——天演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