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晴岚（原《云天七醒》第一部）》迦陵频伽

4、第三章

　　第三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你心智不成熟！”
　　“你玩性十足像个小孩！”
　　“你没有责任感和义务感！”
　　“你把人生当游戏朋友当破衣命运当喷嚏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小弟弟，你要不要先喝口水？”湖姬懒洋洋地斜睨他。
　　“别理他，湖姬。我吃完这片白度母莲就去躺天演池了。”我伸伸懒腰，继续往嘴里塞细白甜嫩的莲瓣，“今天是炎樱他们入池的第五天。他们还要五天才出来，我只有七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反正是等不到他们出来了。看看最近你和棠棣相处得还不错，我可以放心不管你们。到时候可别和明堂抱怨我没照顾你。其实——”
　　“我才不需要别人照顾呢！笑话，他照顾好自己就算不错了！”
　　“我知道。其实，我是要拜托你照顾他。”
　　杀人的目光配上铁青的脸色……嘿嘿，棠棣，青脸孔和栗色头发颜色不太协调啊。你真是一贯地没有审美眼光。
　　湖姬喜笑颜开：“晴岚姐姐，我早就发现你很有眼光，很有独到见解！你果然不辜负我的期望和景仰！你真是我们女人的典范啊。”
　　“是不是女人还不知道呢！”棠棣愤愤地说。
　　这样就能激怒我了？“是啊，搞不好是你会变成女的。不过你放心，就算那时你长得再怎么一年四季都对不起观众，看在往日情分上，搞不好到最后我还是会勉为其难娶了你的……”呵呵呵呵……
　　“棠棣！不要用虹池的水泼我啊！你太恶毒了！”
　　“不要反泼我！你更恶毒啊！”
　　“喂！你们泼到我了！这才是最最恶毒的事～～！”

　　棠棣很挫败地蹲在我旁边。“晴岚，你为什么那么死心眼？”
　　“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管了。”
　　“你到底为什么……”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我想看看我到底适合哪种生活。”我眯着眼抬头看婆娑绿影，和那间或漏出的一闪一闪的细碎阳光。
　　默然良久，棠棣突然两腿伸直，就这么随便在我身旁躺下来，揉折着我的衣角，叹息似的说：“晴岚。再给我讲讲你的仙湖吧。”
　　仙湖……我呼吸一窒。
　　一个梦一样的地方。
　　它的湖水间隔很久很久会涨潮一次，那是精灵界的重大时刻。我和你，就出生在上一次开始涨潮的时候。
　　绝大部分的时刻，它莹蓝冰绿的湖面都平静宛如巨大的水晶。波澜不兴，縠纹不起。湖水滑腻似锦，深不见底。水里生长着一种细白无鳞的鱼，肉质鲜美。当它跳出湖面时，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仙湖的气息是那样芳美！不但因为它特殊的位置，使得空气特别清新纯净；更是由于那环湖满山遍野遍地皆是的仙女草，散发着永无休止绵绵长长的芬芳。
　　仙女草，发着幽幽蓝色莹光的细长芳草。萋萋又离离。因为本身的微弱光芒，而显得朦胧若幻。那是我最心爱的植物……那是我最心爱的地方……
　　我猛地一甩头。从棠棣手里拉回衣角。
　　“我要去了。”

　　天演池。
　　真可惜！前几天怎么就没仔细看啊？错过好几天的眼福。
　　这个温泉池的中心，是一个不停变换的喷泉。
　　先前的歌声，似乎就是从这儿来的。尽管谁也看不见歌者。
　　喷泉水流细长，环圆六道，中央还有一道。喷泉底部是鹅卵石。六道长长的水柱时而一齐弧形喷射，交错散开，水花四溅。正中水柱高出在外，从半空洒落，叮叮咚咚地激在鹅卵石上。
　　时而两两或成三对射，依次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完美圆弧线。飞珠溅玉，目为之夺。
　　最奇特的是时而两两喷射出断续的圆弧水柱。虽然破碎却依然完整。几段圆润的细长碎玉在空中刹时化为滚滚璃珠。远远四散融入温泉。
　　然后是单水柱嬉戏般各方向环绕，点头跳跃，节奏欢快。
　　整个周而复始的过程极长，简直感觉不到重复。
　　一池碧水为之活跃生动。
　　（注：这个喷泉的原形就坐落在杭州西湖湖滨。那里是我的“仙湖”。）

　　“这么好的地方，不来还不知道呢。”我很沉醉地捧起湖水，让那种温暖滑腻的感觉慢慢漏下指间。耳边还萦绕着不知名的歌声，和活泼泼的水声。哎～～～～！舒服得长叹一声。同时在眼角瞥视一眼他们两个的反应。
　　湖姬被棠棣抓着手，不让她跳进池里去抓喷泉水柱，真是一脸的心痒难熬。
　　“其实你可以再等几天……”这小子怎么还在啰里八嗦垂死挣扎？
　　“不想等了！反正等不到炎樱雷颐他们出来。又不需要开欢送会。棠棣，”我促狭地朝他眨眨眼，“你都快成老太婆了！要是你进来，变成女人那是肯定的了。”我泼他点水，“这么好的地方哪儿找去？极品享受啊。”光是看看湖姬艳羡的表情就好有成就感啊！
　　现在我半个身子已经浸在水里，就肩膀以上还在空气中。两手攀在岸边白石上，准备和他们说再见。这个姿势真的颇类海上女妖。
　　“好了，都送到这里了，还不放心什么呀。回去吧回去吧。”
　　棠棣深有忧色又带点愤怒的表情……实在很搞笑！
　　连湖姬都在催他了。
　　浪费我宝贵的演化时间嘛。真不懂事，
　　“好吧。”他好像下了决心一样，“晴岚，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去仙湖，好不好？”
　　为什么总是提到仙湖……
　　“好。我也想去。现在你们可以走了！省得看见我尸体一样漂来漂去。多破坏我优雅美好的光辉形象呀。”
　　果不期然，棠棣哼了一声。“你自己好自为之！就别惦记着你那从来没有过的形象了！”
　　我朝湖姬挤挤眼，咯咯笑着沉入湖中。
　　眼前一片碧绿。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身体好像溶化了，溶化成这碧绿清澈的一部分。
　　躯体的沉重感上升离我远去，我轻盈地浮沉……
　　长发的栗色波浪起伏掩没了我的视线。
　　眼睛因熟悉的安全感而闭上……

　　歌声，慢慢模糊了……

　　真是——从来没睡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一觉啊！
　　身心纯净轻松如纯白羽毛振翅欲飞！
　　美好得无以复加，惬意得要融化水中。
　　看来我想把演池办成休闲胜地的想法是正确的，这种新生般的感觉，啊！
　　慵懒地慢慢睁开眼睛，踢动湖水轻易就浮了上去。
　　重新露出水面的我酣美地深深吸了口气。虽然长达十天在演池湖底精灵也不会缺乏空气而淹死，但重新回到这芬芳干燥的空气中，还是有种无法言喻的愉悦。
　　倒印在水面上的笑意盈盈的女子，淡茶色的长发湿润地贴在身后，如一匹光泽亮丽的丝缎。额前流风印已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在光洁的额前多了一粒突出的青珠。玛瑙般的眼波流转，唇角上扬。有些陌生。但依稀可见昔日的容貌。
　　也不知是不是这温泉泡久了有美容润肤的作用？肌肤莹滑白细得不可思议。身量似乎还是以前的高度，因为，参照物似乎没变。但变得秾纤合度。
　　果然是……演化成女性了啊。霎时间有些失落，又有些满意。一些东西远去了，一些东西却更明确。想到棠棣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不禁咧开大大的笑容。
　　一不浸在水里，就觉得湿搭搭的衣物贴着身体很难受。我用力跳上池边白石。
　　咦？跳得好像异常轻松，难道法力……？
　　我朝池水试探性地划了个圈子。
　　疾风猛然劈开池面。巨大的水声哗啦。温泉池水掀起滔天巨浪。
　　我目瞪口呆之余，来不及避开又铺天盖地向下倾泻的池水……反正已经湿到不能再湿了，随便啦。不过，好像闯祸了……刚才卷起的巨浪里好像还附带着几个沉睡中的演化精灵……快走吧！我不敢回头看。
　　“晴，晴岚？”
　　深红大波浪的秀发几乎飘垂到地面，额间一点火红之珠。还有一双金黄色的美丽眼瞳。
　　我高兴地叫：“炎樱？”
　　“晴岚，难为你了，居然也变得这么漂亮！”湖姬过来仔细端详，口气又羡又妒。
　　我一甩长发，有点得意。看向那边两个有些陌生的男子。
　　雷颐（是雷颐吧？因为还攥着那把雷音斧……）黑发黑眼，比原先更高了点，但外形俊朗多了。明堂浅灰色的头发披在肩头，还是一副忧郁的样子。他本来就很好看，浅灰的头发相当衬他深蓝色的眼眸。看上去成熟而庄重。
　　可是，为什么炎樱神情激动全身颤抖，雷颐的样子又这么焦急不安？
　　“棠棣呢？”我顿时慌乱起来，“难道他……？”
　　“没有。你放心，他没事。”雷颐抢先说道。
　　“他也演化去了。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比我早……”
　　那酸涩的表情让我好笑又好气：妹妹，没想到的大概只有你吧？
　　“真的是晴岚？真的是你？”炎樱的语调高昂尖锐。她后退一步，手指点着我大叫。全身神经质地抖战着。
　　难道我变成妖怪了？我第一次对炎樱感到有些不悦。只是改了个样子而已，而且还是变得更好看，这需要表现得这样子吗？“炎樱，你怎么了？”我尽量语气平和，朝她走过去。
　　而她立刻倒退几步。爆发出几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真有点着恼了。“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
　　哇的一声，炎樱掩面痛哭，散乱着满头红焰，直直往外面冲去。似乎悲痛到了极点，不辨方向，跌跌撞撞地飞奔着。
　　我正要追出去问清楚，雷颐伸臂拦住，重重看了我一眼：“我看她短时间内不会想见到你了。晴岚，我要陪她去。”
　　丢下这两句话，他就紧追着炎樱而去。
　　这一切令我莫名其妙。而且非常不舒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炎樱看见我犹如见到洪水猛兽？尤其是雷颐，临走前那谴责般的目光真让我受不了。
　　“他们到底怎么了？”我和湖姬面面相觑，转而问明堂。虽然没指望听到答案。
　　“你不知道吗？”明堂弯腰捡起一朵刚才从炎樱长发掉落的花茎。递给我，那是枯萎了的十日香。“她喜欢你。她一直在这里等待，等待出来的一个男子的晴岚。”
　　天崩地裂。
　　十日香从我手中滑落。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结结巴巴，急于辩解。但一时又想到自己说过的无数浪子般似真还假的玩笑话，不由倒退了一步。
　　“我知道。”明堂的眼神掠过我和同样惊讶的湖姬，飘向远处，“你带着很强的风族气质，就是那种对感情相当随性，或者说，迟钝的人。而炎樱呢，她虽然看上去就好像水一样，脆弱，温和；但是毕竟还是火做的灵魂，爱起来是不顾一切，燃烧自己的。哪怕像飞蛾扑火……和水族女子完全不一样啊……”最后一句是低声说的。
　　我完全震惊到五雷轰顶也不足以形容的地步。那么说来，，，
　　“你觉得我怎么样？”
　　当日炎樱含羞幸福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天哪，为什么我会蠢到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我曾经说过的戏言一句句回响在我的脑海里，现在看来每一句都是在挖一个让炎樱跳入的深坑，我……
　　“这也不是你的责任。”明堂很平静地说，像是在陈述事实。让人感到一丝宽慰，“也许你有错，但是谁也不能把责任都归咎于你。每个人的感情，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其他人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承担。”
　　是……吗？
　　原本和我一样震惊的湖姬似乎反应过来了，突然插嘴：“是啊！如果当初炎樱姐姐清楚和你谈过这个问题，也就没这回事了。怪只能怪你太蠢（我瞪她），她太含蓄。你现在还是不要去找炎樱了。让她冷静一段时间，说不定她就明白了呢？你现在怎么解释也没用。”
　　是……吗？
　　“是～啦！”湖姬硬拖着我走，“虽然我也很难过，炎樱姐姐人这么好……可是，这种事也是没办法勉强的。而且你们两个要是真的在一起也实在很奇怪……怪不得她晴天霹雳一样，一定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印。要是她知道你要变成女的，说不定不去虹池了。唉，说来说去还是都怪你，平时干吗老爱说点有的没的呢？也怪炎樱眼光太有问题了，居然看上你这样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雷颐对她多好啊，虽然是块木头疙瘩，但总是块靠得住的木头疙瘩……”
　　还有完没完？
　　“你到底拉我去哪？”
　　“青池啊！那个棠棣在离池边很近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看见——”
　　她突然停下来。转过头来严肃地看着我，同时掰动着手指头。
　　呃，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还有什么事要来给我新一轮的打击？我今天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新生的第一天啊……
　　“晴岚，你知不知道啊？”
　　我胆战心惊，顿住脚步。“难道说你也暗恋我？”不要啊～
　　她顿时毫不留情地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口：“谁暗恋你！”
　　“那什么事？”现在还玩吊胃口那一套？完全不顾及我的状态嘛。我看着这个小恶魔细长幼嫩的脖子，简直牙痒手也痒。
　　“你是不是太贪睡啦？你知不知道你足足睡了十二天！整整比标准多睡了两天呀！”

　　　 由于一出池就受到这样的惊吓，我到现在才有时间和心情去细细感受自己的演化结果。
　　女子的身份感觉是如此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倒显得我入天演池时的私心计较是那么幼稚和任性。真奇怪，演化之前在心里觉得那么重要、那么沉甸甸的想法似乎都在演池的碧波中消融了。那水就好像能洗净灵魂一般，起身就抛得开，放得下，无谓的坚持像无用的生锈盔甲一样被丢弃。多年来的块垒不再铁一般的沉重。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早就决定好的，不是吗？
　　线头只剩下了一个，选择自然明确。

　　炎樱和雷颐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但这样复杂纠葛的事，实在不太适合我思考，一想头就暴痛不已。我期待能够日后一笑了之，我们四人难道就为了这种事就此风流云散？
　　想着想着又要去撞白石了！
　　“都和你说不用想太多啦。”湖姬闲来无事就趴在水边把沉睡演化中的棠棣当实验用金鱼来观赏，动不动惊喜地叫一声：“呀！头发颜色已经变了！”或是“真幸运啊，这家伙自己找了个这么方便供人参观的位置角度来演化！很难得的呢。可以写本《论精灵在演池中循序渐进的变化过程》。”
　　“要是你姐姐有一天突然说她爱上你了，你会没事人似的么？”我继续唉声叹气。
　　“呸呸呸！晴岚你还真是最毒妇人嘴啊！”她跳起来，手里那本作实验记录的硬皮本挥舞得拍拍作响。
　　好大的反应啊。“那你可以体会一下我的感受啦。我幼小脆弱的心灵难以经受这样的打击，犹如一朵刚刚含苞欲放的花受到冰霜的摧折，眼看就要一蹶不振，永远坠入无边的炼狱火海……哇啊！”
　　这丫头，居然直接用法把水射进我眼睛里！
　　“好心安慰你，你给我毒嘴毒舌；现在又开始你每日必上演的戏码，真受不了你！”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头发吧！”我虽然眼睛红红的，还是洋洋得意。
　　“我的头发怎么了？我的头——啊！！”惨叫声惊破宁和静谧的演池。还好这种绝大部分精灵都在水里睡着听不见，不然包管人人侧目。
　　我很阴险地笑着：“湖姬，小孩子还是要对大人表示尊重和敬畏滴。要不然，下场一般都很难看。”
　　坐在远处石头上沉思的明堂转过身来，正好看见湖姬的狼狈样子。“噗哧！”连他也冰川开裂破功了！
　　湖姬一边恨恨兼狠狠地扯着她湖蓝色的头发，一边从嘴里冒出一长串的咒骂。大意可以理解为：等她演化后一定要对我如何如何，怎样怎样。
　　哗啦。
　　池里原本呈昏死状态的棠棣湿淋淋地顶着一头水站了起来。把他旁边的湖姬吓了一大跳。
　　他睡意未消地眨眨眼。首先看见我，愣了一下。再看向身边的湖姬。
　　“哇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简直直不起腰，两手拍打着水面，“哈哈哈哈……”
　　“疯子！”湖姬用力地朝他头上来了一个硬皮本第一击。
　　“哈哈，”他也没功夫还手，就这么指着她的头发笑到无力，“你，你的头发！哈哈哈……怎么都卷成小麻花卷了？”还是很精美很独特的麻花卷。在头顶高高地堆成贵妇高髻式的一大蓬。
　　明堂起身走过来，朝棠棣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就认识湖姬了？真是个单细胞生物。”我撇撇嘴。
　　棠棣定睛看了我一会儿。
　　转过头去故意用手捂着嘴用很大的声音和湖姬说：“没想到丑小鸭都会变天鹅；岗多尔山都会变仙湖。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啊。半男不女的晴岚也会变美女……这天演池的水被我们拿去当整形水卖吧！”（注：岗多尔山，精灵界最大的山脉。）
　　对这种欠扁的人，踹他一脚永远是使人身心愉快的事。因此我就让自己享受了一下这种愉快。
　　“好狠啊，刚刚出池就遇到这么暴戾的两个女人，”他问出手把他扶起来的明堂，“你是明堂吧？眉间的土痣比较好辨认……雷颐和炎樱呢？”说到这里他看着我的脸，表情变了。一副严肃担忧的样子。
　　原来，连他都知道啊……呜呜，我果然是最迟钝的人……
　　“晴岚出池后，炎樱就跑出去，没再回来了。雷颐也跟着走了。”
　　不要这样子看着我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快，转移话题。
　　“那个，棠棣呀，你现在也变得很帅呢……你要不要先照照看你的尊容？”
　　他随便看了一下披在身后的深褐色头发，看看手又看看脚。“喔，好像是比以前好。”
　　湖姬忍无可忍。我向她使了个眼色。我们一齐把他按向水面，差点没把他呛死。
　　“认真看看！”我们喝道。
　　玻璃色的眼睛在水面上很诧异地看着自己。
　　额上淡绿的木痣。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无复当日的稚气。
　　“你要不要再试试看法力啊？会觉得很神奇！”我热心地诱劝，呃不，提议。
　　他看看我，无奈地说：“那先放开我好不好？”
　　好啊！一起松手。他又掉进水里。
　　哇啊！反而是我们马上惊叫起来。

　　我和湖姬同时被什么滑腻溜溜的粗绳索头朝下脚朝上的吊起。吓得齐声尖叫。
　　“棠棣！快让这些树条松开啦！”头被摇晃得很晕。倒着看更是眩晕欲呕。
　　“喂！明堂，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啊？你有责任照顾我的！”
　　他们两个在我们眼中倒立的身体慢慢移近。
　　“明堂兄。我觉得对令小姨有必要稍稍惩戒一番，给她一点小小然而难忘的教训。你说呢？”他煞有介事地一手横胸一手摸着下巴。这副样子倒看着怎么看怎么怪！
　　今天天上的亚撒尔兰之星变红色了？（注：这句话相当于我们的“太阳从西边出来”。）明堂居然在含笑点头：“不错，你说的很是。就请棠棣兄代为出手。至于晴岚小姐，”
　　“我就不必了吧！我已经正式成年了！谢谢你们的关怀。”我吊在半空大叫。
　　“喂！你们想害死我啊？明堂你个猪头棠棣你个实验不成功的废品……”
　　他俩对视一笑，充满所谓男人的默契。棠棣一手搭上明堂的肩膀：“我想这对晴岚也同样有必要。毕竟是她主动建议我试试身手，应该无怨无悔……好，就先让她们自己反省一下。我们去聊一聊再说。”
　　我们顿时哑然。看着两个倒立的形体结伴远去。
　　就这样不管我们了？
　　再一望四周，顿时一片天旋地转。
　　我们同时哀嚎。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