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18、18

　　刘卿念关上门后站了会儿，她听见母亲的哭泣声无动于衷，她始终知道能够让母亲情绪起伏这么大，是因为她父亲。

　　听够了哭声她便抬脚往外面走，铁门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响声，除了这个家她能够去的也就只有茶室，想着去那里在沙发上勉强休息一晚。

　　不知是天黑，还是眼睛模糊的原因，面前有个身影立在那，她选择绕路，可还没有走到那里，那人就已经往前向她走去。

　　江湘宇全程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一开始刘卿念母亲的撕心裂肺到后来刘卿念的平静，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擦掉她脸上的泪迹后，缓缓抬起胳膊把人拥入怀中，一时间不道该说什么，便都无言。

　　刘卿念现在异常的清醒，她明白说出那句话的意思，所以现在见到江湘宇后自然想要把话说开。

　　“我们还是。”刘卿念可话说不完，两人的这段关系似乎非同寻常，不像是普通男女朋友，但也和江湘宇口中所说的尝试不同。

　　江湘宇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摸着她的后脑勺，“我知道你不会离开小镇，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刘卿念丝毫不惊讶他说出这句话，坐在他怀中便猜到他没有离开，她双手垂在身侧无助地揉搓着，“江湘宇，我们不一样，你总归会碰到更合适的。”

　　刘卿念就算明白心意，可也无法和他在一起，农村和城市的差距太大，她走不出去，可江湘宇在外面生活那么长时间又怎么可能回到这样稍微偏僻的地方。

　　“刘卿念，你为什么喜欢把人推开？”江湘宇笑话道，他并没有因为刘卿念的话而生气，只当做是短暂的想不通。

　　冷风吹过两人，衣服朝同一个方向，刘卿念的头发也四处乱飞，沾到江湘宇的肩膀上，她抬胳膊把脑袋前的头发理到耳后。

　　刘卿念身体站得笔直，并没有因为和江湘宇的拥抱而改变，她从不依靠别人，可总有人想要她靠着。

　　刘卿念把她的脑袋往身前轻摁，“靠着吧，不要独自坚强。”

　　从小到大坚强的刘卿念从没想过要去将希望还有事情放在他人身上，可现在她有些动容，或许依靠着江湘宇也可以。

　　她脑袋轻轻侧过身放在江湘宇的肩膀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腰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安宁。

　　屋子得灯早已经关闭，江湘宇亲眼看着刘卿念母亲关掉的，想来也不认为她会回去。

　　穿着一件单薄长袖的江湘宇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他拍着刘卿念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可这样的泪水也只有一点点。

　　哪怕可以有人让她依靠，却还是不愿意哭出来，就算是小声地哭泣也不行。

　　两人不知站了有多久，直到肩膀上的衣服干透，刘卿念的腿脚有些发麻，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然后从江湘宇怀中离开。

　　也许是尴尬，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江湘宇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牵着手带她往巷子里，“去哪里。”

　　“回茶室。”刘卿念低头垂眼看着地面，拥抱的时候没什么，那时候情绪上来，可现在稳定了就会有些窘。

　　江湘宇去过茶室好几次，里面根本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他停住脚步脸色认真地说：“不去那里，休息不好。”

　　刘卿念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她也知道会休息不好，但就是想去，在这件事上很坚决地说：“就去那里。”

　　见她执意要回去，江湘宇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牵着人往茶室走。

　　两人手的温度却变换着，江湘宇因为在外面一直吹着冷风变得冰凉，刘卿念因为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还是暖和的。

　　比起互相取暖，传递暖意在两人身上最合适不过。

　　到茶室门口江湘宇接过刘卿念手中的钥匙，替她把门打开，然后再牵着人进去。

　　刘卿念的储藏柜最下面有个折叠床，不大只能容纳下一个人，所以当她站在储藏柜门口的时候侧头问道：“你不回去吗？”

　　此时已经是凌晨，夜间驾驶总归是有风险，再加上已经是周六，他回去也不上班，倒不如待在小镇。

　　“不回去，收留我一晚吧。”江湘宇笑着说道，但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刘卿念嗯了声，手刚碰到橱柜把手又问道：“小镇上有民宿。”

　　“我在这里趴着就行。”江湘宇自然不会去民宿，因为刘卿念到这里后，他潜意识地怕她出事情，所以打算寸步不离。

　　刘卿念听他的话是不离开，也不赶他走，但没有把柜子里的折叠椅拿出来，反手拿了两个小枕头。

　　这是前两年自己做的，有安神的功效，每次睡不着就会回到茶室把这个带回去。

　　放到江湘宇身边后，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然后趴在枕头上，后脑勺朝向他。

　　人不睬他，江湘宇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盯着她的后脑勺，过了几分钟把系在身上的衣服解开，走到她身边盖在上面。

　　两件衣服叠加在一起，很快就感受到热意，本来睡迷糊得她睁眼把身上的衣服弄掉，然后再次趴到桌子上，不过这回换了个方向。

　　江湘宇盯着她红红的脸颊忍不住笑，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热的脸上都有些汗。

　　用毛巾轻轻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然后把茶室的空调打开，已经轻车熟路不需要寻找，就在那几个小抽屉里。

　　时间久了江湘宇也抵不住困意，趴在她身旁一起睡着，不过伸出胳膊去触碰她那手指，手指勾着后便闭上眼睛。

　　刘卿念一有动静，江湘宇眼睛便睁开，他的睡眠很浅，现在又因为她变得警惕许多。

　　一早六点小镇周围便有了吆喝声，江湘宇因为这些声音而醒来，他望向小河对面的早点铺，热气全都因为掀开盖子而跑出来，也让他看不清上面的牌子。

　　江湘宇见刘卿念还睡着，没有要醒的意思，便出茶室往那走去，木板已经浮现，就沿着河床，水也早已见底。

　　他到那里盯着菜单瞅了一小会儿，发现都是米糕，他没有选择这家店铺而是往里面走，恰好有一家卖油条豆花的。

　　他过去后店铺老板特别高兴地指着他说：“你是不是阿卿那女娃的对象。”

　　江湘宇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是旁边的人重复了一遍才知道得什么意思，他点头回答：“嗯。”

　　“娃娃也不小了，确实该找对象了，她小时候特别喜欢跑我这里买东西。”

　　店铺老板是个老爷爷，看起来也就六七十岁，但身体骨很硬朗，和人说话也很和气，刘卿念小时候喜欢待在这有原因的。

　　江湘宇和老人交谈了几句后，买了饼夹油条和里脊，又买了现磨豆浆，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刘卿念睁眼的时候发现江湘宇人不在，她一时纳闷去哪里了，可刚站起来走到门口就看见江湘宇提着袋子走到她身边。

　　“你去哪里了？”刘卿念不自觉地问出，她醒来看不见人突然有些慌张，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江湘宇把热乎的袋子往她手里放，语气温和安慰道：“去买你喜欢吃的卷饼。”

　　刘卿念喜欢那家店的饼包肉不是一天两天，小时候家里的米糕都吃腻了，看见就有点想吐，然后就非得去别家的早点，小镇上的早点铺都吃过了，最喜欢的还是这家。

　　甜辣酱浓浓的浇在饼上，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肉全都弄得碎碎的，放上些煮熟的土豆丝、胡萝卜丝还有生菜，用刀具卷起来形成椭圆形弄进袋子里，一个才六块钱。

　　小时候刘卿念买才两块，现在都涨价了，当然周边店铺都在涨，哪怕吃了很多年却永远不会腻。

　　“你怎么知道的？”刘卿念不解地问道，她双手微微合起来把饼包在里面，手因为卷饼的热而暖和。

　　江湘宇把过程和她说了一遍后，牵着人进去，却没有发现两人现在的牵手也自然许多。

　　袋子还没有打开，刘卿念便闻到香味，一个个卷起来切好的饼裹着酱料，旁边送了两个叉子，她看了眼袋子，是两个。

　　提出一个放到江湘宇旁边，然后又细心地把叉子放进去竖立着，两杯豆浆也被她拆开插入吸管。

　　江湘宇眼不离开她的手，见她做着这件事耐不住想要笑，总有着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这么贴心啊？”江湘宇玩笑地问道，他不过是买了个早饭，刘卿念拿着叉子的手顿住，眼睛往两侧分别瞄了下，“嗯。”

　　江湘宇轻拍她的后脑勺不再说话，然后吃着面前的卷饼，时不时吞咽还有吸管和杯子擦碰的声音比较明显，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太阳照到茶室，墙壁上时不时有着影子，江湘宇看到了那幅画，放在了最右下角。

　　刘卿念之所以放在上面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画的是她，还有就是想挂在上面，放在柜子里吃灰也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