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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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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能赶上好的时机,在我筹备完一切在异国生活需要的物品手续之后,已经错过了UNDEAD最近的新专辑发售的签售会,下一次的签售会要在另一个区域的场馆进行,在两周后。
也就是两周之后我才能明白自己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么,焦急的心情首次发泄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只能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决定先去最近周末另一队组合的握手会实验一下,至少不会因为不熟悉流程闹出乌龙。是另一位黑发红瞳,也就是朔间零的弟弟朔间凛月所在的组合,钱包里的那个不情愿的小男孩在舞台上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吸引力。
我认同自己最早的想法,这个学校里的人都是像朔间零一样有能力又有魅力的家伙,至少在我能看到的作为偶像这方面是这样。提前做好功课,现场和我预计中并没有很大差距,只是首次见到这种超高人气偶像的签售会实着令人惊叹,这样一群燃烧自己青春实现梦想的人,得到的回报也自然会与之相匹配,在像别人一样礼貌握手拿起专辑要离开时,对上那对红瞳的眼神却冷酷到令我脊背发凉。
朔间零的弟弟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敢确认,只想赶快逃离这种注视,这种压力就像他的哥哥一样,令人无所遁形。但是我也有心理准备,毕竟不是第一次,在离开场馆之前也意料之内地被叫住了:
“喂,那边那个,对对,就是你,既然不小心被我发现就要好好聊一聊,这样离开很没有礼貌的吧,是从哪里过来的呢,虽然这种事情我一般不太想去插手啊~但是你果然是家族那边的人吧——有这种方面的事情就去找兄长啊,来我这边露面又是想说什么?”
来人靠内场在出入口拐角的门框边上,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但说出的话语气却不太好,像是被人探入领地范围炸毛的猫,是一种强烈的保护意识。
“抱歉,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我和你所说的「家族」应该并不存在关联,是我的外貌误导了你吗,虽然之前也有人因为相似的理由来和我搭话,但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喜爱和支持你们的粉丝。”
出于考虑,为了让自己显得镇定,在决定要来这场签售会之前我已经拟好了这番解释,如果不是对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我应该也会对于这样的巧合感到惊讶。
而我在解释结束后并没有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回答,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就转身离去,对着这张和他哥哥朔间零相似的脸看久了对自己心率过快的状态没有好处,正因为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人,才会努力避免潜意识的混淆,我也知道对方不会来拦,他们都是偶像,里面还有粉丝在等着他。
阳光非常灿烂,令人舒适又不逾越,这样的好天气一直持续到了令我思绪混乱的两周后,暖风托起我漂浮的脚步,又在我踏进场馆的一瞬间狠狠将我摔在地上。
看着队伍前面的人群,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这样问自己。从一开始我选择和一个陌生人走进咖啡厅,到来到这个国家,一切目的都不纯粹,最早不清楚对方身份这种缺失反而成了让小心思钻空子的漏洞。
在接触了「偶像朔间零」后也依旧没能打消的念头,只是一个肾上腺激素飙升的现象,脸颊发红,心跳不稳定,满世界寻找对方的相关信息,都是它的表现症状,是诞生在青春期里的思春期。
我不能替他做出选择,时间不曾模糊我的这段记忆,但足以让我忘记一个没有放在心上的人,倘若对方同我一样没有忘记,又要议何种身份去交谈,仅有一面之缘的外国友人?我又怎么好意思带着不纯粹的目的去做这个「朋友」。
想了这么半天,只觉得自己内心大躁,羞愤地在队伍前跺了跺脚,心里想着谁来拿块砖头给我一下,却见按照程序走完流程把专辑交还给我的羽风薰默默给了我一个复杂的眼神。
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一个眼神里看到像是「怜悯」的情绪,我很确定自己没有把「我有心事」写在脸上,再说了,要安慰人的话也用错态度了吧,但是现状已经来不及让我多想了,前面的粉丝已经要结束她的交谈了,我在直面自己情愫的那一刻,选择了做个缩头乌龟低下头,只是像大部分人一样等待朔间零递来专辑再道谢离开。
这是谁对我施下了束缚,束缚了我的脉搏,但血管里热切的血液偏偏要挣脱这一切,“咚——咚——”冲击着我最后的理智,明明话已经在嘴边,我也不是那个和他交流还要靠翻译软件的本土人,想问问他是不是还记得我,海对岸的朋友来看你了,这一年过得还好吗,即便只是思考我也不想吐露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张嘴却又鸦雀无声,肌肉紧绷迫使我知觉半失的同时感官被放大数倍,周围的交谈声,背后JK们小声的私语,马克笔写在塑料上的划痕声,明明都与我无关,我却觉得自己是被处以火刑的罪人,被禁锢在绞刑架上已经快要一年,直到今天才彻底宣判,面前是父母在宣读我的罪状,脚下是火焰灼烧视觉的痛楚,而我在闭眼前最后看到的,是朔间零在人群中漠然注视着我。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拼命说服自己的双腿动起来离开这里,或许日后我会后悔自己此刻的决定,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在决定转身的一瞬间世界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距离我站到这列队伍前端仅仅过去了不到两秒,距离交谈时间结束还剩下不少,就当送给下一个人了。我迈开脚步。
一秒。
两秒。
“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这是一句声音很小,只足够我们两个人听到的话。
轰隆。
外面不知是打雷,还是什么东西倒塌,发出一声巨响投进人群中引起现场不小的话题度,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了,没有人在注意我们,在距离我一步之外的地方,朔间零就站在那里,被这声巨响掩盖的还有我崩溃的呼声,比场外的雨水更先落下的是眼泪,就算视线被模糊,我也依然近乎贪婪的努力盯着他看,像是我自己的脑内电影,刑场高台上的火焰早就熄灭了,不顾及身上破烂的衣裳,视野里的我慌张跪下捡起烧焦的木块握在手里。
是谁唤来了这场雨?
我不清楚,我的心也不清楚,人群嘈杂的谈话声掩盖了我震耳欲聋直冲眉心的心跳,我早已不是那个听不懂这些发音正在旅游的外乡人,而听过朔间零用这种语气讲出这句话的人,或许也只有我一个,即便我对于他现在人设的转变可以欣然接受,但那是让我心起波澜,日夜不敢忘却的一瞬啊。
“吾辈一直在等汝,小姑娘,从汝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很抱歉梦之咲的承诺已经无法兑现,但是欢迎汝来到这里,来履行和吾辈的约定。”
这种语气让我熟悉又陌生,明明已经在视频里听过很多次,但始终不清楚是什么能让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人有如此的转变,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我也没有想要他履行什么约定,明明需要做出场景置换的人是我才对,所以我来到了这片土地上,只是因为想见他,既然我的目的达成了,那我就要离开了不对吗。
没来得及告别,雷声能引发的话题度也仅仅是那十几秒而已,朔间零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和下一个人进行交谈了,我手里被他塞了打理好的专辑,还有一张后台通行证,惊讶之余抬头去看他,虽然捕捉不到目光,但是总觉得他和刚刚不一样,在笑什么,是笑我的狼狈,还是这一切都很好笑吗。
我反应自己想得太极端,如果他真这么想,又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东西,甚至不必他过多解释,我把那张通行证挂到脖子上,在后台入口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终于来了啊……真是让我久等了,就算是被那个人一本正经地拜托,我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像以前一样拒绝不就好了——不要再在那里发愣了,我可是在用自己睡觉的时间等你哦,如果是熟悉的人就会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时间,感激吧,要记得回报我哦~”
朔间凛月半摊在后台门口,一脸疲倦地对我抬了抬手,我想起了他上次让人脊背发凉的眼神,但这次的态度明显好得多,很明显是从哥哥那里听到了什么解释,并没有去想要不要打好关系什么的,只是不要被针对就已经让我非常感动了。
“非常感谢,我会记住的。”
我顺从地走过去,任由他七拐八拐带我到一处貌似有些距离的地方,是一间干净但看起来很温暖的房间,门口靠墙放着不少乐器,甚至还有几件衣服外套搭在沙发上,桌子上散落着几张乐谱和不少饮料,很明显是经常会有人在的地方,看起来是UNDEAD长期租用的休息室。
朔间凛月看起来相当随意地倒在沙发上,对着我无措的眼神直接打量起来,我心底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难道在活动结束之前我们都要这样无言相处吗?
“就算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是果然还是很像啊,你的长相,真的不会是亲戚家的妹妹之类的吗,但是那个人非常严肃的告诉我不是,并且要求我来后台接应你诶,真是的,既然是客人就自己好好招待啊,就算被粉丝看到也不会说什么吧,很方便的外貌呢。”
“接应我,是朔间桑拜托的吗?”
仔细想刚刚和朔间零的对话,我不禁无言,是早就被料到了会来,「踏入这片土地」,指的是我去es范围内参加Knights的签售会吧,所以原来在我自己独自焦虑的时候,对方早就安排好了今天,这样想想心情不禁有些失控,就算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但是朔间零有履行自己的承诺,他没有忘记我。
“是哦,在我见到你之后破例和他联系了,就是为了这件事,被用「根据汝描述的来看,这孩子是吾辈认识的朋友呢,她并非是我们的族人,但是为此吾辈有事需要拜托汝」这样的回答结束了话题。”
“原来是这样吗,确实如朔间桑所说,我曾经在很久以前与他有过交集,凛月桑愿意来接应真的再次非常感谢,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回报。”
“啊是吗,如果你愿意记住的话当然很好,「凛月」这个称呼果然是我们的粉丝才会知道呢,说起来你在来过我们Knights的签售会之后,又紧跟着来了UNDEAD的签售会,而且也不是单单只找兄长一个人,所以也是这边的粉丝吧,为人处世也很周全,我不讨厌这种哦,要不要考虑放弃这边来只做我们Knights的粉丝啊,毕竟比起这种令人混乱吵闹的类型,果然还是我们「骑士」更讨女孩子欢心吧~”
我心道这不太合适,但话自然不能这么说出来,我稍稍垂眸思考恰当的措辞,不等回答,休息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被撞开了:
“哈?!你在说什么,本大爷们震撼心灵的音乐和歌曲居然被形容成混乱吵闹,被做出这样的评价就算阿凛也不能原谅——”
显然我刚刚和朔间凛月的谈话被结束活动回来的UNDEAD四人听到了,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大神晃牙,推开门对着朔间凛月反驳起来,后面是紧跟着上来制止他的乙狩阿多尼斯,而作为前辈的朔间零和羽风薰则并排走在后面,二人齐齐向我投来了目光,我心下一惊,努力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话题果然还是会到我这个不熟悉的人身上。
“在听到零君要用通行证带女孩子来的时候实在是很惊讶呢,这么一看真的很像啊,如果不是提前听过解释,真的会以为是朔间们的妹妹什么的吧,但是不是就很好了呢,毕竟按照零君对弟弟的态度,和妹妹对说点什么就会感觉脊背发凉啊,半夜绝对会被杀掉的吧。”
对于羽风薰的调侃,我不自觉地集中起注意力,在背后吵吵闹闹的环境音下,我听到朔间零这么回答:
“薰君就不要开吾辈的玩笑了喏,这孩子是吾辈在国外认识的好友,汝不是知道的吗。”
“诶,是之前在国外飞来飞去的时候吗,真好啊,不过话是这么说啦,仔细一看这孩子是我很好感的类型哦,我说,等下收拾结束完要不要和我出去「约会」,一个人在国外很辛苦吧,我知道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店哦……”
这样的发展在我的预想中并不存在,即便知道是语言词汇的差异,但是「约会」两个字还是不禁让我红了脸,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前走两步就开口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抱歉……”
“薰君,不要这么随便地出手比较好哦,这孩子是吾辈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