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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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情
“怎么受伤了？是谁干的！”白夭夭本来有一肚子火要冲他撒，看到凌楚把人背进来的时候心脏都停了一下，他何时这般虚弱过？
她不是要恨他，怨他的吗…为什么非但恨不起来，心还为他而痛？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送给他的那块蓝田玉佩，是她从北荒的玉脉中寻得雕刻而成，他一直戴在身上…“相公，相公…”
白夭夭想去抓他的手，看到他手腕上有一道冰箭，箭头便是箭身，呈四棱形，直直从腕上穿出，这得多疼啊…
是九奚山的刑罚…这箭，她认得…
凌楚正要把紫宣放倒，想起他背上有伤，那就趴着，放好后白夭夭才看到他腰身处已经血肉模糊，孕妇哪里看得这些，幸亏有凌楚眼疾手快，发现白夭夭翻了眼睛赶紧跑过去扶了一把，“小白，小白！”
“紫宣触犯门规，青帝亲自处罚，旁人也奈何不得。小白，既然孩子没事，紫宣打也挨了，这事就过去…”
凌楚话音未落，小青对着他脚踝咚咚两下，搞得凌楚打了一个大大的趔趄，“你说的是什么蠢话，啊？一条命一顿打就抵消了，若是我外甥没了，我要他偿命！”
“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孽胎，小青，你可知顺应天道是什么意思，自古圣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小青，若你将来有此境遇，我的选择与紫宣无异。”
小青激动之下要扇他巴掌，白夭夭忙走到两人中间说和，“小青，君子动口不动手，凌楚的话难听了些，可是也确实是这般道理。相公如何想的，我都懂。”
“夫妻之间的事可真复杂，我不同你理论这个…九奚山这么多屋子，你干嘛把他送我到姐姐跟前，小白和我说好的，要和我去凡间成亲，都被你给搅黄了！”
小青护在小白身前，继续和凌楚叫板。
“哼，你日日把娶小白挂在嘴边，这修行上半点都不肯努力，想挖别人的墙角，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凌楚双眼眯起，食指在她脑门上推了一下，佯装生气，“小青姑娘，在你未来夫君面前说这话，就不怕我生气？呵，成仙须得有我这般修为，你想变男人，变得过来吗？”
“你脑子果然有问题，方才你说做决定的事，在你未来娘子面前说，就不怕我不给你娶我的机会！”小青撩撩鬓边的碎发，踮起脚勉强和凌楚平视，不服更不屑，“你天生嘴上不饶人，处处贬低我，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你！上辈子你明明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他在她心里就这点地位？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现在反悔了！”
“你们俩…别吵了…”一见面就吵…也不知婚后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吵起来。一时间白夭夭不知是要顾着紫宣的伤，还是先把他们俩的舌战停下来。
两个人皆不胜其愤，怒目圆睁，丝毫没听到白夭夭的劝说。
“我如何处处贬低你，你本来就不聪明，我这是好心提点，君子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婚事岂能出尔反尔！”
小青推开夭夭想要抓住自己的手，继续据理力争。“在你面前我当个屁的君子，你存心拆散我和小白！”
这下她还怎么把姐姐带走啊，姐姐心肠比豆腐还软，肯定不会走的。万一紫宣不死心，趁着他们不在又欺负小白怎么办！
…白夭夭叫停好几次都没成功，吵得她脑壳都裂开了…
“姐姐，你没事吧？”看到小白因为体力不支坐倒在床边，两个人才鸣金收兵。
小青左看看右看看，咝…没眼看，二指抵在自己眉心，闭着眼往凌楚那边钻，“这青帝下手也太狠了，给人打成这样…”
“打板子就是些皮外伤，看起来恐怖了点，很快就好了。”青帝下手有分寸，这责罚并未伤及脏腑，不过是想吓住小白。小青从小被小白娇惯着养大，哪里见过这样狰狞的伤口？
凌楚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错误，不应该总是用否定的语气惹她生气，看似两个人打得火热其实青儿越发不喜欢自己了，“你放心，小白不会守寡的。”
“我是心疼小白，她才刚醒啊！都怪你，没事找事来和我吵架！不知道我急性子嘛…”
听凌楚说挨了一百下板子，还有十道冰棱，白夭夭轻轻帮他处理外面的血衣，他每因为疼痛缩一下身体，自己的心便抽痛一下，腹中的孩儿也有些不大听话，此刻还在隐隐作痛。“小青放心，我没事。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好，你和凌楚先去休息吧。”
“青儿，我们出去说，定亲要走的程序还要同你商量一番。”
…
“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说话，再不惹你生气了。”
夭夭用化开的雪水帮他清理伤口，现在这伤口处的红印好一些了…一连串的功夫下来，白夭夭累得腰酸背疼，睁眼闭眼皆是一片猩红，心中憋着一口气难以疏通，最后伏在炕桌上长呼出一口气，才缓过来些精神，又给折腾没了。
太阳穴突突地疼着，白夭夭揉了一小会，九奚山上受罚的弟子不允许上药疗伤，只是他伤势颇重，若是不及时上药，要得破伤风的。
一天就这么潦草过去，第二天晌午，紫宣被后腰的灼烧感唤醒，身体四肢有伤的地方皆缠好纱布，缠得不松不紧，刚好可以止血，自己趴着睡了一晚上…
伤口虽然灼痛，但是能感觉到一丝清凉在和这股疼痛相对抗，紫宣揭起手腕上的一小块纱布，发现底下竟然敷着药？
九奚山的门规，受罚的弟子是不能上药的。
是娘子…为他处理的伤口吗？
正当紫宣疑惑时，白夭夭端着汤药和饭食推门进来。
见他这么快就醒转，心中暗叹青帝的药就是好，若是寻常药，他估计还得昏迷个三天。
托盘放在桌子上发出碰撞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如此温柔，“吃些东西吧。”吃饱了才能喝药。
紫宣没敢看她，趴在那里就当不方便抬头，只盯着那盘香喷喷的饭菜…她现在一定恨死他了，恨他一次次伤她的心…恨他差点害死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又…
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紫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欺负她，“药我是不会喝的，至于饭菜，你自己吃去吧。”
“我试吃过了，不难吃的，等明天我好些了，我去天庭找食神拿你最喜欢吃的百合糕，你伤势严重，我去求了药给你…多少吃一些，好不好？”
再三商量无果，白夭夭只好先给他换药。
掀开棉被，揭开盖在伤口上的纱布，夭夭先拿了布子清理之前洒上的药沫，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紫宣屁股上挨了板子，现下下半身什么都没穿，后知后觉，不能在娘子面前丢人。
“住手！我的话你是听不明白吗？我不用药！”紫宣忍着痛把被子盖上，疼痛过甚动作幅度没掌握好，打翻了她手里的药瓶，瓷瓶碎了一地，药粉自然也洒了出来。
白夭夭愣在原地，眼睛渐渐模糊…腹中绞痛再次发作，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娘子，三天了你一口饭都没吃，好歹吃一点…”
白夭夭并未理会，三天了…他做的饭菜越发精致，就差把食神请至九奚山来，只是她说过，不会原谅，就是不会…
她捧着一颗和他重归于好的心，却被他这般践踏…这三天里她一直腹痛流血，青帝的药用了也见效甚微，青帝说…病根在心。
“我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白夭夭翻身朝里躺下，眼角落下一滴清泪，“以后你也不必再做，我饿了自己会去找吃的。”
她明明饿得脸都发白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再不吃饭人哪里撑得住，紫宣搁下碗，手探进被窝放在她小腹上，“再不吃饭，孩子受不住的。”
“我的孩儿，无需你操心，我的生死，亦无需你操心。你只管好自己便是，将你的手拿开。”
“你怪我…可是…那天你为何要为我求药？为何又要…为我疗伤？”那天刚刚醒来，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就好像…就好像矛盾从未发生过，紫宣心中难过，连带着表情也是这般。
“娘子，那天我不该那么对你…你生气三日我就思过三日，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伤害你和孩子。”
“你不吃饭，为夫的心更疼，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乖，吃一口，吃一口也可以啊。”紫宣重新拿起碗，跪坐在她身侧，只是勺子每每放在夭夭唇边，她都会躲开。
他们夫妻还要别扭到何时？他都等了半天他们夫妻重归于好的情节，怎么还越来越僵了？“你如今修炼未得道，可比不得紫宣已经辟谷，爱吃不吃，有本事你就把自己活活饿死。”
不是还去青帝跟前求药了吗，她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开心的时候温柔可人不开心的时候对夫君百般刁难？凌楚实为不解。
“凌楚！”什么叫把他娘子活活饿死？紫宣挖了他一眼，娘子方才脸色都变了，“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你还是找小青去练练怎么说好话，说人话。”
娘子就是想给他个教训，他只要好言相劝，事不过三，娘子今日一定会张口吃饭的！
这一刻紫宣决心无限大，一定要保护好孩儿，以后在凌楚婚宴上好好闹上一闹！
“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故意磨你的耐心，这三天你顶着伤口强撑着给她做饭，她愣是一口都没吃，何必费这功夫。”紫宣竟然不向着他！凌楚的脑回路就是，吃和不吃就是字面意思，哪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多大人了，吃个饭还要夫君去喂？不害臊。”
“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少管！”
“白姑娘这话可笑，当年我要出家，紫宣都不管，偏你扇着翅膀要管，我凭什么不能替紫宣说两句？”
“我不用你帮我，你能不能别在这帮倒忙了？”
白夭夭被他们两兄弟气得发晕，气得摔了紫宣手里的碗，气得指认这个要把她气死的相公！“明明是他的错，是他先惹我生气的，为什么你们不骂他，反而都来责怪我的不是！”
“娘子，莫要动气！”师父千叮万嘱，娘子的身子万不可再动气，否则…
“我怀的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整整一夜不眠不休，就为了给你煮一碗好喝的羹汤，你眼睛一睁一句好话没有，我难道不能委屈？你有气撒在我身上就是对的，我就不能有半点难受？现在你和凌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我看不出来是吗！”
“好！我饿死，死有何惧！反正你们多嫌了我，厌了我，我还活个什么劲！”白夭夭下了床去似要找凌楚的麻烦，结果屈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对着自己颈部动脉刺去！
凌楚本来站在原地两手交叉等着她找麻烦，谁知她要寻短见？
“小白！”紫宣心中大恸，飞奔上前要阻止她，都忘了用法术。
所幸瓷片还没碰到脖子，一道仙力打下了白夭夭手里的瓷片，是青帝。
“旁人夫妻间的事，你瞎掺和什么？上次紫宣受罚本该受二十，我免了他十道冰棱箭，不如我现在替白帝教训教训你这劣徒？”这几日九奚山口舌纷争不断，凌楚可真是立了大功劳，先是气走了小青，之后又来这里找白夭夭的罪过。
不就是觉得是白夭夭让小青故意离去的吗，这孩子的性子，得磨。
久闻九奚山冰棱箭厉害无比，当年小白因为偷药大罪，被青帝扎成刺猬躺了五百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可受不住…“青帝恕罪，我只是觉得紫宣不该受此等待遇。”
“哼，活该你单身，回你的昆仑山去！”
“是。”
青帝看向他们夫妻二人，白夭夭看见他在不敢放声哭泣，使劲憋着，青帝长出了一口气，“诶，别忍着了，哭出来才好受些。”
“夭夭，哭吧，抱着为夫，”紫宣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打我也行。”
话说到这里了，白夭夭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很是听话的，给了他一顿打。
“孕妇的情绪较平时敏感得多，这是正常现象，你不必自责和害怕。往后你的胎我会亲自照看，我看谁再敢欺负我孙儿。”诶，他也是在白夭夭有身孕后，对她才多关注了几分，没想到几日之间，竟有这么多委屈。
偏偏无人知道，她的委屈，还觉得紫宣对她这般好，她不该委屈。
从前，是他这个做师父的，对她太过刻薄。
紫宣感觉到怀里的娘子后背微微抽了一下，连他也没想到，师父会这般待小白。
白夭夭想起，那日求药时和青帝的一番对话。
紫宣的担忧不无道理，你可知，从前为何规定异族不得通婚？
自古仙、人、妖各守一界，等闲不得相互插手。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并非绝对，拿人间举例子，虽不时有仙人下凡，妖类出没，可从未有身负两族血脉的生灵。是因为从前异族通婚后，妇人多有不孕之症，即便幸而有妊，全部难产而亡，无一幸免。
为何会难产？
有的是胎儿异形，有的是生产时剧痛无比把产妇活活疼死，还有的胎儿仙力过于强大压迫母体导致体弱难产，皆一尸两命。
我保下你腹中胎儿，一来此事有王母的授意，再者念及你和紫宣千年情深，但至于你临盆之时是否有危险，现在还说不准。
从前不觉得修炼有多么紧要，总觉得时光慢慢，日子总能过下去…
因为修为不高，被坏人活捉了去，害得相公受伤，因为法力微薄，连和相公的孩子都可能保不住…因为见识浅薄又被师长训诫。
豆大的泪珠再一次掉落，眼前模糊一片，正如她看不到未来，白夭夭眨眼挤掉泪水，可是情绪上头，想忍住不哭，越发难过起来。
没事的宝宝，就算所有人都劝娘亲放弃你，娘亲喜欢你，永远都不丢下你。
“多谢青帝…孩子…孩子没事吧…”她自责，不为别的，只是自己情绪上头就不管不顾，现在想想真是太危险了。
青帝没有接话，面色渐渐沉重，继而摇头，“有件事我须得提前告知于你，仙胎与凡胎不同，你若执意保下孩儿，以你的修为，胎儿至八月便需催产。”
“师父，催产对母体伤害极大，胎至八月，那便是满七个月，孩儿也危险啊！”孩子，也不知你于我们夫妻，是福还是祸…
白夭夭现在情绪稳得便如山上的万年巨石，倒是他徒弟，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青帝没眼看。
“届时我自有法子。即日起九奚山闭门谢客，妖帝在此养胎，我看哪个嫌命长！”青帝起身离去，临走前嘱咐紫宣过去一同看方子。
“不怕我走了？”他拉人的时候让人猝不及防，怎么…把手松开了？白夭夭还有点不舍，想让他再抱抱自己…
不难看出紫宣脸上的自信，“在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不会走了。”
“娘子，你放心，有我和师父在，我们的孩儿一定能平安降生。”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