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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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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全身湿淋淋的,眼睫上滚落着水珠,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姜晚玉。
姜晚玉被他盯的心神激荡,狠狠将这股异样情绪压下去,抬手遮住了小乞丐的眼睛,刚要说什么,就听他道:“娘子说了,不能让别人看我脱光衣服的样子。”
“哦?打哪儿来的娘子,不会又是在街上乱认的吧。”
听出姜晚玉话里的轻佻,小乞丐扒拉开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反手握住,心道才不是呢,娘子只有一个。
姜晚玉往回抽了抽,没抽动。
“你帮我洗。”小乞丐静静的说。
姜晚玉都被他气笑了,“你说什么?”
“你帮我洗嘛。”
姜晚玉默了一瞬,态度有所软化:“……你这是在撒娇?”
小乞丐笑的开怀,知道他爱听什么,遂接二连三的矫揉做作起来:“洗嘛,帮我洗嘛,你帮我嘛~”
“别发贱。”
“洗嘛。”
“治不了你了是吧。”姜晚玉从袖中取出软鞭,那鞭子由虎尾制成,形状细长,细看还有钩子似的倒刺,刑部受审的犯人受上三鞭,隐藏的再深的真言都吐得出来。
小乞丐怕的瑟缩一下,双手背到了身后,鞭子唤醒了他刻骨铭心的身体记忆。
不过动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再看向姜晚玉时,眼中只余坚定。
姜晚玉和他对视了会,默默垂下了执鞭的手。
恻隐之心并不是没有。
只是这最后一次可以逃走的机会,小乞丐没有抓住。
瑞王爷自然是不能给个叫花子洗澡的,因而他屏退了婢子们,等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后,这才抓着小乞丐的手腕把他拖到浴桶前,三两下把他破旧的外衫褪了下来。
再要去脱里衣时,小乞丐拦住他。
“别……”
姜晚玉停下来,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小乞丐神色扭捏:“我还是自己洗吧。”
“啧。”
姜晚玉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将他身上衣物剥去,让他背对着自己,弯下腰来,手肘撑在浴桶上,随即抬手拿起皂荚往他后背抹去。
背上还有未痊愈的伤,淤了血的青青紫紫,新鲜红肿的是鞭痕,还有大大小小的陈年旧伤,宛如刻在松劲挺拔的白杨树上的斑驳错痕。
皂荚碰过伤处时有些疼,小乞丐咬着下唇忍耐。
“叫什么?”
“嗯?”
“名字。”
“……阿知。”
不知为何,小乞丐耷拉下眉眼,情绪低落下来。
姜晚玉一瓢水浇下来,有些进了鼻子里,阿知被呛得咳嗽连连,姜晚玉道:“没用的东西,不知道闭气吗?”
这样说着,手中动作却是轻了不少。
姜晚玉视线扫过阿知的身下,忽的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玩味般的恶劣:“你是怪物吗,阿知。”
阿知听到姜晚玉唤了他的名字,幸福的晕乎乎的,又听他说什么怪物,迷惘道:“什么怪物?”
“你身为男子,但是这里,多了副女子的器官。”姜晚玉分明被勾的全身是火一点就着,偏生又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你生的这样一个怪异的身体,不是怪物是什么啊。你说,要真把你卖去勾栏院,老鸨会让你去服侍小姐还是公子?”
阿知眨眨眼,让挡在眼睛前面的水珠滚滚落,这才慢吞吞的开口:“什么勾栏院,公子小姐的……我都不要。我要我娘子——我要你。”
我要你。
要一个这半月以来对他非打即骂、玩弄作践的人。
姜晚玉深深看他一眼。
之后,便没再出言奚落,手上更是温柔无敌,像是对待一匹宝贵的绸缎。
伤处上了名贵的药膏,衣服是上乘的丝绸,住处安排在瑞王爷的内室,吃穿用度皆与王府主人无异。
王府之中有种说法甚嚣尘上。
……说是贴身小厮,但其实是受过王爷恩宠的吧。
……怪不得王爷至今未娶妻纳妾,原是个喜好男风的。
……听说原来是个乞丐,追了咱们王爷半个月,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咯。
……
阿知提着从膳房取来的食盒,走到花园时听到一群人在私下议论自己,没做声,默默地走开了。
姜晚玉拈起一块糕点,没见到阿知的垂涎三尺,反而一副若有所思魂游天外的神情,顿觉无趣,将糕点塞进阿知嘴里,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阿知将糕点咽下去,舔了舔唇边的糕点渣,开口询问:“娘子,什么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阿知一分神就将他的教导抛之脑后,明明再三吩咐他叫“王爷”、“主子”或者“爷”,偶尔还是会蹦出几句“娘子”来。
姜晚玉懒得跟他计较罢了。
“怎么,有人这么说你?”
“唔,也没有……”阿知摇摇头,笑道:“我偷听到的。娘子,我要变成了凤凰,那你是不是更喜欢我了啊。”
“什么……!”姜晚玉想说根本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刚要反驳,阿知就接着说:“不,娘子是人,我也要做人,才不做什么凤凰。”
“……”服了,真的。
是夜,瑞王府的下人们皆跪在外院。
姜晚玉刚从刑部散值回来,头戴玉冠,着朱紫飞禽官袍,身上隐隐带着血腥之气,乌发雪肤,仿若玉面修罗,骇的众人不敢直视。
阿知跪在姜晚玉的脚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姜晚玉沉着片刻,说道:“本王一向洁身自好,可近日来总是听到些污言秽语,令本王不堪其扰,厌烦至极。凡是说过此类话的,识相点,都站起来,到时候劳本王亲自揪出来,可不是受杖刑那么简单。”
自然是没人敢站起来。
姜晚玉冷笑一声。
魏乾将手中布巾展开,只见里面有几十根三寸多长的银针,姜晚玉取出一根,“你们可知这银针有何用?”
“将此针插入指缝,用力一翘,指甲盖便会翻开,复又重新插入只余嫩肉的指尖,十指连心,钻心之痛。此刑名唤“引针”,本是用来对付死刑犯的极刑,用在寻常百姓身上不行,而你们与本王签了卖身契,终其一生只能待在瑞王府,做本王的奴和婢,却是可以一试。”
下人们大都噤若寒蝉。
单听描述就已经接受不了,更别说试一试。
已经有人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
姜晚玉指节敲着扶手,懒洋洋的看了眼脚边的阿知。
阿知一脸茫然,好似还没回过神来。
站起来的共有二十三人。
“魏乾,你将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现在你们回想回想,是谁第一个散布本王谣言的,想好了就过来将人名写在自己的名字后面。”
等到这些人写好后,姜晚玉浅浅一阅,“把常青带上来。”
常青面如死灰的被带到姜晚玉面前,姜晚玉似笑非笑道:“你自己来,还是本王亲自动手?”
常青淌着虚汗,咬牙:“求王爷……”
“十针。”
“王爷开恩……”
“二十针。”
魏乾将针袋抛在常青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