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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if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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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静谧无声,谭西早平复心情后开始难为情。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是我没想到这句话会带给你这么大的影响。”季子禾柔声表达歉意。
谭西早忍不住反驳:“不是你的问题。”
是她承受不起季子禾的那句话。
季子禾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上次,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那个建筑有我参与,所以……想过去看看。”
“你的工作吗?”
“对。”
铃声响起,季子禾拿出手机接通:“嗯,你先回去吧,路上记得注意安全,到家里给我信息。”
谭西早听着女人柔和的安抚,虽说对象不是她,但令她冷静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谭西早的提议,季子禾没有过多思考便欣然答应。
路上,季子禾回想起刚才看到后车窗贴着应急救援的标签,问:“那个标签是你自己贴的吗?”
“啊,对,想着路上如果别人遇到急事,我能帮上忙。”谭西早略显紧张握紧方向盘。
她做不到像朋友那般跟季子禾闲聊,语气不用想也能知道有多僵硬。
所幸季子禾也没有过多跟她讲话,让她不至于精神太过紧绷。
车子停在弥康小区,季子禾手搭在把手上出声:“谭西早,活在痛苦里的不该是你。你要放下,知道吗。”
车门开了又合,谭西早怔楞望着离去的背影,心脏的颤动依旧。
那夜的见面仿若一场梦,直到一件事发生打破平静。
“哇,喝酒还敢游泳,不溺死才奇了怪了。”年轻警察在现场拍照嘀咕。
另一个警员跑过来跟队长汇报:“温队,身份查到了,是个电子厂的公子哥徐威,平常跟郑丞混在一起。”
温江城注视被同事带走的死者,隐约觉得奇怪。
最近死的人好像都跟郑丞有关,就像是迟来的判决终于执行一样。
尸检报告下来之后,结合先前想到的,温江城心头的猜测更浓,可她无凭无据,不能妄下定论。
经过几天调查,警方有了新进展。
“走,去找人。”
“谁啊温队。”
“季子禾。”
“季老师,有人找你。”教室里,季子禾正在收琵琶,转头目光落在高兴身后的两个女人身上。
“你好,我是市公安总局刑警队长温江城,这次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温江城出示证件后问,“你认识徐威吗?”
“不认识。”
“那你上周二你都在做什么?”
“上周二我早上教课,下午去了一趟游泳馆,晚上回家就没有再出来过。”因为隔的天数不长,季子禾轻易就能记起。
温江城始终观察对方,发现年轻女人没有丝毫慌乱,始终镇定应对。
“是出什么事了吗?”季子禾反问。
“接到报警,发现徐威死在自家泳池里了,他上周二也去过游泳馆,而且跟你有接触,我能知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温江城没有拐弯抹角,季子禾也如实说道:“那天他意图骚扰我被我指出,他拽着我手腕不肯松,我后来威胁他报警才松开。之后我就游走了,好半天过去我听到呼救声才发现那人溺水,还是游泳池的救生员救他上来的。”
跟事先走访调查过的口供基本一致,温江城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于是点头告辞。
回去的路上队员忍不住开口:“温队,为什么要特意来问季子禾?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交集。”
“你不明白。”
“啊?”
因为徐威当年也在那条巷子里,温江城心想。
那起草草了事的案子温江城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几处疑点跟季子禾当初说的有出入。
八年前分明是四个人团伙作案,为什么少女在言辞中刻意隐瞒了另外两个人的存在,目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时隔八年过去,跟郑丞有关系的人相继离奇死亡,不怪温江城会多想。
如果和她猜测的相近,那还差最后两个人才算结束。
奈何一个多月过去,季子禾的动线非常固定,学校跟家两点一线,偶尔多出来的行程也大多都有其他人在场,让温江城的怀疑不攻自破。
“石头哥!这就走啊!再玩会呗!”
“老子要爽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头哥慢走。”
男人穿着花衬衫走出酒吧开车去女人家里,炸耳的音乐充斥车内空间,他哼着歌,满脑子都在为待会要做的事而兴奋。
后半夜的医院热闹起来,医生护士推着平板床急匆匆赶往急诊室。
第二天谭西早去上班,刚坐下就看见同事群发来的信息。
——石磊死了,听说死之前还在干那事呢。
——卧槽真的假的?
——真的!我有亲戚在医院,听说送来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穿,那身上还有鞭痕呢。
——绝了,石家这回算出名了。
石磊死了,死于性窒息,看起来最不堪入目的死法,谭西早却陷入沉思。
郑家被人发泄一通,所有的东西都砸的稀烂。
郑丞像是还不过瘾,抬脚踹向正蹲着收拾残局的佣人,看到对方皮肤被碎渣割破才觉得舒心一点。
接连死了三个人都跟他有关系,一起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时其余人也在场,现在都死的蹊跷,不免让他心生恐惧。
兴许是起到了恐吓作用,郑丞最近安分的离谱,就连酒吧也鲜少出面。
一场瓢泼大雨光临江城,季子禾出门忘记带伞,正打算用手挡在头上跑走时一辆车停下。
车窗落下,谭西早露出脸说:“上车吧,我送你。”
季子禾像是没料到会碰上她,但眼下情况容不得自己过多犹豫,颔首上车。
“毛巾,擦擦。”
“谢谢。”
谭西早余光注意柔顺的女人,内心无比纠结。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季子禾主动挑起话题。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吗。”
“额……对,下大雨所以临时取消了外出安排,回来路上就看到像你。”
“那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不会,也到下班的时间了。”谭西早答得很快,季子禾听后缓下擦头发的动作,将毛巾盖在头上说:“麻烦你送我回弥康小区,谢谢。”
水珠打在玻璃上泛起白雾,谭西早打开雨刮器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水位越来越深,逐渐吞没整个轮胎。
“前面好像不太好走了,要不等一下。”季子禾适时出声。
她看到前面的车不动,多半猜到路况。
谭西早不敢冒险继续开下去,点头同意把车停在路边。
车内闷热潮湿,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只有阵阵空调冷风输送,将浊气吹散。
“谭西早。”季子禾出声。
“嗯?”
“如果我当时指认你是,你该怎么办?坦然接受吗?”
女人指的是哪件事谭西早明白,她垂眸用指腹轻柔摩挲虎口回答:“只要你指认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接受,毕竟那件事我也有责任。”
“你是有责任。”季子禾扭头看她,“我承认怪过你,也动过这个念头,可最后我忍住了。”
女人又继续说:“你是懦弱,但你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承担后果。真的算起来,也是我毁了你。”
“你没有毁过我。”谭西早下意识反驳。
“没有毁你会让你有这么强烈的负罪感吗?”季子禾的言语犀利,“谭西早,心肠这么软只会害了你,也会让有心人利用。”
被说中心事的谭西早狠狠怔住,她的确活在浓烈的愧疚感内,为此她还特意找了心理医生咨询,偷偷吃药治疗。
这八年来她常年做噩梦,梦到那个夏夜,梦到那个肮脏的巷子,梦到那些笑脸,梦到季子禾绝望的眼神。
然而现在当事人告诉她,她有错,但错不至死。
交谈戛然而止,季子禾将毛巾叠好握在手里,雨势减轻,谭西早重新启动车子开往弥康小区。
等到安全抵达目的地时,谭西早从后座拿出伞递过去:“这个给你拿着用吧,我车里还有备用。”
季子禾没有驳她好意,接过伞道谢并下车。
纯黑的伞下,女人的身影看上去仿佛一触既碎。
“学姐!”
季子禾停下脚步转身看去,谭西早的上半身探出车窗,头发被雨水打湿,而她却紧紧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担忧。
“别做傻事。”
心脏猛然收缩,季子禾本能握紧伞柄。
“回去吧,不要再沾到雨了。”
季子禾回到家里,孟沛萍瞧见她的伞问:“这是哪来的?”
“遇到好心人了,给我用的。”
“这样。”孟沛萍没有多想,改口说,“我去给你冲杯感冒药去。”
季子禾注视母亲的背影,轻声:“谢谢妈。”
雨刮器来回刷着玻璃,谭西早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动弹。
她想不清楚,也不敢深想。
好一阵过去,她仰头靠在椅背上重重叹出口气,眸光添染几分深意。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郑丞大多都是打电话主动组局,让人们来他家里玩。
酒池肉林,生活相当糜烂。
恰巧这回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是别人拍的季子禾,刚过膝的裙子露出白嫩小腿,腰身看似盈盈一握,叫人看着心痒。
酒劲儿涌上,郑丞摸下巴低声笑出来。
“我有样东西落教室了,季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了就来。”
“你慢点,我等你,别着急。”
季子禾目送高兴跑进学校,一辆跑车急停在她面前,车窗拉下,露出那张她恨不得撕碎的脸。
“季子禾,一块吃个饭?你不上车的话我就一直在这鸣笛了。”男人手臂搭在车窗边沿上,墨镜下的那双眼肆意游走在季子禾的身上。
路上难免有学生注意这边,季子禾低头,长发顺势落下遮盖大半张脸,再抬起时,她说:“好,走。”
正要往回赶的高兴收到信息拿出来查看,是季子禾发来的。
——如果我超过十五分钟没有回复你,记得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