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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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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薇掏出她制作的简易“指南针”看了一眼,指针给面子地轻轻晃了两下后指向正前方。
说是简易造物,因为它基本上只有检测所谓咒力的功能,赶时间做出来的。若要说测量精准的咒力大小,还是为难她了点——迄今为止接触的怪物完全达不到能够划分等级、令她重视的水准。真要碰瓷,用它还不如先用自己的眼睛测量。
不知道咒术界人数多少,但看仅有的学校数量……横滨都能提出三刻构想啊。维尔薇照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这么说来,咒术界可用的人才岂不是少得可怜?
在走进这座近期新闻报道发生了命案的普通建筑前,维尔薇在脑海里构想了使用咒力前所需要的画面。
因为是天生的,所以她知道这股神秘力量的核心在于记忆。她可以使用咒力复现记忆中的任何事物。
听上去复制像是什么吃了百家饭的好能力,但并不是无条件的。维尔薇必须先「经历」后「理解」就是它的约束。
加上这一条,使用范围似乎又瞬间缩小了。
只是……这对维尔薇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记忆里的崩坏会被转化为同等的咒力,那她便有了一张堪称无敌的底牌。
曾经,其他人格不怕死地穿过约束之律者的结界。
答案很简单,处于约束权能下的身体里只剩下了唐突苏醒、茫然无措的维尔薇。
通俗易懂地说,约束能够等同于消除。
假如对里面的怪物使用约束结界——
好奇心是一位优秀大发明家的必备潜质。维尔薇构想好约束结界后,抬腿跨过了警戒线。
这次怪物的存在形式更像是地缚灵,它一没大动静二不出门,在她进门后能明显感受到不寻常的阴风,对方正和她双向奔赴——或许这个用词并不严谨。
难以想象那边世界的人是怎么度过祓除它们的每一天。维尔薇看见能伤害到她眼睛的抽象存在时不止一次地想过,崩坏兽和死士与它们一对比简直是美若天仙,而律者拥有人的姿态更不必说。
总感觉看多了自己的审美会发生变化……维尔薇和占据了房间四分之一、勉强看出身形像螳螂的大型怪物面对面,一时间,双方都没有立刻进攻。
它倒挂在天花板上,长着三对眼睛的头缓缓动了动,大约是在确认她的威胁性。
毕竟她现在收敛了咒力,它无意识地把自己摆在强者的位置上,作为有耐心的猎人观察着猎物。
最后是维尔薇忍不住动的手。
它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又不好看,她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先手。推理出之前螳螂怪应该是在休息——或者说进化,既然它因为有人突然闯入而犹豫,那么她就不该给它反应过来的机会。
注入咒力,记忆中的约束结界以少女为中心徐徐伸展开,扩大至笼罩整栋建筑。
维尔薇目不斜视,片刻不离地盯着异形的怪物。
她看见对方在空中无力地挥舞了几下锋利如刀的长臂,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因承受不住的痛苦而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口中传出,渲染出魔音贯耳的恐怖氛围。
——光速见效。
在约束的结界下,怪物的力量肉眼可见被削弱了,一点点化作可见的咒力逸散在空气中,最终普通地和环境融为一体,挣扎时留下的一丝残秽与缠绕建筑的咒力也随之消失殆尽。
“原来如此。”
维尔薇摸清了约束结界对这些怪物的效果。如果加大咒力输出,它消失得会更快;如果撤回约束结界,撤回时它是什么模样,它就会受到同等程度的损伤——还能阻碍一定时间的恢复。
她手下的约束权能作用在它们身上,没有约束之律者那样BUG的超规格力量。对付弱小的个体才能做到秒杀,而对付强大的个体……约束就像是橡皮擦,她要花上时间、花上力气去消除。
不过,咒术界的人来得未免也太慢了。她收回约束结界,走到窗边。
……楼下是什么时候来人的?
维尔薇刚往那几人的方向看去,却猝不及防地与忽然转头的白发少年墨镜下的蓝眼对上了视线。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产生了一种对方和凯文有亲缘关系的错觉。
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和身侧一看就是辛劳社畜的男人简单说了几句后,慢悠悠地朝大门的方向迈步。
无论是从表情还是态度观察,维尔薇都想给他们两个打上问题儿童的标签。但看她和江户川乱步以前干的事,又觉得自己是五十步笑百步。
自己是不是该扮演一个受惊过度、才觉醒力量的普通少女?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被她迅速否决。这可以是其他人想看到的反应,其实怎样的表现都无所谓,毕竟这一刻她就已经被拖入新世界的漩涡当中了。
于是维尔薇平静地在窗边吹风,等专业人士来收拾残局。
“不管看多少次也觉得难以置信,处理手法干净得完全不像是外行人……况且报告称那是一只即将从二级晋升为一级的咒灵欸。”
和冷若冰霜的凯文相比,眼前的白毛简直是千劫一样的热情似火。他拉下自己鼻梁上的圆形墨镜,湛蓝的眼睛漂亮极了。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学生说:“悟,你会吓到她的。”
不说话的维尔薇很安静。
这位我行我素的大少爷显然把同伴的话当作耳旁风,用发现珍稀物种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维尔薇确信,倘若不是自己还站在窗边,他肯定还要绕自己转两圈夸张地表达惊讶之情。
只见静立的少女开口询问:“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只是觉得很新奇。”白发的人说,“我见过许多人的咒力,但从没见过你这种的。该怎么形容呢——”
“五彩斑斓的黑?五光十色的白?”
这句话让维尔薇知道,那双眼睛很特别。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推回墨镜,“最重要的是,你好像很强啊。”
能从他口中得到正面评价的少女顿时收获了另一道打量的目光,之后那位黑发的代替白发的给他们两个做了自我介绍。
白发的是五条悟,黑发的是夏油杰。他们是东京都立咒术专门高等学校简称咒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
“维尔薇……奇怪的名字。”
五条悟念了一遍后,很快把怪异感抛之脑后。他感兴趣的是维尔薇的术式。
“你的术式是——”
“——是「想象」。”
少女欺诈师截断了他的话,并轻车熟路地撒了个谎。尽管这个谎很难圆,但她必须做到。
白发少年沉思片刻,忽略了六眼提供给他的情报中存在问题的部分。毕竟他看不出维尔薇术式完全具体的信息,她本人认知即便有不对的地方也偏移不了多少。
“要不然,你跟我们回去展示一下吧?我对你的术式很感兴趣!”
“回去?”
夏油杰自觉地认领了科普的工作,跟她讲述了一些咒术界的事情。大致就是咒术师和咒灵的等级划分,咒灵祓除的基本流程,以及可以进入咒术高专通过学习增强自己作为咒术师的实力。
“当然,如果你拒绝也没有问题。”
不是每一个拥有咒力的人就要去当咒术师,咒术高专还不至于到没学生要从外面绑一个回来的程度。
维尔薇现在的生活早就和温馨平淡扯不上关系,让她回归日常是不可能的,说她去当上学时间都要被拉出来工作的咒术师也是不可能的。
“折中一下。”她说。
不当咒术师,不是普通人,在咒术高专学习一段时间就走。
最后辅助监督见他们三个一起出来,以为咒术高专又成功多了一名学生,一脸愁容地提醒:“麻烦你们下次记得放「帐」。”
五条悟敷衍地应了声,夏油杰不走心地道了句歉,维尔薇淡淡地回了一个哦字。
辅助监督:怎么新生都被带坏了!
辅助监督心中警铃大作。
三人坐在汽车的后排,五条悟随口提到:“说起来,附近的咒灵也都是你祓除的了。”
维尔薇很诚实地把碰瓷的内容去掉:“因为它们长得太丑了。”
“确实,每看一眼都是在污染眼睛。”五条悟赞同,“但没办法,咒灵天生就长这样,真是它们的悲哀。”
夏油杰闻言,假装不满地打趣:“那看来,悟平常很嫌弃我的咒灵了?”
“杰,就算改变不了客观事实,你也不能那么沮丧。”五条悟振振有词,“你驱使的咒灵和其他咒灵之间可是有着泾渭分明的一条线,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不过,在原则上我是不会退步的。”
身边两人挚友的气氛浑然天成,那是强者与强者的相互吸引。
“关于术式……五条君、夏油君,礼尚往来,你们的术式还没告诉过我。”
维尔薇对他们两个的术式有了猜测,就不绕弯子了。
“咒灵操术。”
“无下限。”
坐在两人中间的五条悟枕着自己的手臂向后仰,表明他的态度是让好友先讲。
“刚刚悟也讲了,我的咒灵操术可以将降服的咒灵收为己用。”夏油杰说,“要是维尔薇没有把那只咒灵消灭得那么干净,也许它就归我了。”
没有提及具体的收服方式,她猜那种感觉不会太好。
夏油杰看她若有所思,说道:“你想看的话,回到高专我再放出来吧。……我会尽量挑选能入眼的几个。”
“不,我倒没有那么娇贵。”维尔薇澄清道,“虽然它们长得不太理想,但这么多年看下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对方开玩笑说:“是啊,比不上娇贵的五条少爷。”
五条悟表示自己大度,不和他们计较这两句口舌之利。
还真是活泼的男子高中生。
“那么,轮到我介绍了!”五条悟对他的实力有十足的自信,他的语气中存在理所当然的傲慢,“你知道阿基里斯悖论吗?”
本质上是理科生的维尔薇要理解这些易如反掌。
但她没有说。
“听过。”
“总之,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五条悟朝她伸出手:“解释起来很复杂,干脆现在就演示给你看吧。维尔薇,来。”
那她顺便也展示一下约束的权能吧。
证明她的记忆依旧可靠,证明她依旧能做出一个往世乐土。
少女配合地伸出手,不出所料地在咫尺之间停下,无法再靠近他分毫。
“看来你的理解力不错嘛。”五条悟见她面色不改,对这位才踏入咒术界的后辈高看了几分。
维尔薇说:“我也有想展示给五条君和夏油君的东西,还请不要收回去。”
将约束的权能集中在手掌上。
以最大输出的咒力全数注入进术式。
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原本伸直的手指微微屈起。
指尖穿过那层无下限的感觉犹如穿过铺天盖地叫嚣着将一切掀翻的飓风。
双掌贴合的声音很轻。
轻到五条悟通过咒力运转的滞涩才发现少女已经展示完毕。
“我碰到了。”
维尔薇平静地陈述着他们以前绝对想象不到的事实。
“这就是我的术式,「螺旋」。”
没有比她本人的刻印名字更能形容这份依靠记忆的术式了。
维尔薇使用的约束权能并不熟练。在无尽的咒力、无解的术式面前,她仍做到了。
尽管律者带来的只有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但她竭尽全力证明了一件事,自己的记忆,还远不到褪色的时候。
——「只要我愿意,那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