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神当做食物的omega》千羽喻雪

71、堕种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使他能够回到半个多小时前，喻溯黎绝对不会答应姬於殷，去城外寻找堕种的痕迹。那种场面，超出了一个即将成年的未成年人，对敌对暗星生物的认知。

　　天阴沉着脸，夜色漆黑，迎面尘土呼呼地往脸上吹，土腥气中夹杂着难闻的、多种味道交织的腥臭，越向着目标方向走越是浓郁，反胃感几乎让人想把午饭吐出来。

　　喻溯黎一边手上调整量子枪参数，一边皱着鼻子往气味的源头走。

　　绕过城墙以后视野变得开阔，最先注意到的是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一群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身躯纠缠在一起，□□（gou4）、厮杀，触手和断肢横飞，混合着□□的□□和气味。

　　未能及时返回城内并将家门锁紧的人类被拒之城外，不幸成为这群怪物运动后的午夜甜点。只看一地血红和各色血液洇湿了半座山丘，就可知有多少同胞在这短短一夜遇难。

　　一只巨蜥模样的暗星生物攀附上牛背，牙齿狠狠咬住皮肉，变异出倒刺的尾钩将对方绞紧，圣根钉入腹部。那牛意图反抗，气力竟比不过蜥蜴，被凶性大发的巨蜥张口狠狠咬掉了头颅。

　　衣服残片被搅碎丢弃在一边，触手勒进血肉被染得血红，钻头锋锐又残忍地洞穿小腹。它匍匐着，脊背弓起，大快朵颐地进食。地上那猎物整个上半截身躯，包括头颅、胸腹和四肢，都已经不翼而飞。埋在巨兽身底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残骨，曾经是活生生的同类。

　　整个荒野仿佛一个巨大的、异种生物的乐园。无数荒谬的、混乱的、凶残的、超出理解的群魔乱舞，映在喻溯黎镜片后清浅的视网膜上。他几乎分不出多少力气用来惊愕。课本上前线沦陷区的惨状被一笔带过，不知道埋藏了多少血淋淋的真相。

　　喻溯黎只在黑市的时候见过人与人的，那通常还会讲求一些你情我愿，或互相利用的利益价值，不是所有情况都足够致死，也不会被伴侣物理意义上地吃掉。从未想过有天会看到这种只残留兽性的残暴场面。

　　甚至还有鲜活的猎物在竭力挣扎，只是力道越来越弱，几乎不剩多少生气。而且越是挣扎，他对面的怪物反而越发兴奋。

　　那怪物整体呈人形，衣衫无甚羞耻心的半果，尖利的手爪牢牢抓住猎物的腰窝，变异的肢体扭曲而可怖，借助蛮力逼迫着手中的食物与它接合。似乎实在忍受不住饥饿，利齿刺入猎物的肩膀，合着衣服撕扯下大片碎肉，顿时鲜血横飞，使猎物痛得紧紧蜷住了自己。

　　人形……堕种……？！

　　喻溯黎几乎不能思考，只凭借本能做出判断，抬枪向正在进食的堕种射击，边开枪边试着拉进射程。

　　被打断的堕种暴怒地从他的食物中退出来，将人丢在地上，俯冲向喻溯黎这只更加香喷喷的猎物。

　　一两个瞬息就交起手来，这只堕种显然比今夜喻溯黎遇到的所有暗星生物都要强，体型小巧，速度更快，也更灵活。眼瞳和眼白混在一起，共同组成暗红色的眸子，觊觎地盯着自己，嘴里流出涎液。

　　他听见身后的姬於殷似乎冷啧了一声，嫌弃地低声评判那些野兽，“真是野蛮。”

　　他在进食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没品。

　　积年的教养使姬於殷习惯在任何场合戴上一层优雅的面具。哪怕遇见他心爱的食物，他也不会像这些下等垃圾一样在猎物面前露出低劣的兽性。

　　就像他选择性忘记了自己在黑市刚见到他的食物时，那同样粗鲁的一刀。

　　姬於殷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omega的抑制贴对他几乎不起作用，隔绝的信息素依然从颈后飘散到他鼻间，释放出海盐蛋糕般的香甜气息，使alpha暗暗舔了舔唇。

　　他欣赏着少年正激烈与堕种交战的身影，忽然有些兴致，站在一边抱着胳膊，悠哉悠哉又幸灾乐祸地科普，仿佛是对过于单纯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的小孩的嘲笑。

　　“课本上没见过吧？低等物种的进食行为。通常凭个体的喜好，有几种方式，比如先强再吃，或者边强边吃……就像古蓝星科学家发现南洲的海豹奸杀帝企鹅。”

　　左耳进右耳出的少年业务十分繁忙。他刚折下堕种一只爪子，量子枪反复落在一处切割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这其中包含了大量的苦练。

　　“呼嗤——”破空的风声从耳畔划过。喻溯黎凭借本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却险些被抓到，脸颊被溅起的沙石刮出红痕。

　　“啊——@#%！——he……救……”

　　断断续续用不同语言呼救的人声唤回了喻溯黎微微跑神的思维。他扫了一眼那个地上倒着的、自己痛得爬不起来的幸存同类，用命令式的语气，示意什么事也不干、闲到发霉的姬於殷过去救人。

　　姬家主垂眸像看蝼蚁一般瞧着人，短暂地思索了一两秒，还是走过去，俯身隔着手套让人半扶着坐了起来。

　　碍于他想讨好的食物对他的不作为十分不喜，他决定显露出一点自己的价值。

　　姬於殷没学过医疗，也不擅长治疗异能。他用从空间纽翻出来的刀，快准狠地片掉对方受污染的残肉，差点直接砍了半个胳膊，然后将多余的暗星源吸掉。

　　幸存者痛得浑身发抖，直接晕死过去，临昏迷前都不清楚眼前这人到底是来救他的，还是哪个仇人来杀他或者折磨他的。

　　就算砍了整条胳膊也没关系，姬於殷冷漠地想着。反正现在的医疗和生物技术有的是办法再接一条，旗舰级别的治疗舱躺进去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完好如初。

　　无法被吸收的黑晶掉了一地，姬家主又尝到了久违的、让人恶心的、仿佛吃苹果吃到虫子的味道。

　　他不太高兴地抿抿唇。兽类的金眸盯着意识不清的人类，那其中的意味算得上凶恶。

　　……亏死。回头就再吃一口他的食物，不然难以补偿他今天吃到坏东西的损失。

　　“这小东西。”姬於殷冷冷地看着他。现在被喻溯黎注意着没办法下手，等omega把他给忘了，不知道能有多少种方式让一个小玩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