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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截胡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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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迢看向金风,为难道:“两位恩公因我曾是妙光人士才出手相救的吗?小人,小人离开妙光几十年了,也难为您还记得小人……”
语气唯唯诺诺。
金风:“乐康城难时,阁下于我有救命之恩。”
柳浪大吃一惊。
救命?孟迢??
这家伙当道士的时候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乐康遭难,他自身尚且难保,竟有心思去顾及他人的死活?
“乐康……救命之恩?”孟迢也愣住了,目光游离一阵,似乎在努力地回忆二十五年的事,想了半晌还是没想起来,只得尴尬地挠挠头:“这……过了太久,小人也没什么印象了……”
见二人无话,柳浪便将偷听两名守卫以及姜却邪与阿寿的交谈和盘托出,其中包括了姜却邪恶意整蛊孟迢的缘由、且如何在半道与府上都布下了障碍的全部经过。
听完这一番话,孟迢的脸色越来越黄,最终成了一颗入秋的黄花菜,彻底蔫了。
他垂着脑袋,叹气道:“唉,算我运道不好,谁叫我要在雁丘做生意呢……”
金风皱眉:“只因我们当面盘问了几句,事后竟如此报复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柳浪道:“所以我说,他只是长得俊俏了几分,心眼却坏的可怕,再加上雁丘城的百姓都拿他当福星供奉,并无一人敢忤逆他。”
他向孟迢道:“这次你能瞒混过关,下次呢,下下次呢?我看你还是早做打算,将城中生意渐次挪到其他临近的城乡去,免得若有大祸来临,无路可退。”
孟迢唉声叹气道:“阁下说得轻巧,但我家祖辈都是雁丘人士,除了我年少曾去过乐康问道,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又能挪到哪里去?再者,这里是青州地界,远比不得内四郡繁荣昌盛,您瞧瞧青州境内其他城池,什么郢城、少安,城内尽是衣食无着的贫苦百姓,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总不能带着祖辈积下的家业往更糟心的地方搬吧?”
柳浪道:“那你打算如何?我瞧这位公子哥实在不好惹,今夜没有发泄成,恐怕又要狠狠记你一笔。”
孟迢像是霜打的茄子,无奈道:“他是守丞公子,我只是一介草民,能怎么办……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走一日看一日罢……”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糟心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向二人道:“两位仙君,今夜真是太感谢二位了,在下无以为报……不知能否赏脸,光顾寒舍,我孟迢定以上宾之礼招待两位!”
金风刚要开口,柳浪已答应下来:“如此甚好,我们走了一夜也累了,刚好去你那里歇一歇,喝口热茶再走。”
他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向金风解释道:“宵禁还没过,要是他一个人在回去路上再遇到姜却邪的人怎么办?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他回去吧。”
金风瞥他一眼,亦低声道:“你倒是好心。”
柳浪一笑:“他被姜却邪耍了那么多次,对那人的了解远在我们之上,此去刚好也可以打探打探。”
金风点头。
这边孟迢不知他们在商议什么,局促不安,又不敢多嘴。
柳浪转过身,向他微笑道:“孟老板,劳驾您带个路。”
孟迢忙不迭连声答应。
三人一同上路,不到一刻功夫,便来到一座小巧的宅院前。
院落中设有天井,抬头见一轮圆月当空。更漏声长,他们踏过井底铺设的墨色石砖,在孟迢的带领下,走进厅堂之中。
虽已夜深,但因一家之主外出,四面房屋都亮着灯,想来家中无一人睡得着。
孟迢向里屋喊了几声“莺娘”,很快有一名面色疲倦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这是我婆娘。”孟迢道,便将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老婆。
妇人听完这一段颇为复杂的故事,看向柳浪金风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若不是柳浪眼疾手快扶住,她的一双膝盖已硬邦邦地跪了下来。
她含泪道:“多亏了二位仙君出手相救,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要遭殃……”
孟迢向那妇人道:“爹娘睡下了么?”
莺娘摇摇头,叹气道:“你不让我跟他们说,我就没说,但不知哪个多嘴的下人漏了嘴,让他们知道你被寻了麻烦……到现在还没睡呢,眼巴巴地等你回来。”
她一手擦去眼泪,赶紧补充道:“我这就跟他们说去!”
说罢,脚步飞快地转身走向了里屋。
孟迢向柳浪金风赔笑道:“二位仙君别站着,坐下罢,茶水都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便有一名侍女捧着托盘走上前来,将三盏热气腾腾的茶盏端到他们面前。
柳浪端起茶盏一口闷,然后向那端茶的小姑娘笑道:“不好意思,麻烦姑娘再给我倒一杯。”
小侍女年纪轻轻,眼皮子浅,从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子,一时间脸红到了耳朵根,端起茶盏扭头就跑,在门槛处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柳浪:“不着急不着急,你小心些。”
听到这话,小侍女跑得更快了。
柳浪扭头跟金风四目相对,那冷冰冰的目光看得他心里发怵。
金风咳了一声:“说正事,少废话。”
柳浪心道这人真是正经过了头,一点意趣都没有,只得从谏如流地向坐在对面的孟迢道:“孟老板在雁丘城中做生意做了多少年了?”
孟迢:“自二十五年前,乐康那件祸事之后,我就回来了。”
柳浪:“如此说来,孟老板对雁丘城中人事一定十分了解罢。”
孟迢连连点头道:“仙君若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就是。”
柳浪:“今日得知了姜府公子对孟老板以及道士的怨憎,很是惊奇,这姜却邪看上去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为何行事如此歹毒?他既是这种性子,当初姜夫人决定收他为养子时,是否知晓?”
听到这话,孟迢脸色不大好看,大概是想到遭受的种种欺侮,心里不是滋味。
他沉吟片刻,道:“姜公子……姜却邪这人确实阴狠毒辣,想来这也与他的身世脱不了干系。两位仙君可知,他其实是出生于城南乱葬岗旁贫民窟中的?”
柳浪点头。
孟迢道:“他们兄弟二人先天残疾,被其他住户当做异类,我多年前途经那片,曾见过他们遭人围殴却不敢还手,唉……当时觉得实在是可怜,给过他们一袋米。”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但是,自从姜夫人将他接到守丞府中,摇身一变成了守丞公子,人也渐渐与之前大有不同了。”
“什么不同?”
孟迢道:“……应该是他被妙光学宫退回的那一年……对!就是那一年,他刚到守丞府不足三个月,姜守丞就想把他送到乐康去当道士,还亲自来询问过我,问我妙光学宫有什么禁忌、是否跟那里的道长相熟、能不能写一封推荐信之类的。”
他说到这里,颇为无奈地两手一摊,道:“两位仙君或许不知,妙光学宫的管事道长,其实就是我曾经的同窗,名叫萧恬。虽为同窗,我与萧道长不仅不熟,且……关系极差。”
柳浪心道:嗯,知道。
孟迢:“碍于守丞的面子,我只得许下承诺会尽力帮忙……后来姜却邪被妙光拒绝,两手空空回到雁丘,而我,就也跟着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