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72、第 72 章

　　顾魏听吴振峰细细描述怎么掏阴沟洞，怎么取水样，缉毒大队怎么调查一个小区的吸毒人员，怎么从样本浓度换算出吸毒的人数，吴振峰说得即有趣又恶心，顾魏是一点胃口也没了，权当减肥。
　　吴振峰这次忙活的目标还不是揪出省城的吸毒人员，按他的话说，抽样调查估算出来，省城的吸毒人员少说都有万八千的，简直抓都抓不过来。这个比率在全国很多十八线小县城，恐怕更加可怕，你永远不知道每一扇窗户后面有着怎样你想象不出来的人生。禁毒工作，根在教育，重在预防，其实他最大的目标就是揪出制作蓝冰的张磊。而吸毒和制毒，在排污口表现出来的苯、丙、胺浓度完全是不同的数量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同时也是现代刑侦手段，追踪到他究竟在哪个地方制毒。
　　喝酒吃肉直至深夜，烧烤收摊了，大家没怎么收拾，各自擦擦嘴回屋洗洗睡了。
　　睡到半夜，顾魏突然惊醒，耳畔好似听到枪声。
　　他摸了摸，耳廓的地方已经结痂，但是这件事极其后续的恶劣影响仍然困扰着他。陈宇就睡在旁边，一条胳膊伸过来让顾魏抱着，月光下，顾魏细细辨认他模糊的轮廓，一时觉得不可思议。
　　想当初他只是图人家好看，想勾引了玩玩就算的。
　　一个小屁孩罢了。
　　可是现在，这个小屁孩光洁的皮肤下是一层结实的肌肉，绝不同于健身房练出来的花架子，陈宇的体脂低到惊人的程度，正是这宽阔的肩膀已经能为顾魏扛起责任，阻挡风雨。他如此年轻，又如此充满力量，让顾魏在这种关口得到了安全感，他不知道明天会迎来怎样的风雨，但他知道，这个人会一直站在他身后，成为他的依靠。
　　明明刚刚在院子都是听吴振峰吹牛，陈宇话很少，不过顾魏仍然把功劳全归于陈宇了。
　　吴振峰上厕所的当口，陈宇还掏出手机让顾魏记得打个电话回家，跟父母报平安。
　　顾魏爸妈很担心儿子，在这种时候千言万语，也只剩下一句，“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挂电话的时候，顾守诚道：“代我向陈宇问好。”
　　顾魏突然想哭，点点头，“哎，有空我带他过来跟你们一起吃饭。”
　　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顾魏果然在黑暗中落泪，也不是单纯的难过，就是感慨。
　　陈宇仿佛有感应一般，哑着嗓子问：“醒了？”
　　顾魏有些委屈，“睡不着。”
　　陈宇的手摸过来，吻着顾魏一脸横流的眼泪，又去吸吮他的耳朵，“唔……老公帮你放松放松……”
　　顾魏感觉到他另一只手捂在自己在乱动，于是轻轻地笑了，“用身体安慰？”
　　陈宇睡眼惺忪，神志不清，简直有些懵懂，不过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一心想着要怎么安慰顾魏。
　　“你不喜欢吗？”陈宇问。
　　“喜欢。”
　　陈宇听他说喜欢，总算松了口气，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的，顾魏如果要天上的月亮，他得愁白了头发。
　　。
　　顾魏过了一段山中无甲子的休息日，直到医院那边通知他可以回去上班了，那帮搞直播的网红都去追别人的直播了。
　　顾魏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知道绝对不能发憷，越是有人要背后看他笑话，越是要昂首挺胸地走路。
　　几个男人为他争风吃醋怎么了，霸道总裁想开枪打死他怎么了，他顾魏就是有这个本事。他穿着白大褂从病区走廊经过，从食堂经过，从门诊大厅经过，从院周会的阶梯会议室中走廊经过，一定要走出西西里岛玛莲娜的气势，风情万种。不对，是意大利黑手党教父的气势，SLAY全场。
　　连严秉君都要回头看看他，骂一句：“靠，这男狐狸精！”
　　高浠在院周会的主席台目送着顾魏入座，简直气笑了，她本来还挺担心他的。
　　没人敢当着顾魏的面提他被谋杀未遂这个事，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好奇，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顾魏睥睨全场，心道，你们都给我憋着吧，老子就不说。
　　。
　　顾魏设想过很多公开出柜的场面，有时候甚至做梦的时候是在医生休息室和陌生男人颠鸾倒凤，然后陈宇带头过来捉奸，院长副院长大大小小的领导们也跟着挤进门来看热闹，他不光社死，还以有伤风化，聚众淫、乱的罪名被警察抓起来了。当然这些都是在梦里发生的，醒来的时候回味梦境他还觉得高浠脸上的表情挺有意思，是日漫风格的瞪大眼睛，还配搞笑的背景乐。至于那个跟他颠鸾倒凤的陌生男人，反而是没有脸的，不记得长相了，印象里还没陈宇好看，也可能就是长得跟陈宇一个样。在有一些梦里，那个男人自称陈宇的表哥，到底是开飞机的表哥，还是在非洲维和部队的表哥，还是三位表兄弟一起上，兼而有之。他还梦见自己像个渣男一样对着陈宇狡辩，说他认错人了，以为那个是陈宇，不是陈宇的那些表哥们。
　　他甚至梦见穿越回过去，和白金色头发的阿多尼斯在开满水仙花的池塘边野、合，他还是上面那个。天地良心，现实世界里他从没想过要把陈宇按倒了干他的屁股。
　　一想到现实世界的残酷，顾魏就伤脑筋。自他的事迹成为全网热搜，不光网上那些陌生人津津乐道于他的艳闻，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辱骂他或者求交往，就是在华清附属，他都感受到了周遭异样的眼光。
　　这些并非空穴来风，或者是他自己疑人窃斧，有丑得一脸癞蛤蟆皮的普信男要求换主刀医师的，有上了诊床要做肠镜突然提起裤子反悔的，有一脸猥琐笑嘻嘻问顾魏自己有没有做过肠镜，找谁做的，还有即要顾魏主刀又要顾魏出示体检报告当然主要是HIV感染情况。
　　别说病人了，现在连医院方面也旁敲侧击地要他定期体检，美其名曰让病人放心，便于顾魏顺利开展工作。
　　杜文骏和规培生们虽然不至于歧视他，可是他们格外地小心翼翼，顾魏之前带着他们做手术，或者搭台串台，经常止血钳还捏在手里的时候要换人，差不多是个手把手的姿势，现在规培生会紧张地手抖。
　　顾魏道：“谁来说一下HIV感染的三种途径？”
　　“对不起……”
　　顾魏笑：“放心，这种程度的保护，即便我全身卡波斯瘤都不会让你感染的？”
　　“……”
　　“顾医生，”另一位规培生盯着顾魏口罩和手术帽之间的眼睛，突然说道，“我想顺便在这儿出个柜，然后问问您，我有机会吗？”
　　顾魏眼皮都不抬，继续指导操作，边道：“首先我不谈师生恋，那是学术和职场性剥削，其次你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小心我告你性骚扰，最后，我有长期交往的男友，要是法律允许我跟他早该领证了。当然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他，而是……你想想你配得上我吗？”
　　二助是个女医生，闻言在那里喷笑。
　　被拒绝的规培生面红耳赤。
　　顾医生道：“想知道我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吗？”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人狠话不多，最重要的是……”顾魏转头盯着窥镜下的屏幕，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个字：“帅！”
　　“比你还帅吗？”
　　“从这里下刀，脉管3MM，注意清创，旁边是患者的动脉，手不要抖。”顾魏接上刚刚的话题，“从评级来说，我算6分的话，他是9分，多1分怕他骄傲。”
　　女生们的八卦之魂被勾起了，“你才给自己打6分？那他得多好看？”
　　顾魏动情地说道：“他是……水边的阿多尼斯。”
　　住院小医生的手有点微微发抖，顾魏道：“放心，真扎破了动脉也能挽救。”
　　一刀下去，仪器开始嗡鸣，顾魏沉着冷静，“别慌，动脉没扎破，病人的血氧饱和浓度怎么下去了？”
　　“抱歉，仪器好像压到氧气管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有人道：“顾医生，继续唠阿多尼斯啊！”
　　顾魏轻轻地笑了，“下周考试，谁拿第一我可以给他看阿多尼斯的照片，独家放送，高清□□。”
　　。
　　中饭的时候，顾魏在食堂的员工餐厅刚座下，就发现周围都是窃窃私语之声，很多人原本吃着自己的饭，都要回过头来瞧瞧他。
　　顾魏埋头吃饭，故意忽略周围的目光，又有点后悔刚刚把杜文骏等人全赶去备考了，正吃着突然对面有人坐下了，餐盘轻轻磕在桌面上。
　　顾魏抬头，正是高浠。
　　“我要结婚了，你来吗？”高浠问。
　　“我以为你不会请我。”
　　高浠道：“之前我以为你会跟那个中学教导主任的女儿结婚，就是那样我都打算去参加婚礼，怎么我结婚你竟然不敢来吗？”
　　“来，怎么不来？你敢请我就敢来。”
　　“把你家那口子也带来吧。”
　　顾魏笑，“他不一定能来，他比我还忙，而且他的工作真的不方便大庭广众抛头露面的。”
　　高浠点点头，“不勉强。”
　　顾魏心中惭愧，问道：“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高浠摇头，“不应该是好闺蜜吗？”
　　顾魏喷笑，“我可从来没把你当闺蜜。”
　　“为什么？”
　　“防火防盗防闺蜜。”
　　高浠翻白眼，“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以前那个做介入的那个谁，就因为人家没看上你而是看上我，所以你一直拿我当情敌呢？”
　　“你可别乱说，我哪能看上他啊？我喜欢年纪小的，美少年。”
　　高浠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你竟然……？”
　　顾魏实在忍不住嘚瑟的心思，把那张水边的阿多尼斯翻了出来，秀给高浠看。
　　高浠抢过手机，看得直摇头，“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小仙男？这P的吧？”
　　顾魏收好手机，同时心中有点儿隐隐作痛，因为阿多尼斯是他也不能拥有的存在，的确已经绝版了。
　　。
　　君来的案子终于判下来了，持枪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且他拿着枪去顾魏家，还开枪了，这属于情节较严重的那种。好在君来认罪态度诚恳，加上顾魏大人有大量，民事赔偿得以庭外和解，刑事上就可以轻判，最后法院给了三年的刑期，而且他的情况不得缓刑。
　　他服从判决，都不打算上诉。
　　这给缉毒大队出了个难题，他不出来，就不会去制毒，他不制毒，还怎么抓他？
　　除非找到他制毒的老巢，而且巢穴里有他赖不掉的DNA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