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书》佳颜

8、第 8 章

　　“高唐能给乌宛什么？”

　　这句话要是被高唐皇帝听见那必是会惹龙颜大怒，可乌衣古尔认真地看着梁启言，梁启言也不好回答，他只能说一些模棱两可冠冕堂皇的话，“和平，安定，民生安乐。”

　　乌宛本身就是游牧的民族，十几年前才在库卓雪山下建造了王庭，如今国土也不容小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民族，又因为和高唐边疆的百姓发生了冲突，自此就又产生了六年之久的战争。

　　但如若乌宛被收复，那必然是利大于弊的，这算是打通了西域最后的关隘。这样高唐和西域的往来就能少走几万里，也能节约两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大大提高各族的往来效率。

　　乌衣古尔在宫门前对梁启言说：“你们是恨我的吧。”

　　梁启言纳闷，怎么回事儿？这怎么就扯上恨了？

　　“乌宛和高唐打仗，双方死伤无数，我是知道的。”乌衣古尔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如果和平真的到来了，我也愿意出力，我愿意在高唐，直到两国交好，成为铁一般的兄弟。”可这又会是十几年的两国人不断付出努力才行。

　　梁启言看着他，眼睛动了动，“我相信会的，我们两国都没有白白牺牲的勇士。”

　　今晚的西市一游让乌衣古尔看到了希望，各民族也可以一起生活，这样祥和的景观，他要一直看下去。

　　梁启言也有想法，他一回宫就奔向高唐皇帝的书房，“父皇，乌宛和高唐……”他还没说完就看到满地的纸张，他那平时也不会动气的父皇如今气得发抖，满脸通红青筋尽起。

　　“父皇，这……”

　　旁边的宫人都跪在地上缩成一团，梁启言也不敢向前一步。

　　“滚！”那些宫人都退下了，只剩梁启言看着父亲气喘吁吁。

　　他捡起一张纸，那是边陲来信，书写潦草通篇都是急匆匆的语气，一看就知道，斯图国被丘泠国攻打了，再下一篇就是去乌宛的驻军在半路被截杀，死伤过半，看样子还是丘泠干的。

　　丘泠在西域算是大国，不仅地域宽广，更是有着剽悍的马，他们还练就了一身打铁的技艺，那兵器也可以说举世无双，虽没有明面上和高唐较量过，但那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中原这个肥沃的土地。

　　“父皇，丘泠可要进犯？”

　　高唐皇帝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看来是气得够呛，他不回答只是揉捏着太阳穴。

　　进犯大抵是不太可能，但西域近几年可别想好过，高唐需要西域的瓜果、香料、矿石，如果现在与高唐交好的各国混战，那高唐也必定会受到影响。

　　梁启言将地上的纸一一捡起，看了个大概，西域乱了，因为丘泠这个国家大小征伐，已然是乱了，如今他们还不敢和高唐有冲突。“父皇别急，龙威将军一定会助父皇一臂之力的。”

　　龙威大将军是镇国大将，常年镇守边关，此次如果平乱自然也要他出马。

　　高唐皇帝深深叹口气，“言儿，你退下吧。”

　　梁启言默默看了高唐皇帝一眼，还想说什么却只能默默退下了。

　　这边乌衣古尔回来就倒头睡了，他也不知道遥远的西域已经风雨欲来，高唐能保一个乌宛，能保千万个乌宛吗？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要努力学习汉文，希望这中原，这长安，这高唐的文明，能改变乌宛的命运。

　　第二天乌衣古尔收到了来自乌宛的信，虽姗姗来迟但也是他的第一封家书。

　　信是母亲写的，大概能看出来乌宛还不错，百姓安居乐业，偶尔随牛羊去草原，也会有商队踏过塔拉沙漠来到王庭繁荣当地，提到了自己，也提到了弟弟，还有乌衣古尔的叔叔们，但始终不提父王，最后才说了他安康，几页黄纸就是他们全部的思念了。

　　很快又过了几个月，长安张灯结彩，要准备过岁日了，乌衣古尔时常能见到梁启言，可后来的日子越发见不到了，一连一月有余他都没见过梁启言，不过他的弟弟妹妹总来这辰欢殿玩耍。

　　这天，梁启昌来到辰欢殿，乌衣古尔还在看诗文，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去看，梁启昌穿着暗红的衣服，显得有些老气，那手里的书却也不突兀，乌衣古尔一看就知道又是从梁启言房里拿的话本，这话本哪是孩子学习的东西。

　　梁启昌见到乌衣古尔很开心，“乌衣古尔哥哥，这书我看不懂。”

　　乌衣古尔笑着说：“看不懂就不要看了，看看这诗集。”

　　说完就扔给他一本诗册，梁启昌拿着诗册，他可不是过来讨书的，御书房的书已经够多了，最近一个月梁启言忙得见不着，他就过来看看哥哥的朋友乌衣古尔知道他在忙什么不，现在看来似乎不太知道。

　　梁启昌坐在大大的椅子上，双腿悬在半空，看了看另一边的乌衣古尔，真好看，西域的男子都长这样吗？

　　乌衣古尔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抬头看着梁启昌，“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梁启昌说：“西域要打仗了。”

　　乌衣古尔一愣，阿娜尔汗倒水的手也一顿，乌衣古尔不可思议地说：“嗯？真的吗？”

　　梁启昌噔噔噔跑到乌衣古尔身边，拉着他的手说：“我曾经听过太子哥哥和父皇说过什么，但不确定，乌衣古尔哥哥，你们西域是不是很好玩？”

　　乌衣古尔笑了，伸手捏了捏梁启昌肉嘟嘟的脸，“西域可好玩了，你有时间就去西域看看，有牛羊，有骏马，还有高高蓝蓝的天，你一定喜欢。”

　　梁启昌听了十分激动，欢快地抱着乌衣古尔，只有乌衣古尔还很在意他刚刚说的，西域要打仗，这怎么可能，才几年的和平，怎么会又要打仗？

　　梁启言一进来就撞见梁启昌赖在乌衣古尔怀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他不在这些弟弟妹妹就很喜欢来找乌衣古尔，上一次撞见是梁启舒抱着乌衣古尔的脸亲了一大口，这一次又是梁启昌，喜欢他的美貌？

　　想着想着，他就更气了，这些日子西域的战事被压制了，可也只是暂时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他一直都在忙，可乌衣古尔不仅掠夺了他的弟弟妹妹，还能看书骑马射箭，气就不打一处来！

　　梁启言上前，双手撑在书桌上，“昌儿可是喜欢极了乌衣古尔哥哥？”

　　这时两人才回神，太子都进屋了都没人发现。乌衣古尔笑着把梁启昌放下，“你忙你的，这些诗文我都可以自学的。”

　　怎么？是不想让他来？

　　梁启言脸一沉，“今晚我母后要见你。”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他知道刚才他气的是乌衣古尔和梁启昌处得很好，但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气什么，真是奇怪得很。

　　屋里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