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书》佳颜

9、第 9 章

　　晚上，渐渐飘起雪花，这是长安入冬的第一场雪在夜空中隐秘落下，乌衣古尔在阿娜尔汗的带领下来到御花园，今晚皇后娘娘在此设宴，马上就要岁日了，打算让各宫都聚一聚，这也是乌衣古尔第一次见到各宫娘娘，而且也是第一次过长安的岁日。

　　皇后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很华丽却不繁琐，衬得皇后美艳无双。

　　焦贵妃坐在次座，她神情清冷，一身素衣，并不与旁人亲近。她见皇后来了，起身行了一礼，众人也都纷纷起身行礼，乌衣古尔离得远，不敢抬头乱看，梁启昌和梁启舒也都在旁坐着，由宫女嬷嬷照料着，其实在宫外竹轩，也就是梁启言苦修的地方还有一个比乌衣古尔还小一两岁的皇子，不过犯了错误就一直没有让回宫，他的母亲不过是个美人，身体也不大好，这种吹风的宴会自然也得到许可不用来。

　　这高唐皇帝的后宫也不是很多人，乌衣古尔一看就知道大概也就十几人而已。

　　皇后是一个爱笑的女子，她一直笑脸迎人，温婉可人，她环视四座，笑着说：“本宫可不是请各位来训话的，大家都不必拘礼，一会儿会有歌舞，大家都自在些。”

　　下雪了，宫人开始张罗着一些挡雪的罗帐。与此同时，场内乐起，舞女都鱼贯而出，在场地中央围成圈开始表演，皇后姓赵，单名一个雪字，她来回看着，就看到底下坐的乌衣古尔，便让旁的人将他唤来，乌衣古尔乖乖地坐在皇后身边，“臣，参见皇后娘娘。”

　　赵皇后点头笑道：“你抬头让本宫看看。”

　　乌衣古尔听话地抬头，赵皇后明显一愣，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像，真像，不过乌衣古尔的眉目没有那人那么明媚，但也算是一等一的好容貌了，她僵硬地笑着，“你可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啊。”

　　“皇后娘娘过奖了。”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问话，都是家常，听说乌衣古尔就阿娜尔汗一个人伺候之后便叫来旁边的嬷嬷，“去，将玲玉、香玉带来，以后她们就跟着乌宛王子了，然后再去宫里找两个动作利落的去辰欢殿，”她又转头对乌衣古尔说，“可怜的孩子，身在异乡，可真是委屈你了，之前是本宫的不周到了，日后你就在宫中好生住着吧。”

　　乌衣古尔听皇后这样说也不敢推辞，只能叩首谢恩。

　　等他退下回到自己的位子没多久，他便感到自己的帐内挤进来一个人，一回头，可不正是忙得没影的太子殿下嘛？

　　太子显然是喝了点酒，酒气不浓却能被乌衣古尔嗅到，“太子殿下来我帐中做什么？”

　　梁启言皱了眉，“你这里暖和。”

　　乌衣古尔一脸嫌弃，“我去让皇后娘娘也给你个座。”

　　他刚起身就被梁启言抓住了手腕，往下一拉，他又坐回来了，这太子殿下可真有力气。

　　梁启言低头叹了口气，刚才他和父皇在殿前和一群大臣高谈阔论，中途喝了点酒，以往他可是千杯不醉，不知是今日是好酒还是今日他太好醉，西域暂时稳定下来，去乌宛的驻兵只能守在塔克沙漠边上，一步都上前不了，乌宛的驼队还没来，不知道丘泠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总是一切都愁得很，只是他想见到乌衣古尔，见到他这异域的面孔，仿佛自己能心安，乌宛不会有事，不，是他不会让乌宛有事的。

　　乌衣古尔看得出梁启言的惆怅，便吹了茶给他，让他醒酒。

　　梁启言拽着他的手腕，就着喝了那茶，茶汤入喉，微苦而回甘。

　　乌衣古尔被他人这样亲近有些不适应，他脸上发烫，定是着风吹的，他立马将脸缩进狐毛围脖里，这在梁启言看来可爱极了。

　　“你怕冷？”

　　“不啊。”他一个西域人，在雪山脚下长大怎么会怕冷？

　　“那你把这围脖借我戴戴，我怕冷。”梁启言说完就伸手过去抢乌衣古尔的围脖。

　　乌衣古尔最后不敌梁启言的攻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围脖被抢走了。

　　这时雪下大了，各宫的宫人都开始哈着热气，祈祷皇后娘娘也感觉到冷，赶紧让他们回去，在上头的皇后看着乌衣古尔的帐内有她那个泼皮儿子，垂眼沉思，西域的人，犹如毒蛇，她索性抬手一挥，那正跳得起劲的舞姬顿时就撤退下去了，乐声止，心怀各异的众人都看向皇后，皇后却不紧不慢地露出一笑，“各位，本宫乏了，不如就到这里吧。”

　　然后起身离开，剩下的宫人无不麻溜地收拾东西，起身准备回宫，只要皇后娘娘一离开她们都准备赛跑，这下雪的御花园真是太冷了。

　　梁启言的兴致被打断本就不开心，准备随乌衣古尔回辰欢殿，被一个宫女拦了下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让奴婢传您去她宫里小坐。”

　　这下梁启言更郁闷了，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见过他西域的小伙伴了，不知道母后要干什么，非要打断他。

　　梁启言无奈，只能和乌衣古尔道别后去了皇后那里。

　　赵雪在正堂坐着，手捧一盏热茶慢慢喝着。

　　余光中便看到梁启言风风火火的深蓝衣服进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不知母后这次又有什么要吩咐儿臣的？”梁启言的语气很明显失了往日的活力。

　　赵雪放下茶盏，灯火映着她未老的容颜，“本宫那次吩咐你是听了的？”

　　梁启言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有着自己的主意，连高唐皇帝的话都不怎么听，更何况是皇后。

　　赵雪其实也算年轻，她十几岁入宫，直接就是这尊贵的皇后，宫里的日子没有怎么在美人脸上留下杀猪刀的痕迹，但在这宫里明争暗斗也失去了往日的天真烂漫，高唐皇帝也只是敬她，其他的也不多说什么了，梁启言这个太子是她这几年的心血，也是唯一的希望。

　　“你也不小了，改日为你选一位太子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