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28、助攻自己

　　从单元楼出来，雨势细如发丝，洒在身上凉凉的，属于夏天的舒爽。

　　挺好，省得撑伞了。

　　后备箱打开，苏子瞻先将大袋猫粮安放好，紧接着挨个去塞小包装的五六袋猫砂，纸箱包装的猫砂盆就在眼前，苏子瞻扫过熟悉的品牌名称随口一说：“小猫主子还没出生，你这猫砂盆够大手笔的。”

　　阮雪“嗨”了一声：“肯定是智商税，什么拉屎盆呀敢要600刀，我说我要养猫，我发小死活非要送我一猫砂盆，就是淮海路那家宠物用品买手店，新开的，怪洋气的，”阮雪说着撇了撇嘴角“我只能说，这种店跟你爱去的日料店差不多，从不吭穷人。”

　　苏子瞻回过头，笑颜满面，他曲起手指在女孩发顶敲了两下。

　　阮雪嘿嘿一笑躲开了第三下，见他安置妥当，绕过车子开门进了驾驶座，背上的猫包放在副驾，包子双眼瞪着嗷了一嗓子，左侧玻璃被“笃笃”扣响。

　　车玻璃缓缓滑落，苏子瞻倾低身子，双臂压在车窗两侧，两人眼神交汇片刻，他说：“六点多了，要不要去我那吃个晚饭，奶油意面，我很擅长。”

　　静默几秒。

　　阮雪胳膊肘靠在车窗，下巴紧随其后，她笑笑，又眨巴下眼睛，许是雨丝积攒，她的睫毛像覆了无数闪珠，晶莹剔透。

　　苏子瞻被她看得毛毛的，连带觉得她的笑容也越发诡异。

　　就很奇怪，认识一个月以来，他从未在她的眼神里看到其他女孩看他那种小鹿乱撞的情愫，反倒是，自己经常被她坦坦荡荡地盯到不好意思。有时，他很想知道她有过多少前任，如何练就了此等压迫感。

　　“你是想睡我，还是单纯的以恋爱为前提加深相互了解？”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宛若一个看破红尘的过来人。

　　苏子瞻逐渐扬高唇角，果然，她还是她。

　　“你说呢？这么长时间我的诚意很明显了。”

　　阮雪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行吧，你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已基本清楚了，我呢，先回去考虑一下，一周内，行还是不行，都会电话通知你。”

　　“怎么听起来像面试失败？”

　　阮雪摇头，颇有女侠豪情：“不敷衍、不吊人，成不成，我都会一周内给个准信。”

　　翌日，杨政磊被母亲大人召唤了回去，说好的水上乐园计划宣告搁浅。

　　接下来，一连三天，阮雪都在和体院小鲜肉“相亲”。

　　唐敏说，体院小鲜肉蓬勃朝气，有发挥不完的荷尔蒙，十八九的年纪相较社会老油条“干净卫生”。阮雪问她恋爱支出一月多少，唐敏微微笑：“别人我不知道，我这个弟弟最大的支出就是开房费用，不用多贵，一般的快捷酒店就很卖力，他一个月就两千块生活费，还时不时给我送点小礼物，点个奶茶啥的，平时陪我逛个街偶尔给他买件衣服，他还会学着网上那些送我个口红啥的，到我这把年纪谈恋爱，图个生理，再附加点情绪价值，花那么点小钱，老娘满足了，开心了，怎么算都不亏。”

　　阮雪听得很有画面感，内心打着小算盘：唐敏月薪是她的两倍，男装也不便宜，她完全可以不要弟弟的口红……

　　似乎每个大学都有一片滋生恋爱的圣地———爱晚亭、相思桥、桃子湖…….校中有湖，湖中有岛，小桥流水，诗情画意。

　　时值盛夏，宁海体院的问心湖荷花荡漾，莲叶接天，六点多钟的夕阳将万物染金，景是好景，只是一连三天多少有些腻歪。

　　阮雪对这三位的致命缺陷实在无法自我说服，老实讲，这三位的颜值应该只能用清秀来形容，这和阮雪自我脑补的“小哥哥”相去甚远。

　　第一位同学远远朝她走来，阮雪敏锐调出自己的精准雷达，呵呵，穿鞋178，所以，净身高176？弟弟呀，姐姐不是跟你结婚，不要求有房有车，也就剩下颜值、身高、性格…真是对不住了，不足180姐姐真过不去这个坎……

　　第二个身高183上下，还挺贴心，过来还带着两杯奶茶，只是…这货的衣品真的一言难尽，阮雪问他是不是很喜欢紧身裤，他满面自豪：“是不是很帅，我有一柜子紧身裤……。”呃…这位精神小伙似乎对发廊小哥的“无限修身”执着过甚。从小在服装行业侵染，美术也断断续续学了十年有余，审美这个问题，在阮雪眼里基本可以和三观挂钩。男生步子较快，从后面看，紧身裤勾勒的“臀形”真的让她———一眼饱，对不住了兄弟，姐姐真的做不到…..

　　第三个“孩子”…对没错，他还是个孩子，阮雪瞅这身高、着装，总算有个达标的。男孩很乖的样子，白白净净，笑起来人畜无害。

　　阮雪陪着弟弟在湖边转悠一圈，日暮西山，她难得大方邀请弟弟去吃牛排，话音刚落，男孩接了电话，听这妈妈长妈妈短，是男孩母亲打来的没错了，阮雪就地坐在凉亭边的水泥台阶上，耐心等待。

　　拐点大概出现在一分30秒的通话后，男孩笑着对阮雪说：“我妈妈想跟你说几句话。”

　　阮雪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男孩依旧露着虎牙，和煦又腼腆地将手机递了过来。

　　“喂，我是方思远的妈妈，囡囡啊，我是一点都不介意思远找一个大几岁的女朋友的，大点懂得照顾人，我们家也是宁海的呢，阿呦，他们大学宿舍连个空调都没有呢，我儿子不吹空调要死的勒，我给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平常没事我一周过去一趟帮他收拾收拾，你们要在一起了，阿姨就不去打扰你们了，也没太多事情，收拾屋子他不太懂的，还有啊，外面的饭菜终究是不卫生的，柴米油盐都有的，就是思远不会烧菜…对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还是要注意安全的哦……。”

　　阮雪将手机挂断，邪魅一笑：“不好意思啊弟弟，姐姐还年轻，目前还没想给自己找个儿子……。”

　　跳进驾驶座，将近七点的火烧云将天空染成彩色，红的、紫的、橙的、蓝的…相互交织，美得像漫画里的原稿。

　　阮雪将手机伸出窗外，眯缝着眼睛，选好角度，咔嚓定格，大自然的治愈就是这么神奇，烦闷的心情疏散大半。

　　手机链接到音响，习惯性打开网易云，推荐歌单里恰好有个主图是海上落日，阮雪果断点了播放，慵懒轻快的调调能传递出具象的画面，阮雪觉得当下这首就是沙滩、椰子、海边小贝壳的细碎美好。

　　大眼萌一如既往的有新留言，几天下来，阮雪竟也习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阮雪之前问她到底要卖什么，大眼萌回她：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后来又追加一句：都是女生你有的我也有。

　　之后大眼萌还很突兀的问她：我男朋友有个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我很介意，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

　　阮雪迅速代入她和杨政磊的革命友谊，好生规劝：当然有，我就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发小，相识二十多年，要能发展早发展了，熟的跟亲兄妹一样，根本不可能好嘛，你可千万别多想了。

　　那天大眼萌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阮雪顿时有点普度众生的成就感。

　　彼时，大眼萌的新消息是一张夕阳，阮雪点过她的头像去看个人资料，果然也是宁海的，难怪和自己看到的天空相似度高达90%。

　　阮雪也发出自己的大作，配文是俩人对话最长的一段：同一片天空呀姐妹！我跟你讲，如果纯粹拍天空你一定要找出最别致的云或者色彩，我电脑里有存，有天我就拍了只兔子云，简直可爱到破防！构图也得有讲究，居中、三分法还是对角线…还有啊画面不能太满，要注意留白。你看看我拍的这张，树叶做前景，是不是画面层次感更丰富一些？你还可以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道具，比方说，从汽车后视镜取镜拍摄，或者利用湖面倒影拍对称构图，也可以试试自己的手指，比一个爱你或者OK的手势做透视差，“拿捏”夕阳，哦对了，还有调色，我现在用得多的是LR，你一般用什么调色软件？你玩相机吗？我个人喜欢富士和苏哈，玩摄影还得是相机，手机终究无法取代相机。

　　苏子瞻捧着手机的笑容逐渐放肆，他曲着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原来你是老法师呀

　　回想去日本那几天，她懊恼了不下三回：相机带了，储存卡和备用电池都忘家里了。结合今日再看，这小丫头不光是个老法师，应该还是个轻度器材党。

　　对面许久未有回复，他猜她并没有把网易云聊天通知打开，应该是听歌时候，顺手点开看到留言。

　　他承认这种方式有违君子，俩人不是一个圈子的，没有共同的朋友牵线助攻…那么…谁规定不能自己助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