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29、人间清醒

　　“咱理性分析一下，顶级天菜的大学生自有学校的顶级白富美操盘，根本轮不到流入外围市场好嘛，之前网上就有个话题‘为什么现在优秀的男人这么少’，为什么？因为优秀的资源在学生时代就被抢占了，咱就说你那个前男友，人帅又优秀还家境好，这不是高中时期就被你盯上了，你俩是没成，可这完全不影响他进入剑桥被眼不瞎的女生再次截流，眼看都是适婚年龄，俩人条件相当，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我现在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阮雪看向唐敏，余光里肥球——包子正趴在桌角，大眼珠子的转动紧随阮雪的筷子，她塞了一颗牛肉丸到嘴里，两腮凸起的样子有些气鼓鼓地：“可这三个…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你自己看，能剩到小30的优秀男人，不是挑就是没玩够，花花肠子一套一套的，我们公司这种男人倒是不少，长得人模狗样，净干些下头的破事，你这恋爱经验太少，姐不能害你，到时候分分钟再让人拿捏了，相比之下，涉世未深的弟弟就单纯太多了，我看方思远可塑性就很强，又没让你跟他结婚，咱就权当练个小号，你能把他练得对你唯命是从…那是你的本事，我们公司还真有一姐妹，明显的高情商，能说会道，一边老公、一边婆婆哄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老公听话顾家，婆家出钱带娃，真能达到这种修为，你将来跟谁结婚都是无往不利。”

　　阮雪筷子在汤碗里搅和了几圈，抬眸时微微一笑问道：“所以，你这弟弟的核心问题是什么？”

　　唐敏哈哈一笑，想都没想：“一个字，穷！”她顿住筷子，单手撑腮：“能长成咖啡店那几个模特那样，没钱照样有女生倒贴，也不会轮到我，大学女生正是爱打扮的时候，护肤品、彩妆品、新衣服，哪个不要钱，除了极少数不差钱的白富美，大多数女生还是希望男生帮衬点的，他之前谈过一女生，一开始要口红，后来要大牌护肤品…最后分手那次，女孩说必须给她买新款苹果手机。一个月两千块生活费在宁海这种地方，根本不敢带女朋友逛街好嘛，后来他就去送外卖，旷课送，就为了满足那女孩的要求，老师上课点名，几次不在，辅导员叫了家长谈话，他父亲过来两个耳光把他扇醒了，俩人分手，他把兜里的五千块钱都给了女孩，小孩还挺愧疚答应过的手机没凑够钱….啧….刚刚十九岁，第一次处对象，掏心掏肺的，还是太年轻。”

　　“你们俩相差十三岁…那以后呢？”

　　唐敏笑：“我在二十几岁的时候非常在乎结果，跟谁在一起要不能走进婚姻那就是浪费青春，现在，人一过三十，经历的多了，身边朋友离婚了再婚了，互撕脸皮争夺抚养权了，变化无常，你以为的结果也许也只是一个阶段，你懂吗？姐不能教你随心所欲，那是富婆的底气，至少，我们可以活在当下，享受过程。”

　　阮雪将包子一把拉过抱在怀里：“敏姐，你恐婚吗？”

　　唐敏捧着碗喝汤，咕嘟一口咽下：“姐不恐婚，姐恐育，老公可以换，孩子生了就得付一辈子的责任，现在的教育太拼妈了”，唐敏嘿嘿一笑“我怕我干不过自己的懒惰。”

　　山东大妞大概就是唐敏这种，独立、洒脱，敢爱敢恨，胸怀坦荡。

　　相较于唐敏的直爽麻利，刘希慧最近的犹豫不决多少有些反差明显。

　　前天晚上三人一起吃饭，刘希慧说她的美妆账号，公司要收回，阮雪跟着紧张，以为她要被开除了。

　　刘希慧说：“我的美妆账号做了半年一直不温不火，领导给我配了一个刚招来的小帅哥，说让我俩做情侣账号，领导说我俩都是表演专业的，只要剧本推敲好，稍微发挥点演技粉丝就很容易共情，到时候带货植入都是顺水推舟的事，我说这种账号拍摄场景很多都是在家里，我是跟两个女孩合租的，那男孩应该挺想要这份工作的，他说自己租的房子不远，可以在网上买点东西布置一下……。”

　　唐敏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做！这还有啥犹豫的，只要俩人颜值高，表演自然，氛围齁甜，确实很容易火，剧情这东西古今中外偶像剧、电影、小说，只管扒拉，拍不完的内容。”

　　“可是…我男朋友很介意，你们也知道的，这种内容很多亲吻、拥抱…躺床上的镜头估计也不少。”

　　唐敏面露惊讶，她看看刘希慧又看看阮雪，整张脸写着what+三个感叹号：“希慧，你们表演专业不排亲热戏吗？咱就不说床戏，没有必要，拍了也不过审，吻戏太激烈了一样不过审，这种亲亲都是蜻蜓点水呀，角色需要，一点点敬业精神还是要有的吧，至于你男朋友，你跟他好好沟通一下，两个人相处还是互相信任为前提，他要实在膈应，大可以选择不看。”

　　阮雪点着脑袋深表赞同：“要不，你跟你男朋见面了，十倍亲回去补给他？”
　　刘希慧：“……。”
　　唐敏：“……。”

　　书房门半敞着，一连两晚，阮雪听着刘希慧的电话争吵伴随间歇性抽泣。

　　多大点事儿呀，怎么就过不去这坎了，“哗”地一声滚轮向外滑开，阮雪腾地起身：“希慧”！

　　“小雪”！

　　阮雪转头循声，脚步声交错，唐敏抱着膀子晃到书房门口，她冲阮雪努努下巴：“走，小区溜溜，凉快凉快。”

　　十点多钟，盛夏的夜伴随蝉鸣，暖橘路灯下，一粉一黑，都是睡衣出行。

　　唐敏拉着阮雪在长椅坐下，她从口袋里拿了支粉色小瓶子就着光溜溜的四肢一顿猛喷，浓郁的橘子味扩散开来“给你，赶紧喷喷，小心蚊子。”

　　阮雪接过瓶子，边喷边问：“希慧不会因为这点事分手吧？”

　　唐敏叹了口气，仰靠在椅背上，长腿自然交叠在一起：“他们领导眼也毒，那小帅哥的照片我看了，模样确实不错，一个高冷，一个软萌，这种CP我看能火，怎么说姐姐也是这么多年的广告人，市场流行什么样的人设还是有点预见的。灯光、摄像、服化、剪辑…公司全给你铺垫好了，女孩啊，一辈子能有几次这种机会，就因为男朋友说一句‘他介意’就犹豫不决，说她是恋爱脑一点不亏，我的恋爱观里，灵魂契合、相互成就，这当然是上上之选，达不到这种层次咱不强求，但你要拖我后腿那就不好意思了。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走到最后，很多时候取决于双方肯不肯相互妥协，希慧为了他肯远嫁，肯洗手做羹汤，这男生呢，里里外外都是那句‘介意’，昨天还上升到‘丢人’？怕亲朋好友看了说他闲话，笑死，我看随便一个演戏的女明星嫁给他，他不得做梦笑醒。”

　　阮雪将瓶子立在椅面，眉心拧着：“你不会劝她分手了吧？”

　　“怎么可能？”唐敏抱起膀子，左腿曲起，右腿搭在膝上：“我只能跟她说机会难得，好好把握，钱赚到手了，房子车子都是你的婚前财产，有这些保障在，跟谁结婚咱都有底气，跟谁离婚咱都有退路。点到为止吧，劝人分手这种傻事我才不干，我还怕你傻乎乎的掺和人家感情呢，小屁妞一个，先管好你自己吧。”

　　“敏姐，我感觉你活得特别通透，怎么说呢…人间清醒。”

　　唐敏抬手揽着她的肩头：“只要不犯法、不违反社会公序良俗，咱就尽可能的以我为本，你就去看，凡是自私的女人大概率过得都挺不错，我算什么人间清醒，经历的多了，受过伤，吃过亏，再蠢也能复盘出点经验。”

　　突然安静，蝉鸣清脆划破了整片夜空。

　　阮雪反刍着这些话似在消化，余光瞄了眼唐敏，她呆呆地仰头看天，一副惆怅。

　　“冰激凌吃么？”阮雪起身，笑出俩梨涡“请你吃个十块的。”

　　唐敏撇撇嘴，噗嗤一笑，防蚊喷雾揣进兜里，追上她的脚步，熟悉的路线，去往小区西门，左拐100米，是常去的便利店。“唉对了，还是上次那导演，名字早给你报过去了，明天收拾漂亮点，广告群演，这回两千。”

　　阮雪回头，眼睛睁得要脱框：“真的？

　　“还有更惊喜的，明天是个女明星主场，不知道你追过她的剧没……。”

　　“谁呀，谁呀？”

　　“保密，明天去了就知道，我可提前说好了，追星要理智，别给我丢份。”

　　阮雪脑袋点得犹如小鸡啄米：“放一万个心，我这人很有脸色的，敏姐，我决定斥三百巨资买个大榴莲庆祝一下。”

　　“还是雪糕吧，”唐敏抿着嘴尬笑：“不是臭豆腐就是臭榴莲，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