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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色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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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清有些懒,在上贞观便是如此,每日常做的唯有练武与睡觉两项。
如今不必像在瑞王府一般浣衣罚跪,内力也回来了,心里自然也就松快些,以至于今晨便是睡到了午时也不见醒。
一应赏赐在揽月阁堆成了山,可受赏的主子还在内堂安睡,这是陆敬之办了十几年差从未遇到过的。
他不敢惊扰人醒来,也不敢让陛下的赏赐无人谢恩便回去,是以只得候在廊下,站得腿脚发软。
影锋见此很有眼力地摸去了屋里,朝着衾被下正睡得香甜的人伸出了手。
掌在宁风清面庞处被截住,她警觉地睁开眼,“何事?”
“殿下,陛下赏了些东西来。”影锋转着被捏疼的手腕,有些犹疑,宁风清似乎太过警惕了。
“先出去,我更衣。”宁风清尚未彻底清醒,语调寒凉。
影锋自然有所察觉,应了声,便恭敬退去。
宁风清照例穿了件简单的长衫,瞧着和道袍没什么分别,随意挽起的发有些凌乱,倒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她径直到陆敬之跟前站定,而后调转脚步顺着一应赏赐细细看去,“敬之公公,替我谢陛下好意。”
陆敬之微怔,他的名讳是陛下亲赐,陛下常唤“敬之”,旁人无不尊称一声“陆公公”,倒是从未有叫他“敬之公公”的。
“奴才自会回禀陛下。”陆敬之笑着躬身回道,继而期待地望着宁风清。
院里一时静默,宁风清看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处置了,陆敬之怎么还没有想走的意思,不是谢过恩便好了?还要她怎么做?
宁风清撇头疑惑地望着影锋,影锋领会,上前两步,“陆公公,陛下可有闲暇,殿下置了酒菜想邀陛下一赏月色。”
“有有有,陛下处理好政务便过来。”陆敬之总算等到了这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赏赐是真赏赐,但齐泓深层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宁风清识趣地邀他。
他是帝王,从来只有别人奉承他的份,齐泓自然不会先开这个口。昨夜前来,是试探一番,也试图在宁风清面前先留下一个好印象。
宁风清哪会想这么多,她这会儿担心的是,此处哪有酒菜招待齐泓。
“哪有酒菜?”
影锋送了陆敬之回来被宁风清问得一愣,这事明明就是帝王与后妃,男子与女子之间的情趣。
即便到了西齐身份转变不也就那么回事儿吗?开口留了人,交代御膳房做几道好菜,只等着人来不就是了。
“你啊,张口便是乱说。”宁风清转过身,随意抓了一把刚送来的金银首饰,“映疆去别宫换些菜,影锋过来后厨帮我生火。”
宁风清自顾自忙碌起来,见她热火朝天,影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看来,他的殿下是真不知这些儿女情长。
映疆直接到旁侧一座宏伟些的宫宇寻管事换了常用的菜,他不比宁风清一般不谙世事,这后宫之中,定然是有品级的后妃才能有小厨房。所以他并未走弯路,迅速便将食材带回了揽月阁。
三人在后厨忙过一阵,到了黄昏时,汤已入锅,鱼已上屉,只等时辰够了便好。
影锋在灶前添着柴,并未问过宁风清为何会灶上功夫这样的问题,即便心有疑惑,但大概也明白。从来无人疼爱,外头也无人精心侍奉,且观里都是女子,想来便学会了做这些。
眼眶被热气熏得泛红,影锋揉了揉眼,“殿下有何打算?”他想问,今夜,齐帝过来,眼前的人预备如何?真的要委身男子身下?
宁风清没想那么远,满心只有她的美食,但也知道影锋此话真正的意思。
“嗯,有。昨日瞧过了,西齐皇帝,肤白貌美,长像俊俏。”她调笑地凑近影锋,与之面对面,“我啊,想幸他。”
影锋到底是男子,与女子面容相近,而那人又说出这样的话,耳廓面庞皆红了个彻底。抖着唇瓣不知如何接话,宁风清似乎也发觉了不妥,清咳两声,转去另一侧看蒸鱼熟了没有。
映疆暗自笑了笑,他知道宁风清是一时高兴了,自己松懈下来,还以为是在道观里和同门相处,有些失了分寸,并非真的调戏影锋。
不过他也算是知道了宁风清的另一面,比之其他女子更豁达的胸襟,更宽容的处事。
就他与影锋在宁风清面前这没大没小的样子,若还在东宁,只怕早被乱棍打杀了。而宁风清并未因为他们是男子便有所苛待,也并未有那女子常有的高高在上的模样。
“成了。”
清蒸鳜鱼是宁风清最爱的菜,只在随若清师姐游历南边时吃过一回。没想到这西齐宫里竟有鳜鱼,将才映疆拿回来,宁风清瞧得眼睛都直了。
影锋与映疆凑近,“真香。”
“看天色应当快来了。把菜都端上桌,我再炒两个热菜便好。”宁风清至灶前正准备下菜,“对了,还有一条是给你们留的,到时候叫上陆敬之一道吃。”
“是。”影锋与映疆心上一暖,相视而笑。
齐泓应当是算好了时辰的,晃荡着到揽月阁时,一桌酒菜刚备齐全。
“拜见陛下。”宁风清在宫宴上看过西齐的行礼方式,学着模样生疏地道了礼。
“快起。”齐泓一早便闻到了不同于御膳房的菜肴香味,越过眼前几人目光落在了后头的圆桌上,“不是御膳房做的?”
“我做的。”宁风清没管齐泓,在桌旁落座。
影锋与映疆识趣地退下,陆敬之本想留下伺候,但齐泓也遣了他离开。
见齐泓在主位落座,宁风清便再也抵不住美食的诱惑,自认懂事地替齐泓夹了一著鱼,自己则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齐泓看了看碗中的鱼肉,最终夹起送到口中。入口即化,鲜香肥嫩,这鱼还真是不错。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宁风清侧头,见齐泓眼里有了些笑意连忙询问。
齐泓颔首,“很美……很美味……”
宁风清眼见齐泓目光缱绻,便在这一瞬开了窍,她似乎懂了这话的意味。前者赞誉她,后者夸奖鱼。
“你也是。”她脑子一热,接了这话。
齐泓笑意更深,斜斜烛光映衬,的确是美。
“多谢夸赞。”
两人没再多言,似乎都在等着一个契机打破静谧。月色朦胧,灯火昏黄,清脆的碗碟相触声在此间无限放大,声息交缠,颇为惑人。
宁风清面皮薄,三两下用过饭,收捡杯盘,逃似地到了后厨。她自觉面上滚烫,鞠一捧清水冲洗,方才减退一些翻涌。
世事纷纭,各有各的道,上贞观从不追崇清修,宁风清也是有幸见过同门与夫郎情意绵绵。只是她虽已年过二十,此前一心出家,并未经历过这些,因而显得稚嫩。
由此,齐泓的面容加上深邃的眸光,足矣让她动容。她不是西齐女子,不需要矜持,何况东宁女子欲.望本就更甚些。
似乎是做下什么决定,宁风清转身,齐泓正倚在小厨房门边浅笑。
“说好要对朕负责的,阿清可不能临阵脱逃……”
宁风清的吻打断了齐泓的话,辗转之际,她伸手覆上齐泓的眼,“没想逃,只想在下如何下手。”
气息喷薄在齐泓耳畔,她伸手解开他的衣带,正在这时,袭来一阵晚风,宁风清陡然清醒,停下动作。
“开始了,就别停。”齐泓握上宁风清的手,缓缓扯开自己的腰带,哑声道:“想在此处?”
宁风清没应声,只攥紧齐泓的手脚步匆忙走向内堂,践行她想“幸”他的打算。
月儿羞在了云层之后。
影锋、映疆与陆敬之缩在揽月楼下头赏了一夜的月。
当然,赏月是假,相互试探是真,隐入暗影的月哪能见着。只是如今各为其主,免不了要有此一遭。
此后齐泓没给宁风清定什么位分,就这样将她养在了揽月阁。他对她很好,极尽奢华。
说是不愿辱她,担后妃之名,宁风清欣然接受。
她苦心寻找齐泓的图谋也未能得逞,两人之间却有了些情谊盛浓的错觉。
那日天晚,齐泓照例来了此处,他趁着两人酒至半酣说了这样一句话,“天家富贵,怎么就会养不了你一个?朕心疼你在外波折求生。”
之后依旧是一番火热,宁风清便在此刻明白了齐泓的深意。
她勾上他的脖颈,贴上他的唇,依旧演得真切动容,“此后有你便足矣,切莫负我。”
“朕不是你狠心的母皇,会疼惜你一生的。”齐泓格外真挚。
宁风清颔首,缩在齐泓怀中沉沉睡去。若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愿就此沉沦。
齐泓的意图,无非是挑起她的不甘与恨意,让她成为东宁内里的一根刺。
明白一切,宁风清加快了与东宁的联络,毕竟,齐泓最终也是想让她回去的,她何不利用这便利?看她有所动作,齐泓应当也是欣慰的。
东宁国皇室女子很少,她的胞姐是储君,上头还有一位二皇女,算是长女。两人缠斗多年,难分伯仲。储君唯一的依仗便是女帝的疼惜,宁风清自然不会傻到去和这样一个人合谋。
那唯一的人选便只能的二皇女宁梓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