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苦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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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但你却一点也不像已到那里去过。”
他的心却跳得很快，因为他知道花满楼一定不是在骗他。
花满楼果然微笑道：“我确实已去过那里，但的确没过桥。”
陆小凤的心跳得更快，道：“可我实在也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把你从桥边拦回来的。”
花满楼微一迟疑，想了想道：“是我们在清歌楼见过的那位姑娘。”
陆小凤忽然跳了起来，叫道：“那位自称叫做小眼睛的姑娘？”
花满楼微笑点头。
陆小凤又笑起来，道：“看来你最近该多小心些。”
花满楼不解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一个男人倘若交上了桃花运，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花满楼微笑道：“什么麻烦？”
陆小凤笑了笑，道：“也许桃花运本身就是件麻烦！”微一停顿，忽然敛了笑容，叹息道：“我总觉得那个女人不大简单。”
花满楼淡淡道：“但我却相信她至少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陆小凤忽然道：“我同你说过，她从来也没笑过。”
花满楼依旧微笑，点了点头道：“我也已想过这件事，并且已当面问过她。”
陆小凤又跳了起来，道：“她怎么说？”
花满楼微一迟疑，缓缓道：“她要我问问你，她的眼睛生得如何？是不是很好看？”
陆小凤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不错。”
花满楼继续道：“她说她很喜欢她的眼睛，也喜欢尝试用它们来表达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她的确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一双明亮得好像夜空上的星星，但却又不大好对付的眼睛。”
02
那是前一天的夜晚。
小鱼儿将那两个不幸的女孩子安置在客栈里，听她们之中还能说话的那个含着泪道了一千句万福。他一个人转身离开去寻陆小凤他们，心里第一次感到种无端的沉重。
这江湖之上的不幸，他已见过许多，但这次，在那颗向来放荡不羁的心底，他却第一次感到种难言的寂寥。
他就这样垂着头静静穿过小巷，街灯在街墙的高处闪烁着昏黄的、暗淡的光。小鱼儿原本并没留意，直到那盏灯忽然灭了。
耳边忽然响起极轻的咝咝声。小鱼儿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他在恶人谷成长的经历带来的条件反射。他对这种毒蛇的声音再熟稔不过。他在夜色里轻轻巧巧地避开了向他咬来的两条蛇，伸手入怀摸出了火折子。
火折子亮起，他这才看到墙边用碧磷印着一条小小的蛇形标记，在暗淡的夜色和火折子浅浅的光亮里闪烁着种令人不祥的光芒。
小鱼儿忽然回身拔足狂奔，拼命向方才安置铁萍姑和苗绣娘的客栈跑去。
客栈大堂里的灯已熄了，大堂里空无一人。小鱼儿快步向两个女子的房间跑去，拼命拍打屋门。
无一人回应，门边却印着小小的碧磷蛇标记，和方才他在小巷里所见的一模一样。
小鱼儿猛地打开房门，冲进屋内。
屋里空无一人，两个女子的衣物还留在那里。
她们必定不是自己要出去的。
小鱼儿沿着走廊狂奔，这才发现这一间客栈里，其他的房客已全部面色乌黑地躺倒在屋子里，做着再也不会醒来的梦。但这些尸身里，却并没见到那两个女子。
小鱼儿忽然狂吼一声，转身狂奔而出。他的眼怒得从未有过的发亮，牙几乎要将唇咬出血痕。
远远望着小鱼儿狂奔出客栈，大厅的吧台下忽然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形，长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自语道：“他终于走了。”
这人竟是江玉郎。
他似乎早已认准小鱼儿会怒得失去理智，竟不仔细检查这处吧台。
他没有点灯，靠着墙，猫着腰，蹑手蹑脚向客栈外溜去。
然而他的脑袋才刚刚探出客栈门外，就挨了重重一掌，几乎将他仰面掀翻在地。
小鱼儿站在他面前，喝道：“你说谁终于走了？”
江玉郎吓得抱住头，往里直缩，口中颤声呼道：“金……金鱼哥饶命，金……”
小鱼儿没等他喊出第二声，已反手在他脸上重重扇了一个耳光。他的脸立刻高高肿了起来，紧紧咬着嘴唇，身体也更加缩成一团。
小鱼儿厉声道：“楼上地字间那两位姑娘是不是你带走的？”
江玉郎浑身扑簌簌直抖，颤声呼道：“鱼兄饶命，鱼兄饶命。”
小鱼儿愈发来气，忍不住又扇了他一掌，怒道：“你将她们卖给十二星相了，是也不是？”
江玉郎还是抱着头直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鱼儿瞧着他这副窝囊已极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来气，吼道：“你把她们带到哪里去了？说！”说着，又左右开弓连扇了他几个耳光，直扇得他双颊高高肿起，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江玉郎却依旧不说，只拼命哀求道：“不……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小人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把她们带走……”
小鱼儿厉声道：“你若还不说，我只有将你打死了。”
江玉郎浑身上下抖得更厉害，颤声道：“鱼……鱼兄饶命，饶命……”
眼见得小鱼儿又要出掌，江玉郎忽然拼命抱住头缩成一团，哀求道：“别……别打了，鱼兄，我说，我说……”
小鱼儿厉声道：“快说！”
江玉郎颤声道：“她……她们已渡过江去，上了龟山。”
小鱼儿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道：“走！”
江玉郎大大吃了一惊，颤声道：“走……去哪儿？”
小鱼儿厉声道：“自然是去龟山。”
03
小鱼儿和江玉郎渡过江时，天还未亮。江对面，在浅浅的晨光里沉郁着的一抹厚重，就是龟山了。密林苍翠，鸟鸣啁啾。两人沿着窄窄的山路攀登这座算不得高的小山，天色渐渐亮起。行至山腰，远远可望见一片葱郁而浓密的树林，在熹微的晨光里给人带来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小鱼儿道：“她们被带去了哪里？”
江玉郎急忙颤声道：“就……就在那处密林尽头，我……我可以走了么？”
小鱼儿却将他的手腕箍得更紧。江玉郎不敢再言语，只得默默跟随，心里却已忍不住窃窃欣喜。
但他表面上却仍然做出一副绝望得几乎要哭的悲惨表情，垂着头，挣扎着勉力跟随。
穿过密林，前面一片山壁，生满了盘旋纠缠的藤萝，尽掩去了山石的颜色。江玉郎伸手拨开了一片长得最密的山藤，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里面连光都瞧不见。江玉郎目光闪动，似带哀求之色，似乎是希望小鱼儿能被这诡谲而恐怖的山洞吓住，小鱼儿瞥了他一眼，冷冷箍着他的手腕，走了进去。
二人只向里行了数十步，向左一转，这黑暗狭窄的洞穴，竟豁然开朗，变为一条宽阔的甬道。甬道两旁砌着白玉般晶莹光滑的石块，顶上隐隐有灯光透出，却瞧不见那灯嵌在哪里。
二人一路而行。小鱼儿仔细观察墙壁，已瞧见几处极隐秘的机关。每次通过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地暗中推江玉郎向前一步，但那机关却始终沉默着，他们一路向里走去，竟无一机关触发。他这时已更能确定，虽还不知这洞里是什么人，但那人却必定和江玉郎有些联系。带着这小畜生进洞，果真是件不错的打算。
二人走到甬道尽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大厅，厅洞布设奢华而整洁。大厅中央摆着一把以整块石头雕塑而成的石椅，质地晶莹，并无一丝杂色。一旁站着几个灰衣人。他们听到响动，一下子跳起来，叫道：“谁？”
瞧到小鱼儿紧紧箍着江玉郎的手腕，与他一同走入，那几人神色都已变了，似乎想要出手，但却又极迅疾地停住。
江玉郎右手仍旧被小鱼儿紧紧箍着，左手却忽然悄悄伸到身后，一寸寸向小鱼儿的笑腰穴移去。
眼见得他就要得手，小鱼儿的左肘却忽然好似有意无意地轻轻一撞，正撞在江玉郎的灵台穴上。江玉郎“哎哟”一声，叫了出来，登时半身酸麻，再也动弹不得。那几个灰衣人瞧见他忽然发难，猛地摆出架势，但却似乎又记挂着江玉郎还在他手里，竟并未上前。
小鱼儿大声喝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忽听一人咯咯笑道：“这里叫做天外天。”
小鱼儿心里一阵悚然。这一辈子他虽活得还不算长，但各式各样的笑声却已听过不少。无论多么难听的笑声，若和这笑声一比，简直都已如同仙乐。
笑声中，一辆很小巧的两轮车自厅前滑了出来，上面坐着个童子般的侏儒。他盘膝坐在这辆两轮车上，根本瞧不见他的两条腿。他的眼睛又狡猾、又恶毒，带着山雨欲来时那种绝望的死灰色。一张脸歪曲而狞恶，看来就像是一只等着择人而噬的恶狼。小鱼儿只觉得几乎要作呕，他从未见过样貌生得如此恶心的人——不，他简直不是人。
那几个灰衣人瞧见他，也立刻敛了神色，躬身跪倒，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苦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