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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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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傅淼喷出一口茶水:“你真这么说的?”
郁离点了点头,拿茶巾清理桌面的水渍。
冬日渐深,一场薄雨带来寒冷的空气,白雾笼罩在东城四周的山头,本是钢铁林立的城市显得更加衰败,即便郁离的别墅建在半山腰上,曾经的绿意浓浓也变得萧条。
“我都能想象得出陈轻白的臭脸了。”
何止是臭脸,郁离想。她说出那句话后,旖旎的气氛瞬间就没了,陈轻白一脸气得不轻的样子,偏偏也没像之前那样骂她,猛地撑起身子,一句话不说地换完衣服就走了,到现在大半个月都没见着人了。
“那倒不是,”傅淼咬了口柑橘:“我是听说他英国那边的分公司业务出了些问题,他赶过去处理事情了。”
哦……那还是自己多想了。郁离将桌上的一盒子茶包全拆开,分开扔进一瓶瓶全脂牛奶里。冰箱里冷藏一天一夜,就变成了她喜欢喝的冷泡奶茶,即使是冬天,也喜欢得紧。
傅淼挪过几个牛奶瓶子来帮她拆茶包:“我说你近来对他脾气越来越差了啊,这不像是我们小离离的性子啊?”
“有吗?”郁离愣愣地问。
“这还没有?”傅淼掰着指头数:“在床上公然拒绝他还戳他伤口,不把他的话放心上,跟人闹别扭闹了这么久连哄都不带哄一下,人哪个金主都没在自己情人那里受过这种气吧?”
郁离蹙着眉,听着傅淼的话细细思索,好像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
傅淼瞥了她几眼,闻着空气中的茶香,说道:“我记得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整天唯唯诺诺跟在人身后,真的是我拍过的最卑微的情儿了。说说,现在这样,是不是不打算跟着陈轻白了?”
郁离耷拉着眸子,拈了一块儿点心吃:“我哪样儿了?”
“不断挑战陈轻白底线啊!”傅淼跃跃欲试:“快,你要是跟陈轻白一拍两散了,我可就开始着手挖他八卦了,你不知道他一条头条多值钱呢!”
她将点心嚼细,吞咽下去,又润了口茶,慢慢给出建议:“东城里惹他的记者,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傅淼嘴一撇,歪头趴在桌子上,丧气道:“太难了太难了,小明星挖出的事又没啥意思,大人物的料又爆不得,让我们这些小娱记可怎么活啊?”
她说道这里,猛地撑起头两眼羡慕地看向郁离:“还是你好,不用东奔西走就能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郁离无奈地叹气看向她。
不用她说什么,傅淼就摆了摆手,一脸歉意地道:“我懂我懂。”
两人都再清楚不过,郁离现在的生活不过是浮华的假象,陈轻白还对郁离有兴趣,那郁离就能有一天好日子。如果哪天陈轻白不需要了,那郁离便会失去所有。
更何况,陈轻白的婚姻最终,也不可能是她。
“哎,如果不是你家那么缺钱……”傅淼唇瓣嗫嚅,半天才说:“诶,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做翻译。”
郁离懂她的意思,她自己何尝不想捡起自己的专业,只是正规的工作,实在负担不起她家里的情况。郁坤成和王桂对她再不好,也是她的父母,好歹养她长大。至于郁超,又还小,还在读书,她没办法看着郁超辍学。
“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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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瞧见沙发上那人,整个人气场阴郁,拿着手机发呆。
“阿厌,虽然我很感动你唯一的一天假期用来陪我,但大可不必,”江迟清了清嗓子:“好歹十几天了,让嫂子独守空闺不好吧?”
陈轻白从英国回来有三天了,处理完公司的事,终于空出了一天休息的时间,待在家里无聊,去酒吧觉得没意思,最终跑到江迟办公室泡着,一泡就是一下午,坐在沙发里动都没动一下。
他听见江迟的话,不耐烦地丢过去个眼神:“谁让你这么叫的!”
“嫂子?”江迟确认了一下,合上文件夹笑道:“那天骆三儿这么喊你也没拒绝,我还以为你接受了呢!”
“懒得理他!”
听见他这么说,江迟胳膊压在一堆文件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说,你对郁离是个什么意思?”
陈轻白转着手里的手机,瞄他一眼,不语。
“你别这样看我啊?”江迟往后一仰,靠近座椅里嗤之以鼻:“说你喜欢人家吧,可是又不给她个身份,要说你对人家没意思吧,在一起都三年了还跟人闹别扭。”
陈轻白长腿伸直,并在一起搭在桌子上,皱着眉:“谁说我跟她闹别扭了?”
陈轻白不爽的时候从来不正面答话,回的都是反问句,俗称“嘴硬”。江迟知道这人自尊心强,在女人的问题上更是拉不下面子。他抱着手臂忍笑安抚道:“没闹别扭就成,世上美女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是吧?”
陈轻白手指定住手机,又看了眼屏幕。空白的,仍是一条消息都没有。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他觉得很不正常。
那天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故意输了比赛。冲动了之后想着比输了就比输了,愿赌服输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乖巧的美人儿背着,后背被柔软压着,又比平日里说的话多,自己的心也被勾着有些蠢蠢欲动。到了酒店里氛围也到了,刚打算开始,就被劈头盖脸问那么一句话,他兴致全无,只觉得这小妮儿真的是被宠翻天了。
他从没跟郁离聊过夏清浅,但也知道郁离心知肚明,所以两人维持着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各取所需。房子、车、钱还有其他郁离所需要的,他都提供得好好的,郁离也一直很听话的接受着。
这女人估计也是搭错了哪根神经,突然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当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可避免的,他承认自己之前有在她身上寻找过夏清浅的影子,但那晚上床,他什么想法都没有。被她那么一问,他后来想着,郁离这是觉得委屈了?
她委屈个什么?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委屈呢!
谁往她那儿撒气呢!他一个大男人,至于在一个女人身上撒气吗?
他去英国出差,郁离就跟不当回事一样,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比他还沉得住气。按理来说自己是甲方,怎么现在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惴惴不安的乙方一样。
这是个情人的样子吗?
“要我说,嫂子……”江迟收到陈轻白扫过来的眼风,立刻咳嗽了声,改了个称呼:“郁离哈,郁离也挺不容易的,人小姑娘拖家带口的,家里人又对她不好,还得忍你这个脾气,要是是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陈轻白听到江迟说郁离的家事:“你调查她?”
郁离家里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当时跟郁离签订协议之前,他就差人调查过她的背景。后来两人见面,郁离也不曾隐瞒,将自己的状况和需求和盘托出。只不过这是她的私事,他没必要过多插手,就跟上司和职员一样,老板没有义务去过问职工的家事。
但是别人调查他的人,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江迟见他这么敏感,立刻摆手:“当然没有,你不是把她父母安排进了我医院住院么,医院里的小护士聊天,我路过听见的。”
陈轻白眼神撤了回去,示意他接着说。
江迟回忆着那天听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就是郁离她父母又问她要钱的事吧。本来郁离负担了他们家人的所有生活开销,结果这次你给他们安排了个VIP包间,那女人大概知道自己女儿攀了高枝儿,还是个厉害角色,就往多了要钱呗!”
“她答应了?”郁离从没跟自己提过这事,每个月的钱都是于岭安排着打进她的账户,自己也从没过问。
江迟耸耸肩:“那哪儿知道,就听小护士说她在走廊里哭,那可是我见犹怜啊!我说你是不是抠抠搜搜给人钱少了啊?要不人怎么这么为难委屈?”
“吵死了,我走了。”陈轻白憋着气站起身,将手机揣进兜里,提步就朝外走。
“诶是你要我说的,又嫌我吵!”江迟冲着陈轻白的背影喊:“你别走啊!晚上骆三儿组的酒局你去不去啊?”
“不去,回去睡觉!”
陈轻白不在,郁离都会休息得比较早。
浴室的灯亮着,她刚穿上睡衣,正拿着浴巾擦头发,就听见门口的密码锁声音响了。
郁离跑出房间,在客厅里瞧见正在玄关换鞋的陈轻白。
她有些惴惴的,毕竟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是一时口快完全没想过后果。事过之后是有些后怕,每天担心着陈轻白一个电话过来让她滚蛋,但久了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任性。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话都说出去了,害怕也没用。
她带着些讨好走过去,走近了才察觉到陈轻白身上的酒气。
陈轻白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本打算递给她,瞥见她薄薄一层睡衣,又将手收了回来,踱了几步扔在沙发上。
郁离看见他解着领口的扣子,不舒服的样子半天没弄开,于是坐过去,手搭了上去。
沐浴乳的香气在他鼻尖散开,驱散了心头的那股烦躁。陈轻白默契的将手撤开,任她细心弄着,盯着她搭在肩膀的湿发。
“等会儿把头发吹干了。”他揉着眉心,仿佛有些疲惫的样子。
“嗯。”郁离回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我拿些解酒药给你?”
“不用了,喝得不多。”
陈轻白的手从眉间垂下来,握住她的手喝了口,又不放开,捏着她的手揉。
这是陈轻白斟酌说辞时候下意识的动作,郁离不禁心提了起来。
坦白来讲,跟着陈轻白的三年,她过得很不错。她从不触碰陈轻白的底线,陈轻白虽然时常会冲她发脾气,但大多数是个合格的情人,物质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的,总是习惯性地依赖陈轻白,竟然也没想过何时会跟陈轻白结束。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有些慌,心不在焉地想要站起来:“我、我去吹头发。”
“郁离,”陈轻白拉住她,停顿了下,似乎是有些慎重的态度,然后说道:“我有件事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