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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喜喜 ...

  •   贺钧奕为黑裳开了副解毒清热的汤药后,还是略微不太放心:“您确定不再歇息一下吗?”
      黑裳瞥了眼站在身后百无聊赖的姜渝和,视线转回来,摇摇头:“养父交代的事要紧。”
      “那您把这药粥喝了,好不好呀?”贺钧奕像在哄小孩一样,柔声举起粥碗,劝说道,“您今早差点晕倒,若不是弟子碰巧遇见您,后果真的不敢想象。还有您体内尚未代谢干净的销魂香,实在让我不放心。”
      一直望着窗外的姜渝和一边托着腮,一边慢悠悠地冲这里道:“晕倒有什么稀奇的?上次他甚至还走错了洗澡的地方,把里面的小姑娘们吓得魂飞魄散。”
      且不说“魂飞魄散”用在这里适不适合,就说他句尾那浮夸的语气,贺钧奕不得不合理怀疑,这个少年说的是不是有夸大的嫌疑在里面。
      不过让贺钧奕意外的是,看似对一切事都不太上心的少年,竟能将少主以前的糗事记到现在。如此反差,倒不禁让人莞尔。
      “还有此事?前所未闻呢。”
      “师兄不信?”
      “不是我不信,只是我看少主的眼神,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印象。”
      姜渝和终于把视线从窗外的景致上挪开,看向屋里的两人:“他当然没有印象!他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话至此,贺钧奕与姜渝和彼此对视在一起,忽然都心照不宣地笑出声来。虽然对于一旁不明所以的黑裳来说,他们笑得莫名其妙。
      正笑着,贺钧奕感觉到手里的碗被人拿走了。
      “少主?”他缓缓停下,就见黑裳一口气干完了那碗粥,举起手里的空碗向自己展示。
      “我喝完了。可以走了。”
      “……嗯。”
      贺钧奕默默叹出一口气,真怕他吃这么快把胃吃出什么问题。
      “对了少主,”贺钧奕突然叫住要走的黑裳,表情极其认真,“记得一定要在黄昏前回来,毕竟——”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但黑裳已经明白他后面隐去的部分是什么了。

      离开六神曲,黑裳跟随姜渝和来到一间暗室。
      这个房间大概闷了很久,墙角都已经长了霉。小小的门被推开,里面的潮湿与阴晦瞬间扑面而来。
      黑裳一时难以将这样昏不见日的地方,与外面朴拙幽静的老屋古树联系在一起。先前他跟在姜渝和身后,还微微侧目于山路两侧的桃源景致。
      屋里的女人听到脚步声没有任何反应。她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宁静而忧伤。她的一只脚和一只手都被绳子束缚在床尾上。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已经干涸的血迹污浊了她那张本应是十分好看的脸。
      清冽的花香从窗外流入,丝丝缕缕,带着凉意。
      “休息得怎样?希望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没有让你受到惊吓。”姜渝和平静地走到女人面前,一改在六神曲时的乖张模样,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异样的温和。
      黑裳紧跟其后,凝向这个一言不发的女人
      “唐喜喜,你要找的红花头。”姜渝和微笑地回头向黑裳介绍,然后举手在唐喜喜眼前晃了两下,“你傻了?怎么不说话?”
      经过几次接触,黑裳已经渐渐习惯了性格变幻无常的姜渝和。
      看着这样的他,黑裳无端地联想到养父曾说过的,一种活在最南方的奇异动物。它们会变换颜色保护自己,威慑敌人。但大多数时候,它们将自己融入进周边的环境,成为一个不起眼的存在,以此迷惑住敌人。
      养父说那是它们得以生存下来的秘诀。而人,虽不能以四脚爬行,却也能做到利用“保护色”伪装自己。
      如此想来,用变色龙来解释姜渝和的“一人千面”也不是解释不通。但黑裳并不理解姜渝和是在因为什么而不得不进行这些伪装。
      换句话说,他在害怕什么?逼他不得不用“变换颜色”来躲避的敌人,又究竟是谁?
      晌午的阳光跳跃着从参天的大树枝叶间洒落一地,南边的窗框上也被沾染了不少金屑。
      少间,黑裳的思绪被唐喜喜开口说的话拉了回来。
      她说,杀的人,足够了。
      “嗯,怎见得呢?”姜渝和问。
      唐喜喜缓缓抬起头。那双杏眼里流转的情绪,完全不像是一个手沾鲜血的人应该有的。预想中的死气、幽恨在这双眼里根本寻找不到,有的只有清澈,再清澈不过的神气。
      黑裳一时间看定住,只觉得自己似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另一个人。可那个人身形模糊,使他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更无从知道其身份。
      “姜公子。”唐喜喜声音沙哑,可语气还是改不了从前的习惯——还是那般温柔细慢。她这副柔嫩的嗓子本应当唱出最婉转的歌声,博取最欢乐的叫好才对。
      “我当初愿意跟你走,是因为我想替我的妹妹承担下那份杀人的罪名。我承认你的主意很奏效,大理寺的人一时间只为抓捕我而再没有为难我的妹妹。”
      姜渝和到一旁递来一碗水:“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不是么?”
      “是的。因此我是你计划中的哪一环,我从不在意。”唐喜喜望着面前的水,接了过来,“原能支撑我做这一切的妹妹,已经不在了。我也觉得再杀下去少了分意义。你既不让我逃,就送我去大理寺吧。”
      姜渝和的眸海里腾漫起大雾:“你想死,完全可以自杀。何必去脏了大理寺的白砖?”
      黑裳看着女子喝水的侧颜,视线划过她莹雪似的肌肤,最终落在了那两条系在她腕上的麻绳。
      唐喜喜喝完水,眼帘垂下道:“我逃了或是自杀死了,一了百了,是很不错。但总有那么一刻,想到那些被我杀死、因我而亡的人时,心中便不得安宁。我想外面的人都希望杀娼案能有个结果吧。但也请姜公子放心,我会把一切都揽下来,你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黑裳这时插话道:“你方才说的妹妹,是谁?”
      “她叫抚子,这位公子。”提及“抚子”这个名字时,唐喜喜的嘴唇因思念与哀伤,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姜渝和进一步解释,“他们的关系很像《白蛇传》里的白素贞和小青——等一下,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黑裳困惑于自己何时在姜渝和那里成了文化白痴:“……我知道。”
      气氛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中,姜渝和不自然地把视线偏到别处:“好,那你继续吧。”
      “这位公子是想了解我与抚子之间的故事吗?”唐喜喜缓缓抬眼,话声如泉溪淙淙。
      “说吧。”黑裳点头,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与肆槿鹤有关联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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