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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柳巷狐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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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主角,众人追捧的画作终于展现在了面前。
这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画中,是月夜当空,一轮明月挂于天际。月夜之下,是一处秋色潇潇中的荷塘。荷塘中,轻轻几笔勾勒了凋零的荷花。荷塘之上,一艘翩然小船独独地停于水中。小船里,灯火朦胧,一个女子独坐于舟中,静静品盏。荷塘之外,一座小木楼孤零零在荷塘一侧,月色撒满了阁楼。
好飘逸潇洒的笔墨。
百里池注意到了画上的一幅题字: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原来是李清照的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
媚娘走到舞台一侧,坐在一张焦尾古琴前,轻抬手臂,指尖抚上琴弦,开始弹奏悠悠古曲。曲调悠扬婉约,声声沁入听者心脾。
媚娘悠悠转转地低唱,像是姑娘对着夜月诉说着自己的惆怅: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媚娘轻轻低唱,歌声犹似山涧的清泉,轻轻捧起满手,润泽了旅人疲惫的身心。
百里池觉得身心都柔软了起来,像是一场音乐的疗愈。
古琴的旋律悠悠扬扬,像是女子温柔地在耳边喃喃低语,若清风拂过耳畔,像是涓细的流水轻轻划过长满青苔的山涧。
媚娘的指尖抚在琴弦之上,娓娓动听的歌声盈盈低唱着“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仿佛是将百里池带进了那片秋意微凉的月色荷塘。
百里池的心里像是坠入了一片摇摇晃晃,朦朦胧胧的迷糊里。
百里池被媚娘笔下的画中意境和悠悠歌声,带入了那个秋色渐凉的荷塘边。
百里池陷入了一个温柔的梦境。
梦里面:粉色的荷花已经纷纷凋谢了。百里池袭一身黑色的长段丝裙,站在荷塘边。风来了,百里池轻轻地拢了拢衣领,天有些微凉。
百里池仰头凝望远天,月光皎洁浸人,洒满西边的楼亭。
荷已残,香已消,月色袭人。
百里池走到荷塘边,轻轻地提着丝裙下摆,独自登上一叶停驻在荷塘边的兰舟。
百里池走进小舟里,里面是一个等候百里池多时的女人。
女人袭一身贵气的红纱长衫,一头银色卷发如瀑,蓬松地流泻下来,随意地披落在肩头。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副尊贵的金黄色面具。
百里池见到红衫女人便开心的笑了,笑容像是水波中荡漾出的温柔涟漪。
女人轻松自在地坐在小桌前,气度潇洒随性,又不失女帝般的睥睨神色。
席案上,有几款下酒小菜,几碟糕点,一些鲜食水果。女人端起一个青瓷酒盏,盏里盛着玉液琼浆,酒香溢满了小舟。
女人抬眼,见百里池撩起轻纱船帘走了进来,便放下酒盏。女人那双珀色深邃若渊的诱人眼眸静静地看着百里池。接着,女人伸手,轻轻勾了勾指头,对百里池道:
“过来。”
女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落满雪的草地。百里池感受着女人的低柔声音,仿佛是躺进了一片温柔若棉的雪中,一边感受着丝丝冷意,一边又想要将身体都揉入雪中,包裹起来,亲昵着,沉入着,深陷着,不愿挣脱起来,就这样,肆意地融入雪的温柔里。
百里池乖乖地走向女人,在她身旁坐下来。女人抬手,轻轻一揽,便将一袭黑衫长裙的百里池拥入怀中。
百里池像一只温柔慵懒的小猫,枕在女人的肩头。
百里池黑色如瀑的直发和女人的银色卷发交织着,缠绕着,融在了一起。
百里池抬起头看着女人绝色的脸颜。女人的下巴有精致的弧线,女人的皮肤白皙,像是柔滑中略带冰凉的白玉。
女人好美,美到百里池的心都沉入了女人深渊的湖中。
百里池忍不住伸手,用指尖轻轻的描摹着女人面上的黄金面具。
女人气质微冷,若兰若雪若冰,若远山山顶不散的白雾。女人身上散发着女帝般睥睨天下的气质,不可芳华,不惹凡尘。
此刻,原本无人能亲近的女人却用这世间最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眼前人,任由百里池的指尖轻轻的抚过自己的面具。
小舟在凉风渐起的荷塘中微微摇曳,船中的红色烛火也跟着轻轻摇晃。百里池虽然滴酒未饮,却觉得自己早已迷醉在此刻的夜色暖软里。
百里池靠在女人肩头,喃喃细语的对女人道:
“姐姐,我想看看你。”
一句温柔若涓流的呢喃软语,唤入了女人为她悄然打开的心扉。
女人琥珀色的沉静双眸深深地看着百里池,并未言语,只是温柔地握着百里池白皙的手,移到自己的黄金面具上,轻轻地引着百里池手指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下,那是显瑄倾国的绝色脸颜。
百里池看着摘下面具的显瑄,心里甜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百里池双手揽住显瑄的脖子,凑近耳边,柔柔弱弱地唤了一声:
“姐姐”。
显瑄并未言语,依旧用她那双沉静若深渊水潭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个被自己宠溺的长发姑娘。
夜风迷醉,楼亭西畔月影朦胧。
小舟里红烛摇曳,香炉里熏香迷人,未饮人先醉的百里池双眼迷离的望着显瑄。姐姐有绝美的容颜,情不自己地,百里池抬头轻轻地吻住显瑄的耳垂。
一下子,百里池突然被自己这样的举动吓醒了。
猛地一睁眼,此刻,自己真的正靠在显瑄格格的肩头。
是真?是幻?
显瑄肩头几缕黑色的微卷发丝轻轻地滑落于百里池的脸颊上,酥酥痒痒麻麻的,好香。
可百里池被这样的场景吓得立马弹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里?
一下子惊醒的百里池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秋色荷塘,哪里有什么清风小舟,自己此刻还在月雅阁的贵宾包间。舞台上的媚娘一曲已罢,正静静地坐在古琴之后。
百里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哪里有什么古装的黑色长段丝裙,自己明明还是穿着一身西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衣领的扣子已经打开了两颗,领带也松松歪歪的。想到自己刚刚这样衣冠不整,眼色迷离地依偎在显瑄肩头,百里池羞得无地自容,有些狼狈地退了两步,想要立马挖一个墙缝钻进去。
一旁的显瑄倒是像个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人一样,没有一丝的不适和尴尬,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起伏的心情。
此刻,显瑄格格正不动声色地端着青瓷酒盏,细细品着盏中清酒,平静得,连眼眸也未曾抬一下。
只是百里池还是注意到了显瑄嘴角挂着的,浅浅的,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想到刚刚自己幻梦中那一声柔柔腻腻的“姐姐”,百里池臊得羞红了脸。
那……那……师姐呢?
百里池转头去寻离亦瑄。
此刻,邻座的离亦瑄正撸起袖子,像个粗鲁汉子一样,踩着XING感高跟鞋,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踏在凳子上,极像个市井流氓,糙汉子。
离亦瑄正对着面前的空气猜拳喝酒。
“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季发财,五魁首啊,六六大顺,七匹马啊……切!行行行……愿赌服输,好!我喝。”
接着,师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探长!”
百里池知道,自己和师姐都是中了媚娘的幻术。
百里池连忙上前,点住了师姐的风池穴和膻中穴,用力一摁人中穴,将师姐从幻梦中唤醒。
“欸?小池?来来来……喝酒啊!”
师姐还犯着迷糊,百里池无奈,只能用力的掐了掐师姐的胳膊,道:
“探长,是我,白染。”
“嗨哟,疼!”
终于被掐醒了的离亦瑄才从幻梦中醒来。
刚刚自己还是古代的大侠,一身武功,行侠仗义。走南闯北后,大侠离亦瑄来到了一家边外黄沙漫天中的客栈,和一帮兄弟们叫了满桌的好酒好菜,正在猜拳喝酒。怎么突然回到了这里?
离亦瑄脑子有些犯晕了。在刚刚迷幻的状态中,离亦瑄不知不觉喝了好多酒。她面前的一壶清酒已经见底了。
百里池见状,悄悄地靠近离亦瑄耳边,小声道:
“我们中了媚娘的幻术。”
经百里池一提醒,离亦瑄瞬间回过了味儿来。一下子,离亦瑄被气得怒发冲了冠。
好你个狐狸精!
敢戏弄到老娘头上了,那老娘就好好陪你切磋一下。
狐狸精!你还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吧。
离亦瑄没有开玩笑,气得撩起袖子准备开干。
一旁,一直静静看着媚娘的魏二小姐知道心上人是惹怒了这位上海滩的第一干探。虽然明明知道两人都是神仙打架,自己哪里插得上手,可二小姐也毫不犹豫的冲到了舞台前,护着媚娘,挡住了正气势汹汹的离亦瑄,用口语道:
“离探长,求求你。”
二小姐早就知道媚娘不是普通女子,可离探长手里可是真枪实弹。媚娘的本事终究只是些障人眼目的幻术,哪个扛得住子弹。
二小姐是真的担心。
百里池注意到,二小姐倒是并未被媚娘的古琴和歌声迷乱进幻术里,如同那日魏家大宅一样,所有人都中了幻术,为何独独魏二小姐可以独善其身?
这是本来就是百里池心中的未解之谜,难道是媚娘故意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