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灭传之东越惊龙》玉隐

7、美人如玉

　　手下瞬间毙命，卫断云面上却毫无异样，波澜不惊，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这位姑娘与依莲剑侠叶振豪叶前辈如何称呼？”
　　“依莲剑侠正是家父。”那女子如是回答，眼睛直视卫断云。卫断云生得俊雅，寻常女子遇见如此佳公子，偷看一两眼也不稀奇。可是那叶姓女子毫不矜持，看得大胆，看得放纵。
　　吴奉坚隐约觉得叶姓女子眼底藏着一种复杂的情感，直觉判断她是认识卫断云的，而且叶、卫二人之间决非表面上那种简单的敌对关系。
　　“美人如玉剑惊魂，原来是叶流霜叶小姐，幸会幸会！”卫断云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而后又恢复平静道，“没想到叶前辈这么看重这趟镖货，竟然让叶小姐亲自盯着。”
　　就算没有听过叶流霜的名号，只要一提起依莲剑侠叶振豪，但凡东越习武之人没有不知道的。十八年前叶振豪单人一剑于一个月间连诛东越十二凶徒，一举成名，因其自称来自东越南部依莲山，就得了依莲剑侠的美名。
　　叶振豪成名后继续行侠仗义，因为他武功高强，为人磊落，惩奸除恶救死扶伤不图名利，声望渐高。十年前叶振豪在依莲山下建了一座侠义庄，江湖上便有不少英雄侠士慕名前往投奔，一时之间侠义庄高手云集，成为东越南部最强的江湖势力。就连神刀赵家也不敢小视这股新近崛起的力量。
　　先前卫断云说的南边的那位英雄，指的就是叶振豪。不过此番叶振豪是这趟镖货的收主，而这镖货来路不明甚至牵扯空尘大师的性命，似乎与叶振豪一贯的侠义行径很不符合。莫非这中还有什么不为人之的原由？
　　“这趟镖是家父故人所托，至于所托何物我也不知晓。我是偶然得知这件事情，觉得好玩，才主动要求跟着押镖。”叶流霜讲得很轻松，“没想到卫公子非要说镖货是《拂袖神功》，还带着神刀赵家的人气势汹汹地来抢，陈老爷子一再容忍，你们却步步进逼，真是有点欺人太甚。”
　　“卫某是得到确切消息，斟酌再三才出此下策。先前比武也是咱们双方商量妥当，大多点到为止。但是叶姑娘一出手，便要了一条人命，未免太狠辣了。难道是心中有鬼？”卫断云说得不温不火。
　　叶流霜冷笑道：“赵管家，原名李彪，未投入神刀赵家前是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后来被赵老爷子收服，对外宣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改了赵姓。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年他恃强凌弱又毁了不少良家少女的清白，已经上了我侠义庄的诛杀榜。今日在此遇见，就算双方没有过节，本小姐也决不会留他性命。”
　　李彪的恶名在场的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么说来他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双方各有各的理，正僵持中，忽听外面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铃声。
　　吴奉坚不知又要出什么变故，却瞥见卫断云眉头微蹙。看这神情很像是镖局那方会来援兵，但是吴奉坚猜卫断云担心的决非这件事情。
　　果然，不一会儿又一队人马来到客栈门口。二十几个黑衣护卫让出一条道路，迎进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
　　卫断云一见来人立刻施礼道：“卫断云恭迎二公子。”
　　原来来人正是神刀赵家二公子赵齐雨。
　　赵齐雨比卫断云年长四五岁，成名又早，且是赵家嫡出的公子，自觉身份比卫断云这个外姓弟子要高一些。他对卫断云只是点点头，眼角扫过地上赵管家的尸体，面上便显出不悦之色，略带责问的口气道：“云弟，这是怎么回事？临出门前父亲是如何嘱咐的？为何这么久了东西还没到手，又赔上咱们这边一条人命？”
　　卫断云此时神态恭谨，他对待赵家两位公子向来收敛，从不起争执，甚至有些故意示弱逢迎：“二公子教训的是，断云办事不利。不过对方也是不好惹啊，而且恐怕中间有些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赵齐雨道，“这趟镖到底是不是《拂袖神功》？倘若是，咱们就要取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好顾忌的？”
　　“镖货的收主已经证实是依莲剑侠。”卫断云解释道，“叶大侠的千金也在场，她说不知道镖货是什么。陈老爷子守着镖局的规矩不肯让我们拆镖验看，事情有些棘手。”
　　“那现在大家站在这里是等着《拂袖神功》自己跳出来了？”赵齐雨皮笑肉不笑道，“云弟，没想到你挺大一个人了功夫也不错，做事情却这样放不开。”说完这句他一挥手，先前和他一道来的那十几个黑衣护卫迅速进入大堂，竟然摆出架势想仗着人多一拥而上硬抢镖货。
　　“且慢！”叶流霜喝道，“赵二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叶小姐啊，久仰大名。代问叶大侠好！”赵齐雨把“大侠”两个子说得格外重，语气却少了尊重更多的是讽刺，“叶小姐这是明知故问啊？既然你们不肯通融，我们便无话可说，要凭真本事拿回自家东西。”
　　“咱们刚才订了规矩，是双方一对一比武。”叶流霜义正词严道。
　　赵齐雨干笑几声：“刚才是谁和谁订的规矩？”
　　“是卫公子与陈老爷子讲好的，你们的人赢一场就可以验看我方一人身上的镖货。”
　　赵齐雨听完又笑了两声，转头对卫断云道：“云弟，你这规矩订得可真荒唐。不过既然我来了，咱们就用不着怕他们了。”
　　卫断云抿了一下嘴唇，面上看不出表情，嘴上却应道：“既然二公子在，一切全听二公子吩咐。”
　　“叶小姐你听到了吗？现在这事由我做主。”赵齐雨口气张狂，“你们现在把镖货给我们，咱们大家都好；倘若硬是想不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老爷子听到这句，知道血战一场在所难免，叹了口气道：“老朽虽然上了年纪，可是骨气没少。既然赵二公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咱们之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看看己方众镖师，沉声道，“老朽最后这趟镖说什么也不能砸了自家招牌，待会儿动起手来还要多仰仗各位兄弟了！”
　　众镖师群情激昂，知道要面对一场硬仗，全都横下一条心，齐声道：“局主请放心，我们必当誓死护镖！”
　　陈老爷子又将叶流霜叫到身旁，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叶流霜神色微变，随即点头答道：“陈老爷子请放心，晚辈记下了。”
　　陈老爷子交待完毕，那赵齐雨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喝道：“闲杂人等自行退避，休怪刀剑无眼。”再一挥手，混战即起。
　　先前一对一的比武，还有一些胆大的客人围观看热闹，如今刀光剑影一团混战，不相干的人保命要紧早就躲得没影了。
　　赵齐雨一早便打定主意要会一会叶流霜，一是为了见识叶家剑法，二是叶流霜美艳不可方物，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叶流霜不肯示弱，挥剑与赵齐雨战在一处。
　　陈老爷子自然不会闲着，欺身直逼卫断云要害。
　　吴奉坚却是站在角落里静静观战。他决不会错过见识赵家刀法和叶家剑法的机会。
　　赵齐雨用的宝刀，锋芒绝不亚于卫断云的揽月宝刀。斗室内刀光如电。刀势亦如闪电一样。激烈的刀锋激起叶流霜的鬓发衣裳。刀未到，刀刃已迫人眉睫。
　　叶流霜出剑！“叮”一声正刺在劈来那一刀的刀尖上！一蓬火星四射。
　　赵齐雨身形未落，长刀连变七式，一式九刀，七七四十九刀连斩叶流霜身上四十九处要害。
　　叶流霜手中剑也不慢。剑光迅速与刀光合成一片，珠走玉盘也似的一阵“叮叮”声响之中，刀剑一连交击了四十九次。
　　赵齐雨身形落地。手腕一翻，又是四十九刀疾斩了出去。
　　叶流霜再接四十九刀，剑一引，从刀光中刺进，直向赵齐雨的咽喉。
　　赵齐雨嘴角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刀式忽变，一连从奇特的角度劈出十三刀，封住叶流霜剑势。
　　吴奉坚从刀剑相交之声中听出赵齐雨比叶流霜功力深厚，再看眼前场面，分明是赵齐雨临场经验丰富，刚才那一招是诱敌之计。吴奉坚心道不好，恐怕叶流霜要吃亏。
　　果然场内刀光大盛，叶流霜的剑锋被卷进刀气之中，每破解一刀都比刚才显得吃力。
　　而一旁卫断云的揽月双刀对陈老爷子，却是卫断云占了上风。
　　叶流霜看到陈老爷子情况不妙，自己这方人又少，大都一人迎战两人，心中更是焦急。但是赵齐雨步步进逼，缠斗不休。她银牙一咬，横下心来，也罢，大不了就按陈老爷子说的做就是了。
　　赵齐雨下手毫不留情，又因为之前叶流霜杀了他们赵家的人，他势必要给叶流霜一点教训。
　　论经验武功叶流霜也明白她自己确实略逊赵齐雨一筹，而且她现在无心恋战，又几个回合下来已露败势。
　　此时有几个黑衣护卫悄悄凑上来，赵齐雨一使眼色，那几人齐齐出刀，竟然布成刀阵围攻叶流霜。叶流霜更是无法脱身，渐渐不支。
　　陈老爷子忽然嚷了一句：“小四，你带着东西先走！”
　　那个叫小四的镖师忽然发力一阵拼命狠打竟然冲到店外。可是没走几步又被三个黑衣护卫缠住，有一个护卫眼明手快，一刀斩在小四身后的包袱上。木匣被劈成两半，内里空无一物。
　　赵齐雨见状冷笑：“陈老爷子您别耍花样了。赵某赌那真的镖货一定在叶小姐身上。”
　　陈老爷子却道：“笑话！”
　　赵齐雨并不反驳，只是调集越来越多的人手围攻叶流霜，势要生擒。
　　陈老爷子讥讽道：“你们神刀赵家竟然围攻一个弱质女流，传了出去岂不笑掉别人大牙？”
　　“叶小姐是依莲剑侠的千金，将门虎女，我们怎敢轻慢？”赵齐雨嘴上这样说话，手中刀却不慢。再几个回合，看准叶流霜一处破绽，狠劈出去。
　　叶流霜双拳难敌四手，勉强避过刀锋，却被赵齐雨刀身所蕴内劲震伤，胸中气闷剑招一顿，几个黑衣护卫相继几刀砍过来，竟然闪避不及，前胸后背手臂上各挨一刀，立刻见了血。幸好未伤到要害，不过刀口很深，这一刻叶流霜处境异常艰险。
　　赵齐雨冷笑，挥刀再攻，叶流霜已经无力回剑，似乎在劫难逃。
　　忽听一声清啸，吴奉坚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身旁一人的长剑，身子似也不用蓄势发力，人已腾空而起，快如闪电，直向赵齐雨扑去。
　　赵齐雨冷哼一声，便有两名黑衣护卫举刀拦截吴奉坚。要想伤到赵齐雨，定要先过黑衣护卫这一关。
　　却见吴奉坚脚都未沾地，他本是直射而出，此时到了两名黑衣护卫身前不足三尺之地，忽然弯了个弧度，间不容发地从那两柄刀的间隙下闪过，直冲而去。
　　那两名黑衣护卫的刀光本已笼罩了方圆三尺之地，但吴奉坚的弧形弯得实在漂亮，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本来轻功中绝无这等空中转向之术，所以也大出赵齐雨意料之外。其他护卫见状准备冲上前伸刀阻挡，但他们毕竟慢了一步。
　　赵齐雨急忙撤刀自保。幸好他手中是柄削铁如泥极锋利的宝刀，而吴奉坚随便夺的一把剑只是寻常铁器，在赵齐雨全力迎击之下竟然被斩断成两截。
　　不过就是剑断去势仍不缓，赵齐雨被这一击震得气血翻涌，心中惊异之时，吴奉坚已持断剑回攻而至。
　　吴奉坚此招却是虚的，他料到赵齐雨必会被先前那剑吓到，全力应付这招，他却手腕一翻，剑柄离手，弃剑，突然抱起叶流霜腾身而去。
　　在场众人谁都未料到这层变故，再加之吴奉坚轻功绝佳，等众人回过神来，吴奉坚早已抱着叶流霜离开客栈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