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巧克力慕斯

41、第 41 章

　　谢晚霖一眼不错的盯着头顶的人，甚至不敢眨眼，害怕这依旧是一场五彩斑斓的梦，闭眼再睁眼，梦就醒了。

　　“醒了？”醇厚微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瞬间唤起谢小公子前一晚的回忆。

　　压制不住的欣喜若狂，狠狠扑进陈四爷怀里。过了几息，心中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泪水将他胸口的衣襟染湿。

　　陈四爷心被猛的一揪，高高悬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晚霖只摇头不言语，将泪水糊满陈四爷整个前胸，素有洁癖的人一动不敢动，任凭人胡乱发泄。

　　待人停止哭泣，温顺的趴在自己怀里，陈四爷幽幽叹了口气，轻抚他单薄的后背，“和爷说说，怎的寻到这里来了？”

　　谢小公子抬起头，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酸酸涩涩堵在喉中，一双布满水雾通红的眸子泪光闪烁，我见犹怜。

　　谢小公子红着眼眶，想起他宴席上的那个愠怒的眼神，忍住泪意，“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比窦娥还冤的陈四爷抱着人使劲浑身解数，用温柔的吻从上到下细细安抚，说了无数句想你才得到一句气话，“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立刻就走。”

　　额上被印了一个温热的吻，陈四爷语气极其温柔，“爷的心肝都要被你吓出来了，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谢丞相知道吗？”

　　谢小公子心倏地虚了一寸，恍惚间送上自己的唇成功堵住陈四爷后续的询问。

　　陈四爷身体里的火被成功点燃，干柴烈火，熊熊燃烧，他将人揽得更紧，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怀里的人像是一颗柳树随风摇摆，一阵飓风刮过，柳树险被连根拔起，弯成一个大大的弧度。微风阵阵，树苗有韵律的轻轻摇荡，优美的舞动枝条。

　　谢小公子筋疲力尽，随着轻轻啜泣而战栗，自己造的苦果自己吃，直到撑得溢出来。

　　陈四爷的心在这一刻却被全部填满，穿戴齐整后，叫人送水进来梳洗，心甘情愿做牛做马将人好生伺候着。

　　谢小公子看着陈四爷忙前忙后，犹豫片刻，拉着他坐下，郑重其事将自己重生、前世陈府的覆灭以及对太子的怀疑和盘托出。

　　他一股脑说完抿着唇，紧紧盯着陈渔舟愈加深沉的面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你若不信，就当我是痴人说梦，我亦不会再提起。”

　　陈四爷凝着浓眉陷入深深思考之中，如此匪夷所思的话语换做寻常时，必会认为是无稽之谈，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

　　“你是说这场仗大盛会输？”他平静问了一句，语气并无波澜。

　　谢晚霖见他未质疑，悬着的心逐渐回落，抿着嘴唇点点头，“那时我还在泠园，消息闭塞，待第二年开春你被押回京时才听陈府下人提起，说大盛惨败你被抓。没几日宫里就下了抄家的旨，说你通敌，证据确凿。”

　　“宁州最后如何？”声音很低似是极力压抑着心中的郁气。

　　谢小公子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鼓足勇气道，“宁州各郡县皆归属北狄，这是当时北狄和谈提出的条件。”

　　陈渔舟一巴掌拍在书案之上，书卷被震得弹起，胡乱散落，“我当时同意了？”

　　谢晚霖摇摇头，若有所思，“不清楚，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同意，可当时宁州确实归了北狄，恐怕其中另有隐情”

　　陈四爷眸子里的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喷薄而出，将帐内的空气烧的滚烫。这还是谢小公子第一次见到他的雷霆怒火，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陈渔舟半阖了眸子，掩住滔天怒气，思忖片刻，“证据是顾川提供的?”

　　谢晚霖顿了顿，“在天牢里时，听陈五爷大骂顾川，我才知晓这个人。我重生回来一直没想起他来，直到前些日子在丞相府听到此人是西北军的统领，还是…”

　　小心翼翼瞧了眼面沉如水的人，“还是太子妃的胞兄，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睿王登上皇位清除异己，后来睿王倒了，我想着你和陈府的危机应该解除了。

　　却没想到这一世你仍然被任命为监军派至宁州，再结合顾川这个人，我才开始怀疑太子，也许前世也是他下旨…”

　　陈渔舟默然，想起他不久前提醒自己小心睿王，如今看来，一切都说通了。

　　“母亲前世…”陈渔舟表情难得浮现出一丝慌乱，“她和璨璨后来如何？”

　　谢小公子握着他的手不禁收紧，声音低了下来，“陈老夫人在宫里来宣旨的那日便殒天，璨璨跟着陈府女眷被充入官奴。”

　　陈渔舟眉头紧紧凝着，颓然卸了力气，歪坐在榻上，过了许久，回握住他的掌心，“你呢？后来如何了？”

　　谢小公子抬起手，慢慢地舒展他紧蹙的眉头，双手托起他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我后来到了流放之地，努力活了下来，没过几年，碰上大赦获得自由，隐姓埋名过着安稳的生活，最后得了病走的，那一世还算顺遂。”

　　陈四爷将他拉进怀里，难得松了口气，“还好你活着。”

　　“嗯。”谢晚霖趴在他胸口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将前世的痛楚深深埋藏起来，“其实这一世，我已经成功帮助过一个人逃离劫难。”

　　“哦？说来听听。”陈渔舟阴云密布面色稍缓。

　　“你还记得当日在百花楼，与我一起闯入的人？”谢小公子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随意画着圈。

　　“嗯，是那位姑娘？”陈四爷想起二人初见时的情景，他二人虽穿着小厮衣服，但面容精致靓丽，一看便知是一对乔装的姐弟。

　　“那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梨蕊姐姐，她前世遇人不淑，被诱骗与人私奔，后惨死异乡。我当日与她悄悄去百花楼便是让她发现那人的真面目，与他彻底了断。”

　　陈四爷了然，“后来她果然与那人断了，便不会再与他私奔，从而避免了前世的悲剧。”

　　“是，既然我可以帮梨蕊姐姐避开前世灾祸，亦可以助你和陈府转危为安。”谢小公子抬起头，晶亮的眸子像是装满满天星河，信心满满。

　　陈渔舟眸子晦暗不明，斟酌片刻，“那你呢？为何不脱离前世的轨迹，依旧入了陈府？”

　　“谁说我没想逃离？”谢晚霖气鼓鼓撇了撇嘴，对上那人意味深长的俊眸，顿时泄了气，“直到我再次入了泠园才知道这一世又进了陈府。”

　　陈渔舟嘴角勾起，将人紧紧拥着，“你两世都是我陈渔舟的人，说明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谁也改变不了。”

　　谢小公子见他对自己匪夷所思的经历与想法深信不疑，心中流过一阵暖流，“一定要堤防顾川，更要小心…太子。”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陈渔舟目光定在帐中挂着的边关地图上，纹丝不动，眼中是坚定不移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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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境线上，雄壮激昂的集结号角响起，双方皆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在号角声飘荡的尾声已集结完毕，互相对峙，严阵以待。

　　顾川帅领的西北军居中，肖统领帅军在左翼，杨斌张广在右翼。

　　陈渔舟作为监军，自然不必上战场，身披一身银色铠甲，肃穆立在后方的战车上，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遥望北狄士兵，各个身材彪悍魁梧，披着兽皮兽骨制的铠甲，看上去十分威武，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凛冽煞气。

　　北狄率先吹响进攻的号角，先头部队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顾川下令迎战，左翼军队齐齐发出震天的呐喊声后倾巢而出，直面迎敌。

　　肖统领威风凛凛地骑着大马，手提大刀，一马当先，将来到身前的北狄士兵一刀刀砍落马下。

　　他身后的北地防军不甘示弱，纷纷挥舞长枪，悍然不惧来势汹汹的敌人。

　　一炷香后，肖统领带领的左翼便取得了压制性优势，北狄尽显颓势。

　　不过须臾，远处尘土飞扬，伴随着响彻云霄野兽般的怒吼声，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肖统领下令前方士兵向后聚拢。

　　一片厮杀声，肖统领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一个倒下，心急如焚，欲上前救人时，身后突然鸣金收兵。

　　目眦欲裂的肖统领被身后的许成扑落马下，堪堪躲过三只远处射来的利箭。

　　“将军，鸣金了，咱们最好先退回去，留得青山在，稍后杀他个回马枪。”

　　肖统领此时杀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怒气冲冲将身边的人推开，还要上前，被飞身赶来的秦景荣一把拉了回去。

　　“将军振作些，北狄派了主力部队，我等要避其锋芒，先退回去，。”

　　肖统领缓了片刻，收回理智，颔首，“下令退兵。”

　　北狄见大盛退兵并未追赶，一对骑兵在战场上挑着大盛士兵的尸体抛来抛去，口中振振有词，大笑不止。

　　顾川面色凝重不辨喜怒，冷冷的看着战场上北狄的挑衅。

　　陈渔舟视线落在不经意抚着右肩的杨斌身上，露出凛冽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