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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陈监军侍从的谢晚霖回到火头营时已是明月高悬,火头营里依旧忙忙碌碌,并未有人注意他的去向。

      他驻足望着火光闪烁的方向,影影倬倬,如梦如幻,方才见那人脸色不愉,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吗?

      “小谢,找了你半天,看我给你留了什么好东西?”青山忽地出现在他身边,将怀里揣的一个油纸包塞到他手里。

      谢晚霖打开油纸包,是一个散发着诱人香味油亮亮的大鸡腿。

      心间一股暖流经过,“谢谢你青山。”

      “客气啥,你晚膳还未用过,快吃吧!”青山嘿嘿一笑,转身去刷洗锅碗。

      谢晚霖盯着鸡腿踟躇片刻,重新将鸡腿包好放入怀中,北地多牛羊,鸡鸭实属罕见,不知道那个人吃得惯北地的食物吗。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接近火头营,身形魁梧身手却矫健,几起几落,身形隐在暗处,阴鸷的目光盯着原地发呆的谢晚霖。

      黑影踮起足尖,犹如离弦的箭向谢小公子冲过去,手中一柄刀刃直刺他的脖颈。

      谢晚霖眼中被一道寒光闪过,不禁眯了眸子,随即一阵泰山压顶般的猛烈气息向自己袭来。

      忽然,一道流光自后方疾驰射向黑影,黑影察觉到立即收了向前的力道,但为时已晚。

      只听“噗”的一声,似是刀刃刺肉,谢小公子面前落下一个庞然大物,仔细一瞧,竟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后肩插着一只刀柄,刀刃已没入皮肉。

      谢晚霖当即呼喊救命,众人闻声赶来,黑影不敢逗留,捂着肩膀飞身离去,几枚泛着银光的暗器紧随其后,黑影拧着身子,堪堪躲过,奋起一跃,消失不见。

      “小谢,你没事吧?”青山第一个跑过去,绕着谢晚霖转了一圈,查看他是否完好。

      谢晚霖惊魂未定,白着脸摇摇头,“别担心,我没事!”目光深深的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是北狄的刺客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可能吧”青山亦有些疑惑不解,“北狄的刺客来行刺一个厨子做什么?”

      谢晚霖深吸一口气,此人是谁,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除了宴席上没有把他弄死的那个副将,他暂时找不出第二个人。

      众人看过热闹,纷纷离开,只是看向谢晚霖的目光带了些深意,窃窃私语,私底下讨论他的身份。

      关于谢晚霖被黑衣人行刺的瓜还未吃完,当晚又发生了一件让火头营众人大跌眼镜的事,京中派来的陈监军将一个火头兵调至身边为侍从。

      而这个火头兵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遇刺的青年。

      一时间,火头营对他的身份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有的说他京中大官的儿子,隐藏身份前来历练,从底层做起。

      也有人说他心思深沉,靠着不可告人的手段,攀上了监军大人的高枝。

      青山想起傍晚那个钻进送菜队伍的身影,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

      谢晚霖被带至一顶十分宽敞的帐篷,还未从被刺杀的惊恐中缓过劲,又仿佛置身云端,如做梦一般。

      帐中随处可见那人的痕迹,书案上摆放着几卷兵法,清茶一杯,一方青黑雕刻苍竹纹路的徽州宴,笔架上悬着几只大小长短不一的狼豪。

      小巧的紫檀香炉中燃着安神的檀香,香烟袅袅,环环缭绕。

      黑色的披风上残留着沁人心脾的冷松气息,他凑上去深深吸了几口,凌乱不安的心瞬间沉静下来。

      营地外一处戈壁悬崖上,北风呼啸,吹起衣衫发出猎猎响声。

      陈渔舟面色深沉,一双冷峻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凛人的寒光。

      “师兄,这姓杨的还算有几分本事,竟躲得开我的独门暗器,还好我赶得及,若是再晚一步,可就要为人收尸了~”

      秦景荣小心翼翼打量着师兄的脸色,“一年多未见,那小团子长高了,知道维护师兄,师兄没白疼他,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他把一大碗酱牛肉扣在那姓杨的脑袋上,有多解恨!”

      陈渔舟闻言脸色缓和许多,语气却犹如寒冬腊月的风雪,透着刺骨的寒冷,“自不量力。”

      “师兄,他大老远从京城赶来寻你,这一路路途崎岖,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人家知道了得多伤心啊~”秦景荣窥着陈冰山的面色阴晴交替,暗暗觉得有趣。

      陈渔舟眸子暗了暗,他如何不知这一路的艰辛,可一想到心尖上的人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以身犯险,又心疼有气愤。

      陈渔舟深深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让你查的人查了吗?”

      秦景荣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你这个大尾巴狼能装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见了人不缴械投降,我就不姓秦。不对,老子本来就不姓秦。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一本正经,“刘知府在宁州治理多年,是个百姓称颂的好官,尤其是五年前带领宁州军民抗击北狄,坚持到援军到来,更是赢得了好名声。”

      陈渔舟未接话,皱着眉头沉吟片刻。

      “师兄你不是怀疑刘知府吧,听说那年从未拿过刀剑的他提着大刀在城楼上砍死了两个北狄兵呢~”秦景荣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神色不明的师兄。

      “师兄你放着那几个天天排挤你眼睛长在头顶上耀武扬威的将军副将不查,让我去查名声在外的宁州父母官,你是怎么想的啊?”

      陈渔舟挑眉,不悦轻瞥他一眼,“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我并非怀疑刘知府,此战关系重大,必须要保证后方稳定,”

      “行行行,师兄你说的都对!”秦景荣愤然背过身,背影散发着浓浓怒气。

      “你就死心塌地信任你的太子,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飞鸟尽良弓藏,那人当年处置了多少功臣,你就不怕步他们后尘吗?”

      陈渔舟默了默,幽深的眸子不辨喜怒,“明王一案是圣上当年亲自审理的案子,若此时平反,无异于打他的脸,再说当年牵连甚广,牵扯不少世家,多少权贵凭借那件事一跃入龙门,加官进爵。你身份一旦暴露,等待你的将是什么,不用我提醒。”

      秦景荣怔住,他承认他的确存了挑拨师兄和太子关系的私心,因为那个皇位上的杀父仇人,恨屋及乌,连带着恨上了太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能不恨。”秦景荣攥紧拳头,双眼通红。

      “师弟,待太子继位,朝堂更迭百废待兴,是拨乱反正的最佳时机,届时你便可光明正大的做个闲散王爷,平安喜乐终此生,这也是明王殿下生前遗愿。”陈渔舟柔和了语气,轻拍师弟的肩膀。

      秦景荣挺直腰板,义无反顾的坚持,“我才不稀罕那劳什子王爷虚名,我只想替父报仇,你信得过太子,我可不信他。”

      陈渔舟掌心一空,哪还有师弟的人影,似一道流星划过悬崖,瞬间消失不见。

      长叹一口气,这边的问题未解决,营帐里还有个更大的问题等着他,陈四爷头痛的捏了捏额头。

      踏着月色而归,顿了顿,掀开有些厚重的帐门。

      他躺在那里,抱着自己的披风,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单薄了许多,脸上的软肉消失了,只剩下尖尖的下巴,皮肤依旧很白,却多了些粗糙的皴皮。

      所有的责备化作满满的心疼,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眼,顺着鼻梁摩挲起皮的嘴唇,这一路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何不能等我回去,要来这里让我担惊受怕?

      陈四爷合衣躺在他身边,将人抱进怀里,深深叹了口气。

      “四爷~”谢晚霖闻到一阵熟悉的凛香,迷迷糊糊半掀眼皮,似乎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软糯开口,“鸡腿给你,我都没舍得吃~”

      陈渔舟心中所有的不悦一瞬间烟消云散,“为何不舍得吃?”

      “怕你在北地吃不习惯,把我喜欢吃的都留给你。”谢晚霖半梦半醒,还以为仍旧睡在火头营,梦到日思夜想的人。

      陈渔舟心中一软,宠溺的吻了他的额头,“为何来此处,知不知道爷有多担心?”

      谢小公子忽地捂住嘴,“不能说。”

      “不能说什么?”陈渔舟不解。

      “不能说梦话,青山说说梦话违反军纪,要挨棍子的。”谢晚霖声若蚊呐,陈渔舟凑近才听了个明白。

      陈四爷哭笑不得,合着自己认真和他掰扯许久,人家却以为在睡梦中。

      无奈摇摇头,陈渔舟将人搂住,轻拍后背,很快把人哄睡熟了。

      “青山是谁?”

      陈四爷自言自语低声问了一句,回答他的是身旁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日清晨,叫醒的号角声响起,谢小公子闭着眼睛条件反射般想从榻上弹起,却被一阵大力压得动弹不得。

      猛然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幽深的俊眸。

      长而卷的睫毛轻颤,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扑闪,从心上扫过,荡起一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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