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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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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宠妾灭妻?”陈渔舟冷笑,唇角绽开一抹狠意,意味深长的看着歇斯底里失去理智的人。
华服因沾染着泪水皱成一片,精心打扮的妆容满是泪痕,哪里还有高门贵妇的优雅端庄,如同市井里吵骂的泼妇,形象全无。
“当年母亲为我续弦定下的本是京中一商贾之女,还未下聘,那女子便在上香路上遭遇劫匪,虽保住性命,却失去清白,事后投河自尽了,母亲听闻便歇了心思。”
陈渔舟说的意味深长,看似毫无关系的话却让齐氏一脸惊骇,咯噔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攥着帕子的两只手抑制不住的轻颤。
“四爷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齐氏撇开脸,苍白的脸上几乎血色全无。
“京兆府尹恰巧是我的门生,顺着那些劫匪查下去,能查到什么想必不用我提醒。”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陈渔舟的喉咙里溢出来,却像一把能将人凌迟的刀。
齐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索性把心一横,鼓着巨大的勇气拽住陈渔舟的衣襟,“四爷,如今您的正妻是妾身,不是别人。妾身自从加入陈府,恪守妇道,尽职尽责,从未做过伤害陈府伤害四爷的事情,妾身问心无愧!”
“是啊!”陈渔舟眼底的笑意肆意绽开,在齐氏看来却心底生寒,如坐针毡。
“你为了嫁进陈府机关算尽,不惜毁人清白,草菅人命。”陈渔舟用力一抽,衣襟从齐氏手中滑走。
齐氏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最后的一丝希望消散的无影无踪。
“呵呵呵……既然四爷一早知道,当初为何要娶我?可笑我对你一片痴心,费尽心机的讨好你,天真的以为你能多看我一眼,终有一天能焐热你冰冷的心。”
陈渔舟面沉如墨,寒冰般的眸子凉凉掠过齐氏伤痛欲绝的脸,“自那女子自尽后,与我议亲之人不是称病就是家中有人遇险,京中有了我陈渔舟克妻的传闻,想必这也是你们护国公府的手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爷现在来质问我这些,不觉得有些晚吗?”齐氏垂着眸子,眼中仿若没了生气,商贾女子的事情是她设计,但后面的事情却与她无关。
陈渔舟见她依旧执迷不悟,神色复杂,重重叹了口气,“护国公此前与陈府议过亲,但被我婉言拒绝,而后国公爷请太子出面游说我,许了太子东北边防军的军权,同时太子许诺顺利登上皇位后,许你齐家一世荣华。”
“你说什么?父亲他居然…”齐氏大惊失色,本已毫无波澜的死水仿佛砸下一颗巨石,曾经以为是父亲为了成全女儿的心愿拼着老脸与陈府结了亲。
真相却是女儿只是父亲向未来新君换取国公府一世荣华的筹码。
自己这一生本以为能如愿以偿获得幸福,可终究是个笑话。
齐氏目光涣散,摊到在地。
“老夫人,您慢点!小心门槛!”
陈渔舟眉头皱了皱,浑身的戾气不由得收了几份。
门外蒟蒻的声音刚落,陈老夫人已经急匆匆走进来,从来都一丝不苟的银发有些凌乱,鬓边带着一层潮湿的气,胸口大幅起落,气喘吁吁,显然一路上走得焦急。
陈老夫人也不等丫鬟,用力挥开珠帘,大步走进内堂,看见狼狈不看的齐氏,满脸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慧娘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地上凉,小心身子。”
齐氏看见陈老夫人,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头扑进陈老夫人怀里,泣不成声。
陈老夫人身后的阿桂此时也拿出帕子默默擦拭眼泪,一对主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诉说。
“母亲,是儿媳不好,儿媳惹四爷不高兴,被四爷厌弃,都是儿媳的错。”齐氏哭的肝肠寸断,语无伦次。
陈老夫人心疼的搂着齐氏,轻抚她颤抖的后背,“慧娘莫哭,到底发生何事,娘为你做主。”
陈渔舟自然知晓自家娘亲的脾性,最是热心肠,也最是护短,她对齐氏这个儿媳很是满意,上次若不是璨璨,母亲断然不会管阿碗的闲事。
“老四,你难得来一趟松香堂,怕是连松香堂的门都快摸不到了吧,陈侍郎当真威风的很!官威都摆到家里来了!”
陈老夫人怒目圆瞪,但凡手里有个什么,都能往自家儿子身上招呼。
陈渔舟太阳穴突突直跳,向前迈一步,拱手作揖,“母亲息怒,儿子有错!”
窝在陈老夫人怀里的齐氏却突然发疯似的冲向矮榻,执起一把黑色剪刀。
“夫人,您别吓老奴,快把剪刀放下啊!” 阿桂上前紧紧抱着齐氏握着剪刀的手臂。
一切发生太快,仿佛电光火石间,众人皆惊在当场。
齐氏将金簪取下,一头秀发倾泻而下。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有何委屈和老夫人说说,老夫人会给您做主啊!!” 阿桂起身去抢齐氏手中的剪刀。
“咔嚓!”一束黑丝应声落地。“娘,陈府已无我容身之地,我只愿余生能够常伴青灯古佛。”
“慧娘,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娘不会让你受委屈,定会为你做主。”陈老夫人紧紧握着齐氏的手臂,焦急的脸上老泪纵横。
“娘,不怪四爷,是我讨不了四爷欢心,惹四爷厌弃,如今这般我还有什么颜面留下来!”齐氏说着又剪了一剪子。
“慧娘,你是陈府当家主母,是正妻,谁敢在背后嚼你的舌根,拔了舌头发卖出去。”陈老夫人看着屋子里丫鬟婆子厉声说道。
众人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出,将头埋的极低。
齐氏闻言松了剪刀,陈老夫人扶着齐氏慢慢踱步至一旁的榻上,坐下来,细细的给齐氏擦拭面颊,“这屋子里的奴才眼睛都是瞎的吗?还不快给你们主子备水梳洗。”
得了陈老夫人的话,齐氏如蒙大赦,在阿桂的搀扶下虚弱的走进内室。
“老四,你如何宠他,娘没有异议,可你要宠妾灭妻,除非我死,你想都别想。”陈老夫人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母亲放心,我不会休了齐氏,只要她安分守己,歇了不该有的念头,她依然是陈府主母,是我陈渔舟的正妻,但如若她再伤害阿碗,不仅是齐氏,护国公府也不会善终。”
陈老夫人惊愕地望着陈四爷,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刃,刺在她心里,有些痛,但更多的是凉。
“老四,你糊涂啊,为了一个男子与护国公府作对,我有何面目去见陈家列祖列宗,你这是要气死为娘啊!”陈老夫人看着如此陌生的儿子,心中悲痛不已。
“三日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阿碗便要被护国公府派的刺客害死。”陈渔舟一脸冷意,额上青筋爆出。“他们今日敢对阿碗出手,明日可能就是璨璨,是陈府的任何一个人。”
陈老夫人怔住了,面色骤然变得有些苍白。
半晌,她才地缓缓抬起手,有气无力挥了挥,“娘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但有一点,凡事要以陈家为先,以陈府的脸面为先。”
话音刚落,那只苍老的手颓然倒了下去,人也软绵绵倒在榻上。
“母亲!母亲!”
……
泠园内。
荷叶像一只兔子,飞快的跑进房间,将房门闭紧,扒在门缝上向外看了看。
“荷叶,你这是被狗撵了,还是做贼被追了?”荷香端着洗脸水从屏风后走出来,便看见门口鬼鬼祟祟的荷叶。
“嘘!”荷叶食指抵住唇,“公子醒了吗?”
“这不刚醒,”荷香端着脸盆示意,“还真做贼了不成?”
“我先去找公子,待会儿与你说。”荷叶说完闪身进了内室。
“陈老夫人在松香堂晕倒了?”听了荷叶的消息,阿碗惊得愣了半天。
荷叶一边服侍阿碗穿上外衫,一边轻声低估,“听说四爷先到松香堂,随后老夫人也去了,没一会儿就被人抬回松鹤堂,还传了郎中。”
“公子,您说是不是四爷要给您出气休了夫人啊?”荷叶挤眉弄眼,幸灾乐祸。
“荷叶,休得胡言!你这么说是在害公子!你出去警告泠园上下不许议论此事,若有违者,按妄议主子论处。”落英快步走进来,厉声呵斥。
荷叶立即禁声,想到其中利害,像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悻悻退出去。
“姑姑。”阿碗亦有些心慌意乱,担心正如荷叶所说,“荷叶说的是真的吗?老夫人她没事吧?”
落英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奴婢不知,松鹤堂守卫森严,四爷亲自守在里面。”
阿碗蹙着眉,陷入沉思,前世陈四爷并未与齐氏和护国公府闹翻,而这一世陈四爷与护国公府交恶,太子自然也少了一份助力,难道前世的悲剧还会在今世重演?
第二日,陈老夫人病倒的消息传遍陈府上下,太子知晓后,亲自派了太医前来给陈老夫人问诊,陈府上下感激涕零。
陈老夫人这一病接连数日无法下床,齐氏日日到松鹤堂侍疾,因之前陈老夫人下令封口,陈四爷要休妻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陈二夫人、陈三夫人各怀心思的打量着齐氏,却见她面容精致,面色如常,相互交流眼神后,与齐氏一同侍奉。